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何希平之後,其餘人也依次登台亮相。


    兩百多號人馬,大大小小的打了一百多場,終於是篩選掉了八分之七的混子選手。


    三十二名參賽弟子,脫穎而出。


    光是選出這三十二強,便是從早上打到太陽落山。


    令人驚訝的是,這三十二強當中,竟有七名來自民間教派!


    也就是說,包括閻守一在內,他們一行七人,竟然全部都進入了三十二強!


    起初大家並沒有放在心上,但當三十二強名單被公示出來的時候,大家才發現端倪。


    “什麽情況,三十二強裏竟然有七名民間教派傳人?”


    “我發現好幾個大派竟然連三十二強都沒進……這下丟人丟大了!”


    “是啊,他們嘲諷閻守一也就算了,可是連閻守一都進三十二強了,他們自家卻沒一人進三十二強,這簡直是天大的笑話。”


    “聽說那些沒能進三十二強的門派,紛紛痛定思痛,決定這次回去之後,對門中弟子進行魔鬼訓練,爭取在下一次羅天大醮,將麵子給掙回來。”


    “操,我就是你們口中的‘那些門派’,我運氣不好,遇到了趙騁象,輸掉了比試,本來隻是倒黴點,師父們都能理解,現在好了,因為閻守一的緣故,我們所有人回山以後直接要麵壁三個月…都怪那閻守一!”


    “我也是,我與閻守一不共戴天!”


    “兄弟們,到時候下了龍虎山,大家一起把閻守一綁起來揍一頓!”


    “算我一個!”


    “可是他身邊那些民間教派的家夥,確實挺厲害的,咱們打得過嗎?”


    眾人陷入了沉默。


    閻守一在無意之間,又吸引了一波仇恨,搞得他如今走在龍虎山的路上,總覺得有一些不懷好意的眼神在盯著自己,好像隨時就會有人從某個角落裏衝出來捅他一刀似的。


    要說這海選有水分,閻守一也認為是有的,因為龍飛城這家夥就走了狗屎運,還真就不戰而勝了。


    龍飛城上台的時候,對手賽前緊張去上廁所,一不小心掉茅坑裏了,之後渾身臭烘烘的,寧死也不上台比試,所以龍飛城就不戰而勝了。


    後來的四人角逐,另外三人雖然贏下第一局,但都身受重傷,沒有再戰之力。


    於是,龍飛城又什麽也沒做,就這麽進了三十二強。


    就連那裁判道長,都忍不住說龍飛城今日是福星高照。


    此時大家已經結束了全部的比試,結伴往住處走去。


    老金勾搭著龍飛城的肩膀,猥瑣地笑道:“小龍,你就坦白了吧,是不是你悄悄地跟蹤對手,然後把對手推進茅坑裏的?”


    “怎麽可能,我是那種人嗎?”龍飛城怒道。


    眾人望著龍飛城,默默地點了點頭。


    龍飛城嚴肅地解釋道:“第一,我想不到這麽好的辦法,第二,我要是真這麽做了,肯定會特別自豪地告訴你們。”


    “合著你還真覺得挺自豪是吧?”閻守一無奈道。


    現在整個龍虎山,除了他閻守一以外,就屬龍飛城的名聲最臭了。


    如果評出三十二強裏最弱的兩人,閻守一估計會排第二,龍飛城妥妥的排第一。


    除了龍飛城之外,其他人的勝出都是在閻守一意料之內的。


    當民間教派傳人各顯神通之時,就連那些名門大派的弟子也忍不住喝彩,最後還是被自家門派長輩嗬斥,才平息下來。


    民間教派雖然賺足了人氣,但其他的三十二強弟子也毫不遜色,尤其是武當山的趙騁象,這家夥的確有幾分實力。


    張山通道:“那個趙騁象倒也不弱,出手幹脆,三兩下便將對手全部解決,可以看出他的實力是高出正常水平一大截的。”


    “對比咱們呢?”王極往問。


    張山通想了想:“若是趙騁象對上你,你們二人三七分,他七,你三。”


    王極往一陣不服,他好歹也走了這麽多年的江湖,輸給強者他服氣,但輸給溫室裏的花朵,他可就不服了。


    “不過比起趙騁象,我倒是更好奇三十二強裏的龍虎山弟子們。”閻守一說道。


    淩小小很快就明白閻守一的意思:“閻大哥是好奇那兩名確定了的龍虎秘文擁有者?”


    “對。”


    羅凝道:“老天師真是隻老狐狸,竟然讓那些有潛力的龍虎山弟子全都戴著麵具上場,這樣大家就分不清那些弟子的身份,無法確定誰才是龍虎秘文的擁有者了。”


    “這本是不允許的,但考慮到這次情況特殊,大家也都能理解,”觀雲師太說道,“龍虎山弟子有不少是天縱之資,自打他們上山起就被各大門派悄悄關注,如果他們以真麵目參賽,各大門派很容易就能通過目前手裏掌握的資料,推斷出誰最有可能擁有龍虎秘文,然後想方設法地針對。”


    “天師之位,是真的很重要啊……”閻守一歎了口氣。


    龍虎山自張胤以後,已經是百年道統了,其他門派想必十分眼紅,早就想從龍虎山那兒奪走道統之名了。


    想要奪走道統的名號,隻有兩種辦法,要麽熟悉老天師的行事風格,再找機會爭奪。


    要麽,扶持新天師上位,趁著新天師根基不穩,趁亂奪取。


    所以,對各大門派而言,誰是下一任天師,就尤為重要了。


    如果未來的發展和他們預料中的不同,肯定會有很多人不開心,他們不開心的後果,可是很麻煩的。


    這次上龍虎山,對閻守一而言也是有諸多顧慮,拋開龍虎山內部的問題不談,閻守一他們心裏還藏著一件大事——新玄山派的那幫瘋子,可是要趁著羅天大醮之時來殺老天師呢。


    心裏揣著事兒,閻守一也覺得不踏實,所以在跟著大家回到院子後沒多久,閻守一便獨自走了出來,前往天師殿想單獨見見老天師。


    去天師殿的路他已經記熟了,所以沒多久就來到熟悉的小巷,沒想到地上還是那麽多落葉,玉順小道士正抱著掃把坐在路邊呼呼大睡。


    閻守一笑著走上前,搖了搖玉順的肩膀,把玉順晃醒了以後問道:


    “你要是再這麽偷懶,下回張嗣水再找你麻煩,我可都沒理由幫忙了。”


    玉順道士打了個哈欠,問道:“羅天大醮比試結果如何?”


    “我進了三十二強。”閻守一答道。


    “應該的。”玉順一點都不驚訝。


    他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說道:“天師不在殿內,你可能要走空了。”


    “那老天師何時能回來?”


    玉順道士道:“這個時間,天師習慣在藏經閣裏練字,不過大約一刻鍾以後他就能回來了,你要是願意等,正好咱們能閑聊幾句。”


    那就等吧。


    閻守一和玉順在天師殿後門的台階上坐下,他笑道:“本以為龍虎山的規矩會很多,看你倒是蠻愜意的。”


    “龍虎山規矩是蠻多的,但我已經被罵習慣了,所以就不在乎了。”


    玉順不像閻守一那樣坐著,而是直接在階梯上橫躺下來,嘴裏還悠閑地叼著根小樹枝。


    閻守一忽然覺得,這個玉順小道士,竟有幾分仙家風範,慵懶愜意當中卻帶著幾分的瀟灑,這種瀟灑是他都沒法表現出來的。


    於是他也撿了根小樹枝,學著玉順的模樣躺著。


    “躺平的感覺真好啊。”閻守一感慨道。


    玉順悠悠地嗯了一聲。


    “其他弟子都瞧不起我們民間教派,怎麽你好像沒這種感覺?”閻守一忍不住問。


    玉順答道:“一是因為你的確厲害,二則是因為,我們門派修心,你們民間教派行事,這修心和行事本來就不能混為一談,有什麽可瞧不起的?”


    “你才入龍虎山不久,看得倒是很開嘛。”閻守一笑道。


    二人在天師殿外看了一陣晚霞,閻守一忽然理解為什麽玉順的性格如此“躺平”了,因為這龍虎山的夕陽實在是太美了,美得讓人可以忘乎一切,就想躺在這兒發呆,就算挨罵也都值得。


    等到閻守一回過神來之時,階梯下麵已經多了兩個人影,正是老天師張胤和大長老張嗣水。


    張嗣水沉著臉看著二人,怒斥道:“天師殿外四仰八叉地躺著,你們倆成何體統,還不趕緊爬起來!”


    閻守一還有點兒不好意思,連忙爬起來,又想起嘴裏還叼著小樹枝,趕緊吐出來扔了。


    而玉順卻已經完全躺平了,就算張嗣水上前扇他倆耳光,這貨估計都不帶起來的。


    還是老天師開口才管用:“起來吧,別讓閻守一看笑話了。”


    玉順極不情願地爬起來,卻沒有丟掉嘴裏的小樹枝,他一聲不吭地爬到階梯上去開天師殿的門,老天師則是對閻守一笑道:


    “進殿說吧。”


    張嗣水本也想跟進去,但老天師卻故意頓了頓腳步,擋住了張嗣水的去路,張嗣水隻能識趣地停下腳步,止步在天師殿外。


    閻守一跟著老天師,再次走進天師殿,二人走進後,玉順開始關門。


    神奇的是,玉順並沒有出去,而是也留在了天師殿內。


    閻守一心想道:連張嗣水都沒能進天師殿,玉順卻當自家後院似的進進出出,難怪要挨張嗣水的罵啊……


    隻見老天師在天師椅上坐定,拂塵輕輕一甩,搭在了胳膊上,隨後冷笑一聲:“你是不是以為,我要讓你當天師這事兒,是在開玩笑?”


    閻守一:“……”


    玉順小道士還在呢,老天師您這麽說,真的不怕傳出去敗壞名聲嗎?


    閻守一看了一眼玉順,心裏在想這事兒要不要讓玉順回避一下,老天師卻說道:“玉順是我貼身小道童,嘴巴嚴得很,你有什麽事兒但說無妨。”


    既然老天師都這麽說了,閻守一也就沒了顧忌,他苦笑著說道:“為什麽是我啊?”


    “你擁有龍虎秘文,不是你還能是誰?”


    “龍虎山不是還有另外兩位嗎?”


    “他們不行,至少在我這兒還不行。”???.23sk.


    閻守一無奈,隻能拉玉順入夥:“玉順,你說說看,老天師讓我一個外人當天師,這合理嗎?”


    玉順點點頭:“確實不合理。”


    “呐!”閻守一攤開雙手,“老天師,您這樣胡鬧,到時候不能服眾啊!”


    老天師卻直接耍起了無賴:“老夫不管。”


    閻守一:“……”


    好一個老夫不管,倚老賣老和臭不要臉這兩個精神被您老發揮得淋漓盡致。


    經過今天白天的事情,閻守一已經知道老天師的態度了,所以接下來的比試,他會盡力而為。


    今晚之所以來找老天師,也不是為了吵這個的,他不想多費口舌,於是話鋒一轉:“老天師,有人要殺你。”


    老天師眯起眼睛,絲毫不覺得這話題轉變得有多快:“哦?何方神聖?”


    “新玄山派,”閻守一道,“玄山派最初是我爸他們一夥人創立的,後來我爸進了監獄,舊玄山派分崩離析,而新玄山派趁勢而起,他們的領頭人是個‘戲子’,據說曾經上龍虎山找過您,為求破解死劫之法,但並無收獲,之後他銷聲匿跡,再出江湖之時卻已經成功度過命劫!如今他籠絡民間教派傳人與各大門派的叛逃弟子,成立新玄山派,在民間四處掠殺同門,散播所謂順天而行的思想。”


    “前不久,我們抓住了一名新玄山派核心成員,從他身上搜到了一封密信,信中隻寫著一句話:清明龍虎,羅天大醮,斬殺天師,成就無上玄山!”


    說著,閻守一奉上了密信,讓老天師過目。


    一旁的玉順守著門,麵無表情,但眼神裏卻有幾分關心。


    老天師看完了密信,沉默不語,似乎陷入了回憶。


    大約一盞茶的功夫,老天師才說道:“確實有這麽一號人物。”


    “您還記得他?”


    “當然記得,唱大戲的李根苗嘛。”


    閻守一一愣:“根苗?這麽厲害的人物,名字竟起得這麽老土?”


    “越土越好養活,農村裏叫狗蛋的還少嗎?”老天師笑道。


    李根苗……


    閻守一將這個名字記在心裏,忍不住又問起更多有關於李根苗的事情。


    老天師徐徐說道:


    “李根苗,也是你們民間教派的傳人,之所以喊他戲子,是因為他是——儺(nuo)鬼戲的傳人。”


    “儺鬼戲……”


    閻守一重複著這三個字,腦子裏也慢慢湧現出了,小時候爺爺對他提起的儺鬼戲的故事。


    【作者有話說】


    一更四千字送到,今晚還會有更新!


    現在我是發現了,如果我在淩晨2點更新,審核人員要早上八點半上班才會放出來,所以如果我告訴大家淩晨還有更新,你們大概率是要第二天早上才能看得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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