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魏府,裴映寧將借據給了周塵。


    周塵看著上麵的畫押,笑得跟偷腥的狐狸似的,“寧姐,還是你厲害!而且‘白寒’的身份還真的挺好用的!”


    借據上寫的是兩年前白寒救下魏家父子三人的性命,因此魏家父子三人欠下白寒伍拾萬兩診銀,約期兩年,現在正是他們父子三人還錢的時間。


    裴映寧睨了他一眼,“王爺說讓你假扮白寒自由發揮。”


    周塵突然拿手肘碰了碰她,“寧姐,尹逍慕那人真不賴,這種事都能縱著咱們,可見他對你是真的好。要不,你就踏踏實實留在他身邊得了,別再想那些離開的事了。”


    裴映寧眸光突然黯下,“我知道他好,但他身後還有個爹,我和他之間就算想認真過日子,也得把他爹解決了。否則,就算我不離開,他橫在中間也會為難。這要是普通人家也沒那麽多事,可他爹不是普通人,他是隨時能要我們命的。等夷霖城的事一過,咱們得加緊把武器弄一批出來,給皇帝一個厲害瞧瞧!若是皇帝還不識趣,那咱們就把武器賣去西堯國,不是要膈應我嗎,那我給他膈應回去,讓他連覺都睡不好!”


    周塵拍掌,“好!就這麽辦!那狗皇帝不珍惜你,咱們另謀出路!”


    裴映寧笑了笑,隨即話鋒一轉,“你別老幫著尹逍慕說話,你都不知道他那人有多無趣,要他說句喜歡我就跟要他命一樣。我是女人,我也想要安全感的。我跟他之間啥感情基礎都沒有,直接一步到位,到現在都沒有正式表白過,想想心裏就憋屈。這要是換在以前,你看我鳥他不?”


    周塵忍不住失笑,拍著她肩膀安慰,“寧姐,他那種人就是典型的悶騷,你跟他一般見識做什麽?”


    裴映寧撇嘴,“就是不舒服,以前那麽多人求著我談戀愛,我都沒理睬,現在居然嫁了個悶葫蘆。要甜言蜜語沒有,要儀式感也沒有,搞得好像我非他不可似的。你信不信,我讓他單膝下個跪,他能提刀砍人?終究是兩個世界的,觀念根本不在一個層麵上。”


    “我信……哈哈……”周塵大笑,“不過,寧姐,我覺得你還是別有那種念頭,就尹逍慕那冰塊臉,他要真給你下跪我都不認為他是在向你求愛,而是在向你悼哀!”


    “噗!”想想那場麵,裴映寧自己都忍不住噴笑。


    尹逍慕和楊明彪是當天晚上抵達的石永縣。


    周塵喬裝一番後,帶著銀質麵具,揣著借據便前往魏府要債了。


    如今魏府的人都被原地囚禁,魏家的家財自然全數被查封。


    聽說有人向魏家父子討債,楊明彪很是惱怒,同尹逍慕說道,“魏家父子惡貫滿盈,其所得財物皆是搜刮百姓得來,如今他們已是朝廷要犯,其家產理應充公,至於外債,自然作廢!”


    尹逍慕睇了他一眼,“依楊將軍所言,魏家家財既是搜刮百姓得來,那理應還給百姓。若是充公,其家財轉進國庫,豈不成了朝廷欺壓百姓、搜刮民脂民膏?”


    楊明彪瞬間被堵,“這……”


    尹逍慕冷聲道,“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何況這是魏家父子二年前所欠的債款,若是對方二年前來討債,楊將軍也無法收繳那伍拾萬兩。”


    楊明彪無法反駁,隻能吩咐手下,“將那討債之人帶過來!”


    手下應聲。


    沒多久,便將喬裝過後的周塵帶到他們麵前。


    周塵手裏搖晃著那把寫著方言的折扇,見到他們二人後並沒行禮,而是用著低啞的語氣直接說道,“請問魏員外在何處?在下如約來收債。”


    楊明彪威風凜凜地坐在大椅上,問道,“你說魏家父子欠你銀子,那你可有借據?”


    周塵將借據拿出,雙手呈向他。


    旁邊兵卒在楊明彪示意下上前接過借據,然後轉呈給楊明彪。


    楊明彪展開借據,很是認真地看了起來。


    看完,他眼神犀利地射向周塵臉上那張麵具,“閣下為何遮麵?”


    周塵的雙眼透過麵具露出不滿之色,“在下是來討債的,與在下容貌有何相幹?”


    楊明彪起身,更是犀利的將他從頭到腳打量起來,“借據上所言,魏家父子欠了神醫白寒伍拾萬兩白銀,莫非閣下就是神醫白寒?”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若閣下不是神醫白寒,那你此行便是冒領他人財物,本將軍有理由治你的罪!”


    “嗬!那請問這位將軍,你見過神醫白寒?”周塵發出沙啞的笑聲。


    “我……”


    “你既未見過神醫白寒,又怎知在下非他?”


    “你!”楊明彪被他堵得接不上話。


    周塵上前,將借據從他手中奪過,轉身走向尹逍慕,雙手將借據呈上,“想必這位便是楚陽王殿下吧?這是魏家父子欠在下錢款的借據,上麵有魏員外的落字及手印,還請楚陽王殿下為在下做主,讓魏家父子如約還債。”


    尹逍慕接過借據,也認真看了一遍,隨即轉手給了身後側的淩武,“將借據拿去給魏家父子過目,並問明清楚白公子所言可屬實。”


    “是。”淩武接過借據便離去。


    楊明彪在一旁,臉色是沉了又沉,瞪著周塵的眼神,就跟刀片一樣。見尹逍慕真要把銀子給他,忍不住道,“王爺,若他不是神醫白寒,豈不是有騙錢之嫌?何況你看他,故作神秘,舉止不端,哪裏像神醫了?”


    伍拾萬兩……


    若是讓皇上知道,隻怕他挨的板子更重!


    尹逍慕微微擰眉,“楊將軍,你我都未曾見過神醫白寒,如何認定他是冒充的?至於白神醫是何種人,你我都無權置喙。這位公子有借據在手,便是對簿公堂,相信衙門也會以借據為重。”


    楊明彪咬著牙道,“如果就此將伍拾萬兩銀子給他,皇上那我們要如何交代?”


    尹逍慕不耐地冷了臉,“難道楊將軍眼中隻有君王而沒有百姓麽?借據在此,楊將軍是想白公子拿著借據去金鑾殿討債?”


    楊明彪胸口起伏,不是被他的話氣著了,而是被他三番幾次的話給堵得憋火!


    他如何不知,就是因為他想暗殺楚陽王妃,所以這楚陽王才事事針對他!


    看著他有氣發不出來,尹逍慕淡淡地勾了勾唇,接著又沉聲道,“魏家父子作惡多端,不知坑害了多少百姓。既然我們替魏家父子做主將其所欠之銀兩還給了白公子,那其他百姓也不能不管。明日便貼出告示,若百姓有受魏家父子欺淩、坑騙、霸占之證據,我們便替魏家父子悉數補償。楊將軍,你意下如何?”


    楊明彪一聽,臉色如同抹了鍋底灰一般難看。


    周塵暗暗地抖了抖肩膀,要不是帶著麵具,隻怕會忍不住當場笑崩。


    ……


    最終,周塵拿到了伍拾萬兩銀票。


    他都沒敢看楊明彪的臉色,多少有些擔心自己走不出魏家。


    等他一走,楊明彪實在忍無可忍,“王爺,茲事體大,難道不該先稟明皇上,讓皇上定奪嗎?”


    董涎的家產失蹤,整座城都快翻遍了也沒找到!23sk.


    眼下,還要把魏家家財散於百姓!


    他真不敢想象皇上知道了該有多憤怒!


    尹逍慕從椅上起身,淡聲道,“本王來夷霖城是奉命查案,如今案件已查清,罪犯及涉事官員皆已拿下並服罪,被魏家父子拐買囚禁的女子也全部送回家中。本王的任務已完成,明日便起程回京複命。餘下的事,除了給受害的百姓予以補償外,便是將罪犯及涉事官員押回京中交由大理寺審定,望楊將軍悉心待之,別讓我父皇英明受損。”


    楊明彪捏了捏拳頭。


    尹逍慕也沒等他回應,提腳便離開了魏府。


    魏府附近的一處小林子裏,周塵老遠便感覺到一股寒氣逼來,待尹逍慕走近後,他更是感覺到尹逍慕一身冷冽,遂緊張問道,“王爺,咋了?不會那楊明彪給你氣受了吧?”


    這不可能啊,一直都是他們在打配合氣楊明彪,就楊明彪那中看不中用的腦子,如何能把他這位‘姐夫’給氣著?


    “我告訴楊明彪明日起程回京,今晚我們便出城!”尹逍慕寒著臉說話,腳步都沒停片刻。


    “需要走這麽急嗎?”周塵追著他問道。


    “你覺得呢?”尹逍慕斜了他一眼,“身上揣著幾十萬兩銀票,不趕緊離開,難道等他來搶?”


    “不會吧?王爺,他好歹是個將軍,會幹那種事?”周塵覺得不可思議。


    尹逍慕沒應聲。


    而他也沒有說,真正讓他提前回京的原因,是因為收到了尤林的消息……


    ……


    翌日,得知尹逍慕昨日夜裏便帶著裴映寧離開了夷霖城,楊明彪氣得險些吐血,把上好的梨花木大椅扶手都給生生擰斷了!


    “該死的!”


    偷偷離開,丟下一堆爛攤子給他!


    這還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尹逍慕有意拿魏家的事將他跘住,目的就是讓他沒機會對裴映寧下手!


    他這是第一次同楚陽王打交代,竟不知他是如此狡猾!


    ……


    對於倉促離開,裴映寧也是挺意外的。


    不過一想到他們現在身懷巨款,確實不方便暴露行程。


    原本裴映寧還想再去一趟胡家村,但尹逍慕沒有選擇來時的路線,而是挑了另一條路往京城趕。


    一夜匆忙趕路,天亮的時候他們才在一處靠近溪水的林子裏休息。


    趁著兩人獨處的時候,裴映寧忍不住問尹逍慕,“我瞧你也不像是擔心有人搶劫我們,這麽著急回京,是京城出了什麽事嗎?”


    一晚上他繃著的臉都沒有鬆動過,撈了那麽多錢,再怎樣也該竊喜一番吧,可他完全沒有絲毫喜悅可言。


    尹逍慕突然將她拉進懷中,擁得很緊。


    “寧兒……”


    “有啥話你直接說行不?”瞧他不對勁兒的樣子,裴映寧有些惱火。想推開他,偏偏她越推他抱得越緊。


    “如果府中多了其他女子……”尹逍慕垂眸緊視著她,暗沉的眸底藏著一絲不安,“你會生氣嗎?”


    “別的先不說,你再用力我鐵定生氣!”裴映寧咬牙,他是想勒死她嗎!


    “……”尹逍慕微微鬆了幾分力道。


    “這便是你急著要回京的原因?”裴映寧總算明白他為何不正常的,但她沒生氣,因為不用問都知道是誰搞的鬼!


    “昨日一早我收到尤林來信,父皇挑了十名女子送到我們府中,美其名曰伺候你。”


    “嗬嗬!”裴映寧笑。


    十個女人?


    她那皇帝公公放棄暗殺,要改玩宅鬥了?


    “你不生氣?”見她發笑,尹逍慕俊臉倏地變得黑沉,甚至語氣一下子染了怒,“你就如此不在意本王?”


    “我生啥氣?你父皇都把人送到府裏了,我再生氣有何用?”裴映寧笑著抬手捏了捏他俊臉,“我笑,是因為你生氣。你要不生氣,那我才會生氣。”


    尹逍慕捉住她的手,沒好氣地瞪著她,“還有心說笑?”


    裴映寧踮起腳尖在他臉頰上親了一下,笑道,“我橫豎不過就是看你的態度罷了,你要是抗拒,那我自然笑得出來。”


    她這一親,等於是獎勵,尹逍慕又忍不住將她腰肢勒緊,低下頭要吻她。


    “王爺……咳……那啥,屬下什麽也沒看見,你們繼續!”突然,玄柒從不遠處過來,瞧著他們相擁的樣子,趕緊背過身去。


    “何事?”尹逍慕不得不將懷裏的人兒放開。


    “王爺……”


    “啊!”


    玄柒正要說話,突然不遠處傳來周傾璿的尖叫聲。


    接著便是兵刃相擊的聲音。


    三人臉色瞬變,立馬朝金嬤嬤他們的方向飛去。


    林間裏,十幾個黑衣人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正殺氣騰騰的猛襲金嬤嬤他們。


    周塵帶著周傾璿慌亂躲避,金嬤嬤、文辛、淩武則是一邊護著他們一邊抵禦。


    尹逍慕和玄柒迅猛加入戰場。


    裴映寧則是直接拔槍,對著領頭的兩個黑衣人便是‘砰砰’兩聲——


    兩黑衣人一個腹部中槍,一個胸口中槍,不堪受痛地倒下。


    見狀,其他黑衣人瞬間停下動作,殺氣騰騰的目光一致朝裴映寧瞪過來。


    “殺!”尹逍慕一聲冷喝,劍刃一揮便狠戾地割了一名黑衣人脖子。


    十來個人瞬間就解決了三個,人數上對方直接就沒了絕對的優勢。


    這些人見勢頭不妙,也識時務,立馬掉頭飛逃,很快便沒了影。


    尹逍慕他們也沒追。


    裴映寧快速到那兩個中槍的人身邊,一檢查,都斷了氣。


    “這些是誰的人啊?”周塵湊到屍體邊,翻著屍體的衣物想查找對方的身份。


    但並沒有從屍體上找出一點線索。


    裴映寧朝尹逍慕看去。


    兩人視線一對,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否定。


    這些殺手不是楊明彪的人。


    他們和楊明彪的人交過手,那些人訓練有素,作戰起來默契十足,不是先前的黑衣人可比的。


    裴映寧狠皺眉頭。


    到底是誰要他們死?


    這一細想,她突然發窘。


    她得罪過的人好像不在少數……


    這些算老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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