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白送賀文易去機場。


    周白不能跟他一起離開,但是賀文易必須要走了。


    三年前他放棄賀氏集團,跟周白一起出國。


    利用這三年的時間,在國外開公司發展事業,已經站穩腳跟。


    所以,他不可能再放棄國外的事業,跟周白留在國內。


    周白也不會允許。


    看著賀文易進去,周白默默地說了一聲:“對不起。”


    她知道,賀文易是根本不想聽到這三個字。


    所以,她也隻能默默地說。


    即便他不想聽,她也想說出自己的歉意。


    不過,在賀文易登機前,周白終於忍不住問出那個問題。


    “阿易,你為什麽喜歡我?”


    這個問題,她至今都不知道。


    可是賀文易卻說:“這個秘密還是留在我自己心裏麵,保留一份神秘,也保留一份自尊。”


    “好吧,祝你遇到真正喜歡的人。”


    周白上前抱了抱他。


    賀文易決然地走進去,頭也不回。


    飛機起飛後,他看著窗外縹緲的雲層,思緒被拉回年幼的時候。


    所有人都知道,他是賀家大少爺,賀董事長唯一的兒子。


    可是卻很少人知道,其實他小時候並不是在賀家長大,跟父親的關係也並不親厚。


    有的夫妻是因愛而結合,而他的父母,是因為家族利益才走到一起。


    母親並不愛父親。


    當初嫁給父親,也不過是家裏麵的意思。


    兩人應該也有過一段甜蜜的夫妻生活,所以才有了賀文君的出生。


    可是有一天,母親戀愛了,愛上一個快遞員,對他一見鍾情。


    身為一個母親和妻子,她卻愛上別的男人。


    天底下沒有不透風的牆,紙包不住火。


    父親得知這件事大發雷霆,帶著人捉奸在床,將奸夫和母親痛打一頓。


    這件事當時鬧得沸沸揚揚,母親家族也跟著蒙羞,母親羞憤不已,匆匆和父親辦理完離婚離開。


    當時男人的腿都被打斷了,從此落下殘疾。


    可是母親為了所謂的愛情,依舊不離不棄地跟著男人私奔。


    從養尊處優的大小姐、貴太太,成了一個小縣城裏跟著男人底層討生活的女人。


    後來他出生了,對母親來說,他是她真正的孩子。


    在他剛出生的時候,她和那個男人也有過短暫的幸福生活。


    可是,終究所有的愛都抵不過生活的磨礪。


    沒錢,是橫在兩人之間最大的鴻溝。


    貧賤夫妻百事哀,這件事很快體現在他們身上。


    男人開始酗酒發瘋,開始打罵她,說他斷了一條腿,斷了前程,都是被她所害。


    可是母親已經沒有退路。


    娘家回不去,父親那裏更是無法回去。


    除了忍受滿無休止的打罵、埋怨,她別無選擇,更何況還有一個他?


    年幼的時候,經常都會聽到他們的打架吵鬧聲。


    每每這個時候,他都會哭著跑出來,躲到外麵去。


    周白永遠都不會記得,她曾經幫過這麽一個小孩。


    在他沒飯吃的時候,翻出一個饅頭給他。


    在他哭泣的時候,會拍著他的肩膀說:“沒事,別哭了。沒有人喜歡我們,我們還可以自己喜歡自己。”


    在他被學校被人欺負的時候,會勇敢地衝上去,將對方打得趴下來道歉。


    周白是他曾經黑暗生活裏,唯一照進來的光。


    他以為這樣的生活,會一直持續下去。


    雖然困苦,但是卻有一束光在他生命裏照耀著他,總有一天他可以走出那個困苦的家庭。


    可是沒想到,隨著他年齡越來越大。


    母親和那個男人看著他的麵容,終於意識到,他不是他們愛情的結晶。


    男人氣急敗壞地帶著他去醫院做親子鑒定,果然,他不是他的兒子。


    母親被他騎在身上毆打,他衝過去和男人廝打在一起,差點被男人打死的時候。


    母親護住他對男人哀求:“別打了,他活著還能換錢。他是賀亮的兒子,賀亮不會不管他。”


    男人這才住手,看著他的目光充滿了算計和貪婪。


    賀家派人來接他,父親都沒有親自出麵,派了一個管家過來。


    先是帶他做了親子鑒定,確定他的身份後,才又拿出一筆錢給母親和那個男人。


    他讓母親跟他一起離開。


    但是母親無論如何都不肯。


    “一步錯,步步錯,我走錯了,沒有機會回頭。阿易,你到你父親身邊後乖一點,阿君是你親姐姐,如果你父親不喜歡你,你可以依靠你姐姐。”母親對他再三叮囑。


    他跟著管家離開。


    可是,在經過學校的時候,突然讓管家停車。


    瘋也似的跑進學校裏,跑進周白的班級。


    所有人都看著他,周白也跟其他人一樣,驚訝地看著她。


    他很想衝過去,抱一抱他的光,對她說,讓她跟他一起離開。


    可是終究,他什麽都沒說。


    隻是喘著氣看著她,濕潤了眼眸,被管家拖著離開。


    他自己的未來都不知道如何,又怎麽敢輕易對她許諾?


    他回到賀家生了一場大病,等他病好後,想回去看母親,回去看周白。


    可是姐姐卻告訴他:“那個女人已經死了,你回來的那天晚上,她就跳河自殺了。”


    “姐姐,她是我們媽媽。”


    他抱著賀文君大哭。


    賀文君卻說:“在她決定跟那個男人私奔,拋棄我的時候,她就已經不是我媽媽。阿易,記住,她也不是你媽,她已經死了。你以後是賀文易,是賀氏集團未來的繼承人,是我賀文君的弟弟。從此以後,不要讓自己沉溺感情中,會被騙的。”


    他躲在被窩裏哭了一整夜。


    那個小地方已經沒有他回去的理由,賀家也不會允許他再回去。


    父親果然並不喜歡他,看他的眼神裏滿是嫌惡。


    雖然他是他唯一的兒子,但他還是將所有希望寄托在姐姐身上。


    這樣的他,又有什麽資格去找周白?


    他夢想著,有一天他變得強大,可以自食其力了再回去找她。


    可是終究,如同母親所說,一步錯,步步錯。


    再見麵,她已經是顧城錦的隱婚妻子,滿眼滿心都有了別的男人。


    “再見了,周白。”


    再見了,初戀。


    賀文易勾唇苦笑,靠在座位上閉上眼睛。


    而周白送走賀文易,一轉身,卻看到顧城錦和賀文君站在身後。


    她愣了一下,驚訝問:“你們兩個怎麽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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