“喂——!把毛巾塞到他的嘴巴裏。噯……對,就這樣——!你把住他的頭。喂——!你拽住胳膊。不行,噯,對了,你,站在邊上的那個,對,就你!按住他的身子。好,就這樣,大家別動!好,一、二、三……”


    一把雪亮耀眼的斧頭,在那空中劃了一個銀白色的弧,重重的剁下去。


    哢嚓的一聲,整條胳膊被剁了下來。


    掉到地上的斷臂,尤自在那不停的抽搐半天,一股汙血自斷臂口,疾箭般噴湧而出。


    他長長的吐了一口氣,將斧頭扔到一旁,從腰裏掏出毛巾,擦了擦臉上的斑斑血跡。


    見那斷肢處,開始流出鮮紅色的血脂,趕忙喊道:“把我藥箱裏的那包止血的’車前草’拿出來,不對,那包,噯——!”


    他接過遞到手中的草藥包,打開,在手裏揉搓了幾下,使勁的按到那依舊流著血的斷肢處,一會兒這血就止住了。


    “還有,把那包’鬼針草’拿出來,對,就那包,上麵寫著字”


    他接過,敷到那斷臂上麵。


    “郎中!這血都止住了,敷它還有些什麽用處呀?!”張教頭歎了歎氣道。


    郎中回過頭來,凝眉瞅了瞅他,道:“他是被毒蛇咬傷的……”


    “什麽……?”張教頭一愣,搖了搖頭,歎氣道,“我們一直以為……”


    “他是被我們這個地區,常見的蝮蛇咬傷的。蛇是變溫動物,氣溫達到一定熱度才出洞,特別是在悶熱欲雨或雨後初晴時蛇活動頻繁。”


    郎中咳嗽了幾聲,捋了捋山羊胡子,有些自得的接著道:“幸虧老夫施救及時,將他的毒血放出,不然的話……!嗨——!隻是你們晚了些,讓他失去了一條胳膊……!”


    “這能保下命來,就已經是千恩萬謝了,隻能說他命好,前世積德,遇上神醫!”張教頭跟郎中一陣客套。


    “神醫,您再看看那不能施救的那位,可是刀劍利器所傷……?”張教頭心有不甘的探尋道。


    郎中無奈的歎了一口氣,道:“那個嗎?!那個我一進門的時候就看清了,那是被棕熊咬的!腦袋都沒了,根本沒法治……!唉——!”


    “哦……!”張教頭一陣失落。


    心道:鬧了半天,昨天折騰了一宿,瞎忙乎了,什麽他娘的遇到了武林高手,自己嚇唬自己,而且耽誤了找人!


    張教頭對郎中千恩萬謝一番,付了銀子,將他打發走。


    郎中樂顛顛的騎著毛驢,一路狂奔,好似有什麽急事要辦。


    剛剛因為屋內太血腥,被張教頭勸出屋,此時守在門外的大小姐,早已從其他的家丁口中,了解了進山的全過程。


    見張教頭出來,趕忙迎上前去,道出她對二蛋等人的懷疑!


    “哦——?!有這事……!”張教頭眼睛一亮,“好,我們馬上行動……!”


    張教頭喊來了領頭家丁,叮囑對死者如何下葬,如何安撫家屬,給多少撫恤銀子,傷者後續治療等事宜,一一交待明白。


    緊跟著喊來幾個精壯家丁,各個短衣打扮,腰藏利刃。


    收拾停當,由大小姐引路,經後花園角門,向二蛋家急奔而去。


    越過小橋,順著河邊柳蔭,走不到半裏路,下了一個斜坡,過一個水坳,眼前出現一座破敗頹倒的廟宇,這就到了“報國寺”。


    二蛋的家,就在這“報國寺”的後麵,一溜破敗的老房子裏。


    這房子原本是廟產,隻因這頻繁的改朝換代,國運日衰,兵慌馬亂,香火自是難以為繼,廟上人丁稀少,早已無力管理。


    二蛋他爸,是個隻知吃喝嫖賭,好吃懶做,將祖上的房產都變賣還了賭債的破落戶。


    看著無處居住,便耍賴皮,將廟產強行占為己有。


    那廟裏,隻有一個戰戰兢兢的老和尚,如何守得住攤?!隻有任由他去。


    到得門前,眾人要前去拍門,突的聞聽得院裏有那鈴聲叮當和驢的嘶叫聲。


    眾人一愣,驚奇的趴著門縫向裏一瞅,正合了心中所想,這不是郎中的毛驢又是哪個!


    心裏俱是咯噔一下,平白的怎麽多出這許多過節來,郎中到這裏幹什麽?!難道他們是……?!


    張教頭眉頭緊鎖,低頭瞅了瞅大小姐,隻見她也是一臉懵懂的望向自己。


    隻好聲音低低的道:“我們現下還不能從大門進去,我們繞到後院,觀察一下裏麵動靜再說,此事關係到二小姐的生死存亡,我們不得莽撞,必須慎之又慎!”


    眾人心領神會,點頭首肯,暗暗佩服張教頭處事老道!


    “他大嫂,我這不是來看你了嗎!怎能說我不想你呀?想的我整夜心慌慌的,一直想來,不可就怕撞上他大哥嗎……!嘻嘻……!”後院裏傳出郎中那賤賤的笑聲。


    繞到後院牆外的張教頭等人一愣,這人怎麽在後院呢?!


    趕忙放低腳步,靠到院牆邊,透過那歪七裂八的磚石縫隙處,偷偷的向裏瞄著,看看他們有些什麽詭計……!


    隻見二人並排坐在破破爛爛的花廳裏的木凳子上。


    “我們家那個死鬼,他不到半夜三更是不能回來的!整天跟著一群狐朋狗友混在一處,不是吃花酒就是上勾欄院,窮得瑟,他怎麽不快點死在外頭……!”


    二蛋娘臉蛋紅紅的,眼毛忽閃忽閃的,眼睛直勾勾的瞅著郎中,吐沫四濺,亮著她那一貫的大嗓門,不滿的發泄著她對家中男人的怨忿。


    眾人轉過身,不願意相看二人的醜態,可又走不得,怕失去尋找二小姐的良機。


    二蛋娘好似有些緊張的咳了咳,清了清火直往上竄幹疼幹疼的嗓子,使勁咽了咽吐沫,聲音變得柔柔的,道:“哎呀,大兄弟,你說實話,今天是真的專程跑來看我的……?!”


    二蛋娘一臉諂媚,眼睛幾欲噴出火來,抿嘴嘻嘻笑著緊盯郎中的臉。


    “這個,這個嗎……!”郎中也可勁的咽著吐沫,他的心口也是一陣火燒火燎的。


    “哎呦,死鬼!你……你手放哪去啦……?!”緊隨著二蛋她娘的一聲嬌嗔,郎中發出一陣嘿嘿的笑。


    牆外的眾人一陣的惡心反胃,站也不是,走也不是。


    正當此時,前麵的院門“咚咚咚”被擂得山響,並不停的傳來喝罵聲:“這他娘的,大白天插什麽門,快開門……!開門——!”


    二蛋他娘嗷的一聲驚叫,“這死鬼,今天咋這時候回來了……!”


    郎中早已抖作一團,“我的老天爺,這可咋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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