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往知來。


    通曉過去,預知未來。


    這就是王極往和王知來這一對師兄弟名字的由來。


    賒刀人自古流傳,乃是鬼穀子的門生後代,他們能占卜生死,預測興亡,尤其是每次世道變遷前,這幫神秘的家夥就會突然出現,給世人以暗示。


    因為是民間教派,賒刀人自然也受五弊三缺的影響,因此他們能算的,要比一些名門正派還要準。


    什麽梅花易數、太乙神數、奇門遁甲……都不如賒刀人來得強大。


    他們有一套自己的本事,正如魯班書一樣不傳外人。


    王如河是王極往他們師父的名字,他是一個瘦幹幹的老頭兒,留著一小搓山羊胡,喜歡抽煙喜歡喝酒。


    自打王如河把王極往搶走以後,便把王極往當做是自己的兒子,在愛護有加的同時,對他的要求也十分嚴格。


    王如河帶著王極往,走遍了華夏的大江南北,傳授他那些賒刀人的本事,畫符、驅鬼、堪輿、設陣……


    但最重要的,還是賒刀人那極往知來的本事。


    王極往小時候,便看著王如河立下一個個看似荒誕的誓言,但幾年之後,又全部成真。


    他看著那些窮困潦倒的人,翻身成了富豪。


    看著那些病入膏肓的人,幾年間又活蹦亂跳。


    也看著一些人,因為預言的禍事降臨而死。


    王極往對賒刀人的預言本領,很是向往,然而王如河卻始終不曾把真正的本領教給王極往。


    這讓王極往感到十分難受,好似因為自己得不到師父的認可。


    直到三年前,他們的師徒二人組裏多出了一個孩子,正是如今的小不點王知來。


    王知來很聰明,說他是神童也不為過。


    別的孩子一周才能走路,王知來七個月就會跑了,別的孩子還在牙牙學語,王知來已經開始學習賒刀人的本事。


    有時候王極往甚至覺得,王知來是一個重生者,打從娘胎裏就開始懂事了,否則為何會那麽聰明?


    但王知來也不是完美的,他是一個啞巴,不會說話。


    有一天,王如河忽然將師兄弟二人叫到了一塊兒,竟要開始教二人賒刀人的預言本領。


    王極往興奮極了。


    可王如河卻告訴他們二人,賒刀人極往知來,能通曉過去,預知未來,他們師兄弟二人,不能全學,隻能學一個,要麽選擇通曉過去,要麽選擇預知未來。


    王極往不明白,為何自己不能像師父一樣,兩者都學。


    王如河說:極往知來不是本事,而是一種詛咒,倘若你們都學了,未來逃不過那命劫,但若是各學一半,說不定未來還有一線生機。


    王極往此時才知道師父的良苦用心。


    其實他很向往預知未來,但王極往心裏又認為,師弟王知來更適合學習預知未來。


    再加上二者的名字,其實早已經是師父王如河的態度,身為師兄的王極往,便選擇了通曉過去。


    作為啞巴師弟的王知來,順理成章地開始學習預知未來。


    三年的教導,讓師兄弟二人在各自的領域有了一番建樹,他們的成果令王如河很是滿意。


    然而,噩耗降臨,王如河的大限將至,身體狀況急轉而下,前後不過一個月的時間,便撒手人寰。


    王如河留下的最後一句話,便是讓他們兄弟二人到榕城去,找西湖。


    王極往知道王如河曾經與林樊立下的承諾,在安葬了王如河以後,就打算帶著師弟來到榕城,想要找林樊兌現承諾。


    可在半途中,他們竟遭到了不明身份者的追殺!


    這一路躲躲藏藏,好不容來到了榕城,卻又被林樊耍了一通,王極往一氣之下,才在西湖動了各種小手段。


    之後的事情,閻守一都知道了。


    王極往歎氣道:“當時師父的話沒說全,現在想來,也許他老人家不是讓我來討西湖,而是讓我到西湖來找你……當年師父把我從父親身邊搶走,如今師父走了,應該是想讓我回到父親的身邊吧。”


    故事,就是這樣。


    王如河似乎也不是什麽壞人,他並非是想要搶走鄒瞎子的兒子,隻是命運選中了王極往,他注定會成為賒刀人。


    冥冥之中,命運的線連接著所有人。


    因為鄒瞎子的選擇,導致王極往成為了賒刀人,而也許又是因為王極往成為了賒刀人,鄒瞎子才會突然病重。


    這最終的最終,王極往都沒有逃過五弊三缺的影響。


    這也是每一個民間傳人的宿命,他們注定要孤獨地在這世上走一遭。


    雁南飛拍了拍王極往的肩膀,安慰道:


    “你的師父,你的父親,其實都愛著你。”


    “謝謝。”


    王極往低下了頭。


    淩小小道:“你別哭呀……”


    “對不起,我隻是忍不住……嘔!又想要吐了!”


    王極往又探出去吐了半天。


    閻守一等人無奈地捂著鼻子。


    比較讓閻守一在意的是,王極往所說的,在半途中追殺他們的那夥人。


    這幫人是什麽來曆,為什麽要追殺王極往?


    他們是針對賒刀人,還是針對民間教派?


    等王極往稍微緩過來一點,閻守一提出了自己的疑惑,王極往答道:“我也搞不清楚他們的身份,那夥人我從沒見過,而且好像就是衝著我們來的。他們訓練有素,穿著打扮都是一模一樣的,最重要的是……這夥人所會的本領特別雜。”


    “特別雜?”閻守一不解。


    “他們好像不是來自於同一個門派,而是各自有各自的本事,例如有人會掌心雷,有人會五雷正法,有的是出馬仙,有的又是趕屍人……”


    王極往的這番回答,讓車裏的所有人都忍不住驚訝。


    這個世界上竟然還存在著這樣的一個組織?!


    如今時代不同了,像他們這樣的奇人異士越來越少,每個門派都把自己的弟子看得緊緊的,不可能放任他們在外頭胡作非為。


    除非,這幫家夥全都是各個門派的叛徒,團結到了一塊兒?


    可誰又有這個本事,把這幫家夥號召在一起?


    最重要的是,這麽一夥人湊到一塊,為何要追殺王極往,他們到底有什麽目的?!


    閻守一百思不得其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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