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映寧心下冷笑。


    能認得她,說明腦子沒傻。


    罵得這麽狠,也說明毫無悔改之心。


    這種東西,無冤無仇的時候都能欺殺無辜之人,如今她們結下深仇大恨,還能指望善了?


    “爹,我還是去外麵等著吧。”她佯裝委屈地同裴哲山說道。


    “爹,就是她這個賤人害我的,你別讓她走,快抓住她!”見她要走,披頭散發的裴靈卿更是發了瘋地指著她罵,呼完爹又喊娘的,“娘,就是她想淹死我,就是她!你們絕對不能放過她,一定要將她碎屍萬段!”


    麵對女兒如此魔癲,其實範碧珍已經習慣了。自女兒蘇醒後,每日都瘋狂地叫囂著要殺裴映寧。


    看著自小便被捧在手心裏的女兒變得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範碧珍也恨啊。


    可再恨又如何,根本沒有證據證明是裴映寧害殘了她的女兒,甚至從花燈節那晚的遊客中打聽得知,還是裴映寧跳下水欲救她的女兒,如此情形之下,她如何能像女兒那般去指罵裴映寧?


    “卿兒,你先冷靜冷靜,我們請了白神醫來為你醫治,相信你很快便會好起來的。”範碧珍坐上床,撫著女兒淩亂的發絲,試圖安撫她。


    但裴靈卿看到裴映寧根本就冷靜不下來,要不是她雙腿無法下地,隻怕早就下床跟裴映寧拚個你死我活了。麵對範碧珍的勸慰,她非但聽不進去,還用力推範碧珍。


    “快殺了她!快殺了她啊!”


    ‘啪’!


    一記響聲重重地落在她臉上。


    屋子裏總算安靜了。


    裴靈卿捂著臉,雙眼赤紅地瞪著對她動手的裴哲山,怨恨問道,“爹,你為何不信我?我說的都是事實啊!就是這個賤人……”


    ‘啪’!


    不等她說完,裴哲山又一記巴掌呼過去,這次更加用力,直接讓裴靈卿倒在床上。


    “老爺,卿兒她不是有意的,她隻是受了刺激才瘋言瘋語的,求你饒過她吧!”範碧珍抱住他的胳膊一邊哭一邊哀求。


    裴哲山指著裴靈卿怒不可遏地罵道,“倘若再讓我聽見你瘋言瘋語半句,那便不治了,給我滾出裴家,我裴家不養沒用的廢物!”


    範碧珍撲到女兒身上,哭著勸道,“卿兒,聽話,咱好好醫治行嗎?白神醫是出了名的神醫,他一定能治好你的腿的!”


    裴靈卿如僵死般紋絲不動。


    半頭長發遮著她的臉,也沒人能看到她此刻的樣子。


    但範碧珍總算鬆了口氣,隨即起身,讓丫鬟扶裴靈卿躺好。


    裴映寧倚著門框抱臂看戲,穿越這麽久以來,難得有如此身心愉悅的時候。


    她從來沒想過有一天自己也能做壞人,甚至還有上癮的趨勢……


    裴靈卿總算安靜了,該周塵上場了。


    不過他沒有上前,而是對裴哲山說道,“二小姐情緒不穩,有礙在下探究病情。在下先讓人給她施幾針,待她情緒緩和後再說吧。”


    裴哲山看了看床上一副鬼樣的女兒,什麽也沒說,隻陰著臉把位置讓開。


    文辛不等周塵吩咐,拿出早就準備好的銀針到床邊。


    看著他落針時熟練的手法,裴哲山和範碧珍心中都心生驚歎。畢竟這個少年也就十五六歲的年紀,行針卻是如此老成穩重,再看裴靈卿,好似一點都感覺不到疼痛,而且還漸漸地合上了眼陷入沉睡中。


    少年都能如此厲害,那這位戴著麵具的神醫豈不是更厲害?


    此時,夫妻再看周塵的那張麵具時,非但沒有了質疑之色,還多了一絲敬畏。


    周塵也沒旁觀,向他們夫妻說道,“二小姐如此症狀,要治的恐怕不僅僅是雙腿。她這一身怨氣,必是受過嚴重刺激,正所謂身病易治,心病難醫,倘若隻治身病而忽略心病,便是治好身病恐怕也經不住她自我折磨。”


    “白神醫言之有理。”裴哲山點著頭附和。


    “可要治心病……”周塵突然看向門旁的裴映寧,“楚陽王妃,你隻告訴在下要為二小姐治腿,如今卻要給二小姐醫治心病,恕在下直言,你隱瞞二小姐病情,莫非是想少給診金?”


    “白神醫,你別誤會啊,我也隻知道我二妹雙腿受傷,其他的我也不知情啊!”裴映寧趕緊攤手解釋。


    “二小姐的情況非同尋常,在下可按你說的為她醫治雙腿,可治好雙腿也需較長時日休養,然而二小姐神誌紊亂,還伴有嚴重暴躁症,如何能靜下心休養?要是因為她情緒不穩而誤傷身子,從而導致雙腿無法痊愈,不解內情之人隻怕會說是在下醫術不精,如此豈不辱沒了在下‘神醫’之名?”周塵嚴詞厲色地道。天籟小說網


    “白神醫,我二妹性子是有些嬌縱,可也不至於那麽嚴重吧?”裴映寧一臉的揪心,還忍不住同他商量,“要不你先為她治腿,在她痊愈之前我們把她綁在床上,等她痊愈後再放她自由,如此可行?”


    “說得輕巧!”白寒冷哼,似乎鄙棄她什麽都不懂,轉頭看向裴哲山和範碧珍,沉著嗓子道,“二小姐的暴躁症若是不加以醫治,早晚都會走火入魔瘋癲成性,到時候別說傷她自己,恐怕她癲狂起來連你們都不會放過。畢竟心都壞了,哪裏還有親情可言。裴大人、裴夫人,既然你們覺得二小姐心病無足輕重,那就請你們另請高明吧。”


    裴麗卿的情況所有人都看在眼中,雖說裴哲山和範碧珍都清楚她的心病是因何而起,但如今的她是真的越發狂躁難以管束,誰能說這不是病?


    既然是病,那當然得治了。


    範碧珍抹著眼淚懇求道,“白神醫,求求你救救我家卿兒吧,隻要你願意出手醫治我家卿兒,要如何做我們都聽你的。”


    周塵露在麵具外的雙眼眯了眯,嗓音明顯帶著不悅,“來時楚陽王妃隻說要替二小姐醫治雙腿,看在楚陽王的麵上,在下隻收了楚陽王妃伍仟兩出診費,另一條腿一萬兩。可你們看看二小姐的症狀,這是治好兩條腿的事嗎?楚陽王妃有意隱瞞二小姐病情,在下可以看在她愛妹心切的份上不與她計較,可這診費總不能不給吧?“


    範碧珍凝噎問道,“白神醫,還要多少銀子?”


    “要徹底醫治好二小姐,還需多加兩萬兩。”


    “什麽?!還要這麽多?”範碧珍脫口驚呼。


    “多?”周塵冷哼,“裴夫人不妨去外麵打聽打聽,能讓在下出手的人,是銀子就能使喚的?”


    “這……”範碧珍朝裴哲山看去。


    裴哲山一聽還要兩萬兩銀子,頓時老臉直接垮下了。他沒理會範碧珍,而是目光淩厲的朝裴映寧瞪去。


    裴映寧苦惱又無奈地道,“爹,此事是怨我,事先不了解二妹的情況,故而讓白神醫以為我是在有意隱瞞。要是您覺得不劃算,大不了拒絕白神醫……”


    她話還沒說完,範碧珍便激動地打斷,“你別在這裏挑唆,救不救卿兒也不是你說了算!你們覺得不劃算,可我就這麽一個女兒,便是賠上我的性命我也要救她!”


    說完,她撲通朝周塵跪下,哀求道,“白神醫,求您務必要治好我的卿兒,那兩萬兩銀子我明日就補給你。”


    周塵點頭,“看在裴夫人如此誠心的份上,在下便應下了。”頓了一下,他又補充道,“隻是要讓二小姐徹底痊愈需要不少時日,你們這裏在下也不便常來常往,所以在下需將二小姐帶走。至於在何處為她醫治,你們無需過問,隻需在家等待消息便可。”


    “這……”範碧珍遲疑起來。


    “當然,若你們信不過在下,在下也不勉強。”


    “白神醫盡管將人帶走,我們靜候佳音便是!”裴哲山沉著臉道,同時還瞪了範碧珍一眼。


    正在這時,給裴靈卿施完針的文辛向周塵說道,“公子,我已給二小姐施好針了。二小姐陽耗陰虛,近來應多是夜不能寐,我這幾針下去,二小姐應該能睡個安穩覺了。”


    範碧珍起身到床邊,雖然女兒一點反應都沒有,但肉眼可見的安寧平靜。


    這一下,她也不好再說任何話了。


    因為這陣子,女兒一睜眼就鬧騰,就算鬧騰累了也是噩夢連連,不止她自個沒睡好,就連院子裏的丫鬟下人也都萎靡不振。


    沒多久,周塵和文辛帶著裴靈卿離開了太傅府。


    裴映寧沒急著離開,而是把手掌攤向範碧珍,“二娘,白神醫收的伍仟兩,勞煩你給結一下。”


    “你……”範碧珍臉色就跟滾過臭水溝似的,怒斥道,“那可是你妹妹,你身為她大姐,幫她出點銀子難道不應該嗎?”


    “應該?為何應該?你是養過我,還是我欠了她?”裴映寧哼道,“再說了,我自回京後,裴家可沒給過我一分花銷,你身為裴家現任主母,克扣我吃穿用度就算了,還想掏我的錢用,說出去你就不怕被全京城的官家夫人笑話嗎?”


    範碧珍看了看裴哲山,見他冷著一張臉完全沒有要開口的意思,她狠狠地咬了咬牙,“我給!明日我便讓人送去楚陽王府!”


    裴映寧這才露出笑,“這就對了嘛!時候不早了,我也該回楚陽王府了!”


    臨走前,她看了看裴哲山。


    那一身隱忍的怒火,很明顯不是衝她起的……


    ……


    走出太傅府,已過了子時。


    裴映寧知道周塵和文辛今夜是不會回楚陽王府的。頭幾日他們便找了一處別院,布置成‘白寒’在京的落腳地,地址在城北,離楚陽王府兩三裏,現在為了戲耍裴哲山和範碧珍,他們最近都得在別院住。


    因為是偷偷幫裴家引薦‘白寒’,所以她刻意低調,乘了一輛轎子就出來了。


    充當轎夫的兩名侍衛抬著她回府,走著走著,突然將轎子放下。


    裴映寧頓覺不妙,以為半夜遇到歹人攔路,於是揭起轎簾就準備飛出去。


    結果看清楚轎子前負手而立的男人時,差點沒讓她狠狠摔一跤。


    “我說王爺,你大半夜出來能不能先吱個聲?這樣很嚇人的!”


    “你們先回去,本王同王妃走走。”尹逍慕對倆侍衛使了使眼色,然後走向裴映寧,自然又不失霸道的牽起她的手。


    “王爺,這夜黑風高的,咱們又不幹壞事,不如早些回去吧?”裴映寧笑得很牽強。


    京城雖繁華,可到底不能和二十一世紀相比。二十一世紀大小街頭都是霓虹燈,夜景美得不要不要的,哪裏像現在的地方,到處都是黑燈瞎火,走在哪都像逛鬼屋。


    雖然她也喜歡浪漫,可這種浪漫她並不想要。她隻想回去睡覺,睡飽睡足的那種。


    看著倆侍衛抬著轎子走遠,尹逍慕突然將她圈在胸前,撫著她微涼的臉頰,低沉道,“本王等了你許久,你若再不出來,本王就該去太傅府問人了。”


    裴映寧‘嗬嗬’笑,“等我做什麽?”察覺到他眸光微寒,她立馬又補充道,“我這不是一忙完就趕著回府嘛!放心,黑燈瞎火的,我不會亂跑。就算外麵再好,也沒有府裏的被窩好!”


    尹逍慕眸中的寒意散去,突然扣住她後腦勺,結結實實地吻住她。


    裴映寧嗚咽的喚了兩聲,最終還是選擇迎合他。


    隻是他個子高大,站著接吻她必須得墊腳,忒費勁。尹逍慕似乎也察覺到了這一點,吻著吻著便將她抵到一土牆上,托起她身子讓她雙腿盤上他的腰,如此緩減了她的不適,也能肆意汲取她的氣息……


    麵對他熱情似火的糾纏,裴映寧沉迷了片刻後還是拉回了理智,嗚嗚咽咽擺著頭讓他放開。


    “你別這樣……回去不好嗎?明明有軟軟的床,幹嘛非得在外頭?”她是真怕他控製不了那股衝動勁兒!


    “在外頭怎麽了?本王又沒說會在這裏要你!”尹逍慕眼神裝著不滿,可唇角卻是暗暗勾著笑,突然貼到她耳邊,有些邪惡地道,“你若想的話,本王也可應你。”


    裴映寧狠狠吸了一口氣。


    她能打人嗎?!


    突然,一股煞氣由遠及近襲來。


    二人立馬停止了調情,同時冷下了臉。


    尹逍慕頭也不抬地開口,“出來吧!”


    夜空中,四個黑影從天而降,以半圓的弧度圍困住他們。


    裴映寧還像考拉一樣掛在尹逍慕身上,抬起眼冷冷地瞪著他們,“來者何人?所謂何事?”


    “白寒在何處?”最左邊的黑衣人厲聲問道。


    夫妻倆又同時皺起了眉。


    尹逍慕將裴映寧放下,轉身掃了一遍滿身殺氣的四人。


    “你們找他所為何事?”


    “少廢話,他人在何處?”黑衣人怒劍威脅,“今日你們不交代出他的下落,我便讓你們見不到明日的太陽!”


    “嗬嗬!”裴映寧都讓他逗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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