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正在招架這些毒箭時,屋外傳來了初桃的高呼:“二哥,屋子起火了,你們趕緊出來!”


    鄺逸見此時屋內已漫起白煙,屋中又到處是毒箭。


    本來還打算去查看一下床邊的機關,沿路去追,眼下卻不能在逗留了,對木白示意:“先出去再說!”


    木白立馬變成了一頭九尺有餘的犰狳,周身肌肉鼓起,十分健碩,動作也是迅猛,托起鄺逸便往外衝,鄺逸則在他背上繼續擋去那些毒箭。


    隻幾個呼吸的功夫,一人一獸便從火海中衝了出來。


    這時初桃也從對麵氣喘籲籲的跑了回來。


    “二哥,方才外麵來了一位黑衣人,不知施了個什麽印,轉眼便將這屋子點燃。我提醒你們後趕緊去追,但他身法詭異,我捏了疾行訣也沒能追上”,初桃急急講完,這才注意到現出真身的木白,麵帶詫異,“這是阿尤?”


    木白在她麵前回複了人形,“是我,初桃,以後再和你解釋。公子,眼下該怎麽辦?”


    看著眼前燃燒的房屋,鄺逸眯了眯眼,“這火焰呈青白色,是魔界的地心蓮障火”,遂飛至半空,手中長劍再度變為折扇,卻比平日裏大了許多。


    “清風一去皆化雨”,口中輕呼,鄺逸雙手迅速結印,驅動扇子扇過,一陣青藍色的水霧隨之傾瀉,迅速包住了正在燃燒的火焰。


    那火焰竟似有靈性一般,掙紮著想要突出包圍,與水霧纏鬥不休,一時僵持不下。


    鄺逸見狀,眉心緩緩出現了一個殷紅的紅點,紅點飛出,如一滴血珠,落在手中結出的一個極為複雜的圖騰之上,圖騰頓時紅光大盛,朝那火焰壓下。


    隻見一片白色霧氣迅速蒸騰而出,終於將其撲滅。


    但這來自魔界的地心蓮障火果然極為厲害,將這屋子燒了個麵目全非,再有什麽線索怕也是被燒幹淨了。


    ……


    從地道裏逃走的白不凡,此時正為自己的思慮周全感到慶幸。


    還好他早防著這一日,提前布置了密道與機關,否則今天怕是插翅難逃,落個扒皮抽筋的下場!


    也怪自己當時確實迷了心竅,不過既已做下了,也沒有什麽好後悔的。


    反正他自幼失怙,那些死去的族人皆與他沒什麽幹係,死了便死了。


    不過要是當時族長願意讓他做入幕之賓,他沒準還不會出賣他們。


    想著那高貴典雅的女子就此香消玉殞,實在是可惜了!


    他搖了搖頭,將那些無關的思緒甩了出去。當下最要緊的是,是要趕緊與那邊聯係上,給自己安排個去處,否則逃得了這一回,難保逃得了下一次。


    這時,有腳步聲從地道的另一邊傳來,聽這聲音便知對方的修為絕不在己之下。


    白不凡頓時緊張不已,隻覺得呼吸都開始慌亂。他環顧左右,再無路可走,往後退的話,沒準會遇上追來的鄺逸,隻好暗自蓄力,擺出了防備的姿勢。


    見走來的是一位身著黑衣的神秘人,他退後數步,遲疑地問道:“閣下是?”


    對方沒有說話,亮出了一塊玉牌,白不凡正愁如何與那邊聯係上,見此頓時喜出望外!


    “你是她派來的?這小娘還算有心,不枉當初,不枉當初啊”,這般說著,像是回憶起了什麽,臉上露出了一絲猥褻的笑容。


    而這般表情,落在了黑衣人眼中,卻點燃黑衣人眼中的怒火。


    黑衣人走上前去,聲音粗糲:“你沒有泄露什麽吧?”


    “自是沒有,哼!那鄺逸以為放出血脈威壓我就怕了他了,要知道,薑還是老的辣,我刀口舔血時,他還是個族長懷裏的奶娃子呢!哈哈哈哈哈,小子狂妄,以為有幾分修為便同我鬥法,如今該是有教訓了!”


    白不凡想著自己在房中布置的機關,哪怕不至於要了鄺逸的命,也夠他喝一壺了。再一想到兒子的死,頓時為這小小的報複感到痛快。


    “她有沒有告訴你,安排我接下來去何處?需得找個隱秘之處,否則再被找到……”他看著黑衣人,眼珠一轉,帶著奸詐的算計,“這對咱們都不好。”


    “主子當然知道這一點,也早就安排好了”,黑衣人語氣仍是淡淡的。


    “哈哈哈,我當初與她合作時就知道她是個周全的。哎,當初我替你們做事,可沒得了多少便宜,這次我又受了不少驚嚇,更可恨的是,我兒也命喪鄺逸之手!你回去轉告她,她可得好好補償我一番!對了,好叫她知道,當初她約我共商大事的信物,我至今可還留著呐。”


    “你放在何處了?”


    白不凡睨了他一眼,“哼!這可是保命的東西,我怎會輕易說出?”


    “其實也沒什麽要緊的。”


    白不凡冷笑出聲:“沒什麽要緊的?你可知道,一旦那東西被發現,她怎麽脫得了幹係!”


    “當然脫得了幹係,因為,那本就不是她的東西”,那人看著白不凡,眼中已有不耐,不欲再同他多說,“你的去處安排好了,上路吧。”


    不見那人如何動作,白不凡卻已應聲倒下。


    似未料到會是如此,雙目圓瞪,竟是一副死不瞑目的模樣。


    黑衣人看了他片刻,確定他已經死了之後,轉身大步離去。


    於是他沒有看到,在他走後,那死灰的瞳孔重新有了一層渾濁的光。


    帶著怨恨與不甘,白不凡用盡最後一絲力氣,畫下兩橫後,掙紮著將拇指和食指定成一個姿勢,那點光也終於歸於死寂。


    約摸過了一盞茶的時間,鄺逸他們破開了房中剩餘的機關,沿著密道追尋而來。


    隻見白不凡躺在地上,鄺逸上前去探了探他的鼻息,搖搖頭:“已是死透了。”


    木白猶自不死心,沿著密道追了出去,麵帶失望的回來後,又繞著在四周查探了一圈,未曾發現什麽線索。


    這平日裏話少的鐵骨兒郎,頹然將劍丟下,癱坐在一旁,連連拍了幾下自己的頭,竟是忍不住落了淚。


    他的父親和兩個弟弟都死在了那一場戰火當中,鄺逸回族後,為了查清當年的真相,他便跟著鄺逸帶了些族人出來。


    這一路追隨他左右,又看著鄺逸招攬了不少心腹,關於查清當年真相的布置已如地毯般鋪開,且如今已有了些眉目,他開始對手刃仇人這一事燃起了信心。


    當他們查訪到此時,便盤下了津渡樓作為據點。


    公子每日看似清閑,實則是在房中處理大量從魔族、宗門傳回的消息,還要兼顧族中安置之事。


    不過他們留在這裏,最大的目的還是為了揪出這個叛徒,因為這是他們到目前為止唯一能確定的一條人證。


    可這附近的宗門如此之多,他們光是安排暗樁進去查探,就費了不少功夫。加上白不凡做事謹慎,好幾次都差點露出馬腳,又被他遮掩了過去。


    本來木白以為,這次終於可以通過白不凡,揭下背後那人神秘的麵紗。可不曾想,被對方搶先一步滅了線索,就此前功盡棄!


    一時間無望、失落、心疼、愧疚等諸般情緒湧上心頭,隻覺心中百味雜陳,便再也忍不住,將那未在父親墓前流下的淚滴盡數流了出來。


    初桃想要上前安慰,卻被鄺逸拉住了,“讓他發泄一會兒吧,從出事那日起,他一直都壓抑著。”


    鄺逸頭也不抬,仔細查探著白不凡的屍體,待看到他隱秘寫下的兩橫時,他眉間皺了皺。初桃見此,也一同過來查看,又注意到了他奇怪的手勢。


    “這是什麽意思?”兩人一同低吟出聲,發現這般默契,便抬頭對視一笑,轉而又各自思索著。


    “我有一個想法……”


    稍過片刻,初桃語帶遲疑,出聲打破了這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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