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顧放為參考了?”


    “臥槽這次終於不是六百五十分了!二十七班強!年級第一名第二名都是他們的!誰還敢說這是差班啊!”


    “這是人能考出的分數嗎?這是人能考出的分數嗎?這是人能考出的分數嗎?”


    黃飛鍵有點虎, 也記仇,直接對程敏君一行人挑釁地笑道:“怎麽?這次服不服?”


    鷹才中學一行學生臉色都不好看,程敏君更是臉色鐵青, 一聲不吭地走掉了。為首的一個女生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招手讓其他人走:“急什麽啊, 不是還有下次全市統考嗎!這次題目難, 情況不一樣, 下次全市統考都用高考卷水平, 看看那時候誰贏得過誰!”


    “輸了就放狠話, 沒見過這麽小氣的。”黃飛鍵大搖大擺地比了個鬼臉,吐出舌頭, “加油啊!”


    那女生差點衝過來,被人拉住了。


    李固大喝一聲:“幹什麽幹什麽?在辦公室打架, 要欺負友誼學校啊?沒正事的都出去!下午各班來領成績表。”


    他聲音嚴厲, 但是所有人都能看出來, 他實際上沒有生氣,甚至心情很放鬆。


    揚眉吐氣!


    預備鈴響了起來,學生們一哄而散。


    他們這一行人收到了帝王般的對待,一路都有人大聲喊他們的名字,報出他們的年級排名。這種熱烈的情緒迅速傳染了全年級, 青墨高二年級此前的消極情緒一掃而空!


    他們不是最差的,也不是被放棄的, 因為事實擺在眼前,他們依然有人能夠用成績本身, 狠狠地打那些所謂名校的臉!


    鹿行吟被他們一路簇擁著回班,途中跟他打招呼,大聲喊“哥們牛逼”的人, 他甚至不認識。有陽光班學生,也有平行班學生。青墨七中在班級分類製度下水火不容的學生們,此刻不分你我,同仇敵愾。


    他回到27班,受到了27班無敵熱情的歡迎。


    下節課是謝甜的課,她已經站在了講台上——她年輕,但是已經在班上建立了不可質疑的威嚴,這些孩子們第一次壯著膽在她麵前破壞紀律,拚命地起哄,給鹿行吟拚命鼓掌,巴掌都拍紅了。


    “顧放為呢?顧放為在哪?還有一個校花我們不能忘了!”


    “就是就是——”


    “好了,先上課。”謝甜眼底也帶著一絲欣慰的笑意,她用有些意外的眼神看向鹿行吟,示意他回到座位坐下,“月考的事之後再說。都收收心。”


    鹿行吟有點不好意思,走回自己的位置後,在桌上坐下。


    他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位置空空蕩蕩。


    躁動的心緒隨著謝甜的授課聲慢慢平靜,筆記本扉頁輕輕寫下一個數字:61


    這是705與664的差距。


    他與顧放為的差距。


    一城之隔,霍氏大樓。


    “青墨七中本次月考成績已出。”季冰峰的聲音十分平穩,“鷹才中學月考成績也出來了。”


    “本次鷹才中學月考難度判定係數為,5,霍思篤小姐考了611,霍思烈少爺549.”


    “記入考試成績得點即為:霍思篤小姐4.073,霍思烈少爺3.66.”


    “成績加權評定總分記為:霍思篤小姐100.073,霍思烈少爺82.66分。此次總分包含十三次月考與三次全市統考。”季冰峰說。


    他一邊說,霍江一邊在辦公桌上沙沙地記著,“那鹿行吟呢?”


    “本次青墨七中考試難度為9,小少爺……總分664,成績得點分數為7.968。”季冰峰迅速翻著報表,厚厚的一大疊中,是顧氏團隊精心研製出來的學習成績評定計劃,“且因為這次小少爺在排名上進步迅速,補充了一個進步係數,也即是在全年段名次上升10%,這次小少爺的真正總分為——”


    “8.7648。”


    “上次月考的得分,也同樣補充了一個進步係數。小少爺因為錯過一整年的高一成績,顧老爺子注意到了這個情況,讓律師團進行了調整。”


    “什麽?!”霍江勃然大怒,氣得手都在發抖,“還調什麽?一次考試,他拿的分數比思篤還要高上一倍,比思烈高上三倍!他們還想怎麽加?”


    他的聲音打斷了季冰峰,季冰峰努力重提了幾次,才把話接著說了下去。


    “當然,我在其中進行了努力斡旋……原本團隊商議,是準備對小少爺進行高達五十分的基礎得分贈與,後麵調整成為:將去年一年分數記為零分,上一次的月考成績中加入進步係數。”


    季冰峰趕在霍江發飆之前及時告訴他:“先生,這已經是最好的辦法了。鹿行吟上次月考得分為3.84,按照從年級最後一名提升到前一百名的話,係數為他提高90%,也即是7.296。”


    “哪怕加上這次的,一共也才16.65312分,離思篤、思烈少爺都差得遠。”季冰峰的語速越來越快,站在旁邊的助理也感受到了緊張,“先生,您想,這總比直接贈送五十分的基礎得分更強啊!”


    “這不行 。”霍江素來以霍老爺爺子不成器的兒子聞名,在這方麵的計算卻表現出了驚人的敏銳,“他一次比思篤高四五分,再有二十場考試他就趕上來了!當初到底是誰做的他的初中成績調查?”


    季冰峰一時無言。


    鹿行吟高三一直沒什麽好成績,這是查驗過很多次的事情。誰也不會料到這個小孩有故意壓低分數的可能——畢竟冬桐市這麽偏遠,也犯不上去鹿行吟的學校走訪調查。


    霍江眉頭緊鎖,滿臉陰雲,他隱約意識到了什麽——這個從出生就不被他們期待的孩子,在角落裏無聲無息地長大,卻長成了一個誰都沒有預料到的天才!


    “想點別的辦法。”霍江冷聲問,“青墨改製的進度如何?”


    季冰峰麵露難色:“這……這次月考成績之後,教育局……或許將重新評估改製的必要性。已經不是我們……我們可以左右的事了。”


    “嘩啦”一聲,水晶煙灰缸重重地撞上門框,發出驚天動地的巨響。


    霍江雙眼血紅,還覺得沒發泄夠,又把桌上其他東西都推了下去,一片稀裏嘩啦的聲音中,助理噤若寒蟬,而季冰峰長歎一聲,找了個借口離開辦公室。


    月考的爆炸熱度過去之後,第二天總算是勉強恢複了正常。


    然而與之前不同的是,所有班級都如同打了雞血一樣興奮。鷹才空降班的存在對他們來說,已經不再是壓力,而是某種逼迫他們上進的動力——所有人都開始清楚,這一仗過去了,下一次要直麵的,是全市統考。


    他們有了再次向前的勇氣。


    晚自習、早自習,每個班都有老師缺席,相傳是去應酬了,陪教育局領導一起吃飯,同時商討青墨改製的事情。


    宋黎因此消失了幾節數學課的時間,隔壁26班班主任康玫過來給他們代了幾節課。早自習也陸陸續續有老師請假了沒有來。


    宋黎消失兩節課,27班重新躁動不安起來,以前的擔憂重新浮上腦海:“宋老師這是打算離職了嗎?”“宋老師什麽時候來?”


    等到晚上第一節晚自習,他們終於等來了宋黎。


    打電話的聲音遠遠地飄過來,帶著一點微醺的酒意:“哎,對對,我們這邊可是——四個年級前十!前三名都是咱們青墨的!那領導一看就說,這不行啊,改製後這三屆學生怎麽辦,青墨還有這麽好的苗子,有沒有辦法把這一批學生調去鷹才中學?”


    “他們還是想扶持鷹才的辦學計劃,比起再花個三五年時間建立新學校,直接在老學校上麵進行改製可不是容易得多,嘿嘿,那陳老師和李老師就說了,能把學生送去好學校,那是當然的。可萬一學生不願意呢?而且除了拔尖的這幾個,青墨還有的是好苗子,誰能預料?嘿嘿嘿,那領導就不說話了,說再回去考慮考慮……”


    電話另一頭的聲音很清晰:“一碼歸一碼,老宋,這邊新學校的機會我反正是給你留著。青墨那邊哪怕能夠蚍蜉撼大樹,撼動這個結果,那薪資那師資力量,肯定也趕不上咱們這邊新辦的學校。更何況地理位置上離市區近,你也方便照顧老人呢?盡快啊,雖說位置能留,但時間長了,校董那邊也不好說。”


    “好好好,謝謝啊,哎我都知道……兄弟為我好,是真心的……”


    聲音消失在夜色裏,被樓上文科班的朗讀聲混淆、融化。


    宋黎一路打著酒嗝,終於掛斷電話後,調整了一下狀態,雄赳赳、氣昂昂地推開了教室門。


    幾十雙眼睛齊刷刷地盯著他。


    孟從舟喊道:“全體起立!”


    學生刷拉一下整整齊齊地站了起來,深鞠躬,聲如震雷:“老——師——好!!”


    宋黎嚇得一哆嗦,酒都清醒了:“?”


    蔡靜聲音清脆:“老師您來了。我們一直在等您。”


    “不是布置了任務,讓大家自習寫卷子嗎?”宋黎奇道,“今兒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都寫完了,交了放在講桌上。”


    “那……”宋黎用他喝醉的腦子思索了一下,“你們再做一套吧。老師今晚上喝了酒,狀態不好,還是你們想聽一聽這次月考總結呢?”


    “月考總結!月考總結!”底下七嘴八舌的,“也隻有一節晚自習了,試卷寫不完啊。”


    “好,那就做一個月考總結。”宋黎爽快地答應了,“也算是給你們謝老師減減負,我來看看啊這個成績……”


    他的心情顯然很好,喝醉了酒後,一張圓臉紅撲撲的,顯得憨態可掬:“是不是都覺得這次試卷月考難?難就對了,都是改的競賽題,能不難嗎?首先對於這個成績來說,不要有太大壓力。”


    有人高高興興地喊:“但是我們班,顧放為考了滿分!鹿行吟147!”


    詳細的單科成績都下來了,他們已經對兩個為青墨爭了光的人的成績倒背如流。


    鹿行吟其實有點不習慣這種被關注的感覺,他埋頭看著課本,實際上沒寫進去,隻是輕輕咬著筆尖。


    “那是,那當然挺好。”宋黎愈發得意,不過還是克製住了,決定打壓一下這些孩子們天真的氣焰,“這次考試結果好是好,但是你們自己沒發現問題嗎?考試成績斷層有多大,有沒有人看看?”


    學生們麵麵相覷。


    鹿行吟也抬起頭。


    宋黎把詳細年段排名投影到大屏幕上,搖頭晃腦地說:“看看,年級第一名和第二名,相差四十分,這還不是最猛的,年級第一名和第一百名,直接差了一百五十分整。”


    班上鴉雀無聲。


    “更直觀的看到沒有?年級三十名左右,這是個分界線。在這個分界線以上,90%都是鷹才的學生,而分界線以下——分數直接跳水五六十分,這,才是我們學校前排學生的普遍水平。”


    “有同學考得好歸考得好,但這也得是我們看到,我們和人家的差距的一個機會。”宋黎說,“差智商嗎?我看鷹才那些學生裏,也沒有人聰明得跟顧放為一樣。都是普通孩子,那差的不是一星半點……”


    鹿行吟挺直脊背,認真聽了起來。


    隻有他們小分隊的人才知道——他們能拿到這樣的高分,也並非因為本身強大。


    隻是因為他們用了心,針對質檢難度進行了刷題、押題,如果直接上考場,那麽他們恐怕也隻能成為被碾壓的那一份子。


    宋黎說到興頭處,一不留神越說越多:“哪裏就是天生比人家差了,學區精英教育,從幼兒園開始就拚簡曆,拚素質,拚輔導班,鷹才有全省最好的教師資源——好到什麽程度呢?咱們班有三個同學上過提高班吧?那就是陳老師和康老師的水平。”


    他想了一下,或許覺得例子不夠直觀,改口說:“都不說陳老師和康老師了,咱們班生物老師謝老師,她教生物有趣吧?好玩吧?咱班這次生物平均分都上去了二十多分。”


    “你們想想,像謝老師這麽優秀的老師,或者比謝老師更優秀的老師,全在鷹才他們那兒,那是什麽概念?那就是一個良性循環,名師出高徒這句話不是吹的。我講個三角函數,你們四五節課了還沒懂,但有的老師他就是能講一次,讓你們全部都記住。”


    宋黎感歎道,他瞥了瞥講台底下一群茫然的學生,很快發現這話又說得不對,及時打了個補丁,“不過呢,大家也不算最難的。咱們s市,好歹有十幾所高校撐腰,你們但凡有點出息的,還是能有不錯的大學可以上。”


    “k省聽說過嗎?比咱們還要多的高考參考人數,省內高校隻有一所,還不是重點學校。那是什麽概念?那就是擠破頭啊!”宋黎說,“七百多分要排到全省兩百名開外,這是什麽概念?他們要是來咱們省,清北任他們挑!但人家不是啊。”


    宋黎重重地歎了一口氣,覺得有些傷感起來。


    踏入這一行時,他不是沒有過夢想,不是不想把每一個學生往高處帶。然而才能不出眾,機遇也不上不下,所有的夢想都被生活磨平。


    手機屏幕亮起,好友發送了新學校的資料給他,宋黎看了一眼,搓了搓指尖,接著講。


    他醉得不輕,不該跟學生們說的也咕嚕嚕往外冒:“青墨啊,青墨是沒抓住機會,大好的機會,前任校領導沒腦子!自大啊!看不起私立,結果呢?被私立反過來摁著打!”


    “有的老師也是沒有師德,學校名氣大,百年名校嘛,進來一些沽名釣譽之輩。你們現在做的練習冊,那都是什麽?我為什麽每次給你們挑題做?”


    宋黎開始罵罵咧咧,“那題目出的都是狗屁!狗屁!什麽水貨練習冊都敢塞給我們!又貴又爛!學生的錢不是錢??學生家長的錢不是錢?”


    底下有學生開始笑,但是笑著笑著,卻很快若有所思起來。


    “我們這些當老師的有辦法嗎?沒辦法!書商請校領導吃頓飯,那你們一學年的輔導書名目就定了,全是一些辣雞貨,不如做五三。”宋黎想起來這茬,粗著嗓子說,“都給我做五三!都做了沒,你們這群兔崽子?”


    學生們:“……好好好,做做做。”


    “那老師。”孟從舟舉手提問,“您會走嗎?”


    幾十雙眼睛的目光變成了期待和猶豫,也都有些躲閃。


    教室裏靜得連針落地的聲音都能聽見。


    所有人都低下頭望著課本,沒有吭聲。


    “這個,說不準。老師跟你們說實話。”宋黎長歎一聲,“真的說不準……”


    冬夜的晚風輕輕穿過,教室窗被吹得屢屢撞上牆麵,嘎啦響動著。


    如同搖擺不定的心門。


    因為宋黎這一出,27班學生的心情都有點沉重。


    他們成了全年級第一個從月考的熱情中冷靜下來的班級,下課後沒有人走動打鬧,安靜地刷著題。


    孟從舟開始挨個登記,打算找學校的書店批量訂購五三。


    “交試卷啦交試卷啦,老宋讓我們晚三下課前把試卷交上去,趕快!”


    ……


    鹿行吟交了試卷,慢慢整理著書包。


    還剩一節晚自習,不過他不太想上。


    顧放為一直沒有出現。


    “小鹿崽,你說校花是不是因為考得太好,被那群鷹才的盯梢,殘忍地殺害了……”陳圓圓腦補帝,已經想出了顧放為的一百萬種死法,被曲嬌罵了一聲,一巴掌拍在頭頂,“校花不來學校,是什麽很稀奇的事嗎?”


    “但是就是很稀奇啊,前段時間他天天跟著小鹿過來聽課,這次又破天荒地考了第一,而且還沒控製在650分。”陳圓圓抱怨道,“打我幹嘛?”


    曲嬌和陳圓圓一起轉頭看向鹿行吟。


    鹿行吟指尖靜靜地摩挲著手機殼,淡哂:“他有點累吧,大概是想休息一段時間。”


    他給他發了短信:“哥哥,你在哪?”


    顧放為也一直沒有給他回消息。


    年級第一的名號,乃至於對阻止這次青墨改製進程的重要性……這種光環與榮耀對於這個年齡的孩子來說,是讓人心熱的。然而在顧放為那裏,或許變成了另一種沉重的負擔。


    所以他選擇避風頭,如同他前天消失的那個夜晚,鹿行吟不知道他去了哪裏,不認識學校、出租屋這兩個地方之外的顧放為,不了解他的去處。


    他沒有計劃要去哪裏找他,他安靜地漫步在冬夜的校園裏,在朗朗書聲和明亮的教室燈光中遠行,在操場上走了幾圈,在小賣部買了烤腸。


    手機裏依然沒有任何消息。


    他最後去了科技樓。


    考試時間之外的科技樓陰森恐怖,他如同曾經一樣,開著手機的屏幕,讓暗淡的光線照亮前邊的路。


    空教室裏,機器人藍色的指示燈亮起,照亮少年漂亮而沉默的眉眼。


    嗡嗡的運行聲被空曠的空間無限放大。一整個空曠的大教室,隻亮著一盞微弱的幕前燈。


    “你好你好,能見度低,檢測到你的狀態為:無法檢測,我可以為你唱一支歌。”


    嗡嗡聲,圓溜溜的小僵屍機器人撞了一下桌角又退回來,扭來扭去,重複了一遍:“你好你好,能見度低,電量也低,檢測到你的狀態為:無法檢測,我可以為你唱一支歌。”


    “……”


    運行多次之後,大約是沒電或者進入了休眠,小僵屍機器人不動了。


    顧放為依然盤腿坐在一張廢棄的課桌上,沉默著看著黑暗。


    鹿行吟背著雙肩書包站在門口,過了很久之後,才輕輕敲了敲打開著的門,往裏走近。


    他在他身邊的課桌邊坐下,垂下眼,也不說什麽,很安靜地陪著他。


    很久之後,顧放為輕輕開口,聲音沙啞:“你考得怎麽樣,小計算器?”


    “很好,不過沒有你好。”鹿行吟說,“大家都考得很好,不過易清揚翻車了。”


    顧放為又不說話了。


    遠方下課鈴聲響起,悠揚的鋼琴曲漂浮在耳邊。


    鹿行吟突然跳下桌,向前傾身,湊近了看他。


    呼吸相抵。


    顧放為微微睜大眼睛。


    鹿行吟很少有這麽大膽越界的時候,但是今天卻一反常態。兩個人視線相抵,距離極近。


    但是很意外的,顧放為居然沒覺得反感,或者他完全沒想起反感這回事。


    他聽見鹿行吟清亮的聲音,壓低了輕輕地念:“你好你好。”


    那聲音溫柔而縱容。


    “檢測到:你的狀態為:不開心。”鹿行吟輕輕說,“如果哥哥笑一笑,我會給你唱一支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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