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零四章擺駕未央宮


    生產的過程極其煎熬,霍芙蕖和其他的產婦不一樣。


    她從一開始就沒什麽勁兒,整個人都呈現如疲軟的狀態。


    產婆用力地掰開她的腿,催促道:“娘娘,使點力氣啊,現在開的太小,下不了剪子。”


    霍芙蕖痛的雙目充血,胳臂無意識地在空中甩動著。


    瑾秋隻得按住她,不停地安撫:“娘娘,用力啊,您的下身不收縮,孩子出不來。”


    霍芙蕖痛苦地哭了起來:“好疼啊,瑾秋,我好疼,使不上勁兒。”


    雨墨在邊上急的團團轉:“嬤嬤,能不能用點催生的藥物,不然娘娘太痛苦了,我真的擔心她堅持不下去。”


    產婆抹了把頭上的汗:“我過去給一位夫人接生過,對方也是怎麽都沒力氣,用了藥,結果那位夫人不行去世了,之後我就不敢隨便用催生的東西了。最好還是娘娘自己撐住,不然都有危險。”


    她指揮道:“這一時半會兒地肯定完不了,去爐子上燒幾塊石頭,燒紅了之後倒上醋,以免出血感染。”


    雨墨連忙去準備。


    產婆又提醒道:“再讓小宮女去準備一壺保氣湯,省得娘娘沒力氣了能提個勁兒。”


    這麽一折騰,天都快黑了。


    未央宮上下點上了燈,光火晃動中,霍芙蕖在床上掙紮的身影映射於牆上。


    光是看著影子,都知道她此刻經曆著如何非人的折磨。


    宮人小心地端著燭台放在床尾用來照明,明明是寒冬臘月,產婆卻渾身是汗。


    “看到頭了,看到孩子的頭了,拿剪子來,準備幹淨的白布。”


    這個姿勢對孩子來說,也有極大的危險。


    如果不盡快將孩子從肚子裏弄出來,很可能會導致嬰兒窒息。


    偏偏霍芙蕖渾身鬆軟到極點,竟是格外反常地一點力氣都沒有。


    甚至若不是瑾秋狠下心,不停地在邊上掐著她的皮肉,提醒她保持清醒,霍芙蕖會分分鍾暈過去。


    “娘娘,您加把勁兒啊,現在孩子出不來,再耽誤會喘不過氣的。”


    霍芙蕖哭成了淚人:“我沒有力氣,我真的沒有力氣。”


    雨墨見到她的樣子,又是心疼又是焦急。


    “娘娘幾個月前就開始渾身無力了,明明吃的不見少,但是經常走動一會兒就氣喘籲籲。找太醫看了,太醫隻說是氣虛,也服用了不少補氣血的方子,卻始終不見效果。”


    產婆咬了咬牙:“我要將娘娘的下身剪得更開一些,不然孩子隨時有危險。娘娘,您一定要受住啊!”


    瑾秋的眼眶都濕了,不住地叮囑:“小心一些,孩子自然重要,但也要顧著娘娘的性命。”


    產婆用力握住剪刀,狠狠心在邊緣用力剪了下去。


    霍芙蕖痛的渾身痙攣,整個人像是浸泡在了汗水裏。


    害怕她會咬到自己的舌頭,瑾秋趕緊找了快帕子塞進霍芙蕖的嘴裏。


    但很快,這帕子上就染了一片血跡,看著尤為可憐。


    禦書房,李默看著麵前的奏折,不時就分了神。


    明明這奏折上都是他熟悉的政務,可是現在卻像是一行行看不懂的字,讓他心煩意亂。


    他啪的一下合上了奏折,雙手捂住了臉,好一會兒才抬起頭。


    “來人!”


    掌事公公小跑著進來:“陛下有何吩咐!”


    “什麽時辰了?”


    “回陛下,已經是亥時末了。”


    李默沒好氣地嗯了一聲,盯著這太監看了看。


    後者心裏突突地,有些心虛地咽了幾下口水。


    “皇上,您可是有事要問奴才?”


    李默別扭地瞪了他一眼:“今天宮裏有沒有發生什麽特別的大事。”


    掌事公公心道,今兒最大的事莫過於未央宮的皇後娘娘生產。


    可是之前李默的態度那麽冷淡,分明是不願意過問,他也不敢差人去打聽詳情。


    但說來也怪,原本是想著等孩子出身了,太醫自會前來稟告。


    眼見這會兒天都黑透了,未央宮也沒有半點動靜,完全不知道怎麽樣了。


    公公硬著頭皮說:“陛下,今日除了未央宮,似乎是沒有其他宮裏有什麽特別的事情。”


    李默悶悶地問:“不是之前就說皇後陣痛了嗎,都這個時辰了,怎麽孩子半點消息都沒有?”


    公公一聽,心裏猛地咯噔了幾下。


    怎麽瞧著陛下這態度,嘴上說著不掛念,但實際上還是沒有放下。


    “奴才這就差人去未央宮問清楚。”


    “廢物,一點事情都辦不好。”


    李默一甩衣袖站了起來:“擺駕未央宮!”


    公公連忙招呼人擺好禦駕,一群人往未央宮走去。


    越是臨近,李默心裏越是感到複雜。


    距離他下令封鎖未央宮,責令霍芙蕖禁足起,已經過去了大半年。


    這段時間,他刻意不關注這裏的情況,甚至連“皇後”兩個字,都成了一種約定俗稱的禁忌。


    如果不是霍芙蕖今夜生產,他是絕對不會來到這裏。


    因為看到這個女人,他就會想到自己被戲耍的那麽長時間。


    像是個蠢貨一樣被她和趙輕丹還有慕容霽玩弄地團團轉。


    他滿心滿意將其捧在心尖上的人,卻突然被告知根本就不是他的心上人,而是一個此前跟自己毫無交集的女人。


    偏偏這個女人名正言順地在天下人麵前被他冊封為後,跟他舉行了盛大的婚典。


    且這個女人還懷了龍嗣,伴隨了他那一段最開懷溫馨的時光。


    大喜大悲,說的就是這樣的心情吧。


    以為枯木逢春,好不容易能夠和認定的女人解開心結共守一生,到頭來才發現一切都是鏡花水月。


    最諷刺的是,水中月,鏡中花即便短暫易逝,卻還是雁過留痕,在他的心裏留下了無法忘記的回憶。


    這讓李默一時分不清,他到底放不下的是他和霍芙蕖在一起的片刻歡愉,還是她盯著趙輕丹的臉對自己輸出的萬千柔情。


    恍惚之間,車輦已經到了未央宮外。


    李默既然是習武之人,耳力也是極好的。


    剛進入院子裏,侍衛還沒來及請安,他就聽到了寢殿內傳來的一陣陣痛苦的哀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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