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懂渾圓陣?”


    那女子啟唇問道。


    “我讀過很多書。”


    李休解釋道。


    “那你為何不動手?”


    那女子大眼睛眨了眨,好奇問道。


    動手自然不是打人,而是布陣。


    “為何要動手?”


    李休反問道。


    那女子愣住了,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半晌才忍不住又問了一聲:“難不成你以為梁秋不會罰你?”


    “她當然會罰,既然我坐在了這裏,輸了便該罰。”


    “那你明明精通渾圓陣,卻為何不做?”


    她又問道。


    “你認為老弄堂是個什麽地方?”


    李休終於將視線放在了她的臉上,坦然問道。


    “聽人說那裏夜晚有嬰孩啼哭,縱使是白日也有靈物出沒,並且晝夜溫差極大,白日炙烤如同火爐,夜晚寒冷似墜冰窖,並且還有許多說不清道不明的奇怪現象,甚至傳說裏麵有一朵花。”


    李休挑了挑眉。


    那女子以為他不相信急忙說道:“這朵花可不是普通的花,據以前打掃過老弄堂的師兄們說過,但凡看到那朵花的弟子沒有一個全身而退的,其中最差的也是在床上躺了一個月才緩過神來。


    “所以你們認為打掃老弄堂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李休問道。


    “難道不是?”


    那女子皺了皺眉。


    “我認為那是一件很有趣的事。”


    她的樣子有些單純,李休嘴角揚起一抹微笑,說了一句模棱兩可的話。


    “你應該不是瘋子。”


    少女看著李休臉上的笑容,沉默了片刻很認真的說道。


    “我是李休。”


    他同樣很認真的說道。


    他是李休,初到京都便攪動風雲,更是在棋道上勝過了陳知墨,這樣的人自然不是瘋子,不是瘋子這麽做就一定有他的道理。


    隻是這個原因會是什麽?


    她很好奇。


    “如果我問你為什麽,你會不會告訴我?”


    她輕聲問道。


    李休將視線移開,繼續看著桌麵,沒有搭理。


    素昧平生,自然不會告訴,她長得很美,但徐盈秀同樣很美,所以他對於美女還是很有抵抗力的。


    李休沒有說話,但已經說明了一切。


    少女看著他良久,突然笑了起來,然後伸手麵前桑原木取下,扔在了桌子下麵。


    沒有了鏈接天地的橋梁,渾圓陣頃刻消散,巧的是與此同時,梁秋抬起了手。


    一個時辰到了。


    在座的有三十一人。


    亮起了二十七個渾圓陣。


    “李一南,梁小刀,李休,聰小小四人不合格,晚上之前到老弄堂打掃,三日後方可離去。”


    梁秋掃了他們四個一眼,輕聲道。


    其餘人聞言都是有些驚訝,李休與梁小刀不會也就罷了,李一南作為傾天策最出色的傳人竟然也不會?難道是他對法陣無趣?


    故而不學?


    眾人的視線聚集,李一南卻是一言不發,自顧垂首,腦海中卻想著剛剛那一幕,他就坐在李休身後,聰小小的舉動他盡收眼底。


    “我若是你便提前離去,不會厚著臉皮長坐在此。”


    齊元彬看了一眼李休,淡淡道。


    “怎麽我剛睡醒就聽見有人在亂吠?齊元彬,你說這人可不可惡?”


    梁小刀從桌子上坐了起來,直視著他,眼中閃爍著冰冷。


    “北地出莽夫,若是靠嘴能夠打贏一場仗,你一定戰無不勝。”


    齊元彬冷眼看著梁小刀,嘴角掛著極淡的譏諷,渾圓陣在他周身盛放,璀璨無比。


    李休的眸子漸漸眯了起來,他站起身子朝著齊元彬走了過去。


    “何為修行?”


    李休俯視著齊元彬,出聲問了一句。


    “那天地靈氣為己用,溝通大道萬千改變自身從而獲得力量,這就是修行。”


    “修行境界如何劃分?”


    李休又問道。


    齊元彬眼中疑惑一閃而逝,他固然一直言語挑釁,但心底卻知曉李休不是個好對付的人,現而突然出聲發問,他不由得警惕了起來。


    “修行分為初境,承意,上三關,遊野,五境。”


    如實答道。


    “你身處何境?”


    李休看著他胸口的那條飛魚,問道。


    陳知墨坐在遠處,眼中透出玩味。


    齊元彬沉默了一瞬:“尚未入境,但我修行不過十日,而且此次書院新生都未入境。”


    李休點了點頭,看著渾圓陣形成的圓圈。


    “你到底想說什麽?想要借此挽回一些顏麵?”


    齊元彬看著他冷笑一聲,覺得此舉著實有些幼稚。


    “渾圓陣之所以叫渾圓陣便是因為桑原木連接金水天地從而萬物渾圓無缺,此陣紮實夯沉,最忌諱徒有其形。”


    李休話音落下,人群之中響起一個聲音:“世子殿下這是打算教我們如何布陣嗎?”


    這聲音陰陽怪氣,聽起來很是古怪,似乎在極力的忍耐著笑意。


    “師兄莫要譏諷,人家可是不需要考核就能進入書院的世子殿下,指點我等還不是抬抬手的事嗎?”


    話音落下,頓時響起了一片笑聲。


    聽著這些笑聲,李一南將視線放在了一個皮膚黝黑,自始至終都默不作聲保持沉默的少年身上,那是陳思寧。


    無論是李休落座還是站起,陳思寧的眼皮都沒有動過,他是真正的寒門子弟,不知在寒夜裏受了多少苦才能夠入得了書院。


    書院裏講究絕對的公平,這裏很少有人會在意對方的身份,尤其是在座的各位都是少年,一腔熱血最願意做的就是和權貴對抗,何況李休還是未考核入院。


    梁小刀有些生氣,但又覺得有些替李休臉紅。


    聰小小看了一眼人群,發現沒有發笑的隻有寥寥數人,沒來由的也有些生氣。


    眾人的笑聲與譏諷似乎和他無關,李休就隻是打量著渾圓陣,然後伸出一根手指輕輕放在了陣法上。


    若是沒有陣法阻攔,這根手指應是放在齊元彬的額頭上。


    他抬著頭,看著眼前的這根手指,嘴角的譏諷越來越重。


    “殿下,事已至此,您打算做什麽呢?難不成要破了我的渾圓陣?”


    齊元彬話音落下,院內的梅樹飛出一片花瓣,落在了地上。


    花瓣碎成了粉末。


    李休的手指露出一點白光,然後渾圓陣跟著碎成了粉末。


    發出啪的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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