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僚上的事情不必多說,今日過後安荊城的勢力注定會重新洗牌,從剛剛的選擇上就能看出來,曲臨陽是聖女的心腹,而聖女好像和世子殿下還有斬不斷理還亂的關係。


    也就是說曲臨陽暫時可以算做自己人。


    江南第一大城安荊城徹底被官府掌握在手中,而且是以最小的代價做到了這一點。


    他們如何無需多提。


    曲府之內。


    曲府當中的一路景色與在外界看上去並無兩樣,沒有特別絢爛和奢華的建築景觀,平整的青石路上偶爾有草葉鋪灑,道路兩側的藍花與綠草相互簇擁。


    一個婦人手裏拿著剪子在用心的修理著花草,神情肅穆且專注,就像是在做一件極為莊嚴的事情一般,


    李休與梁小刀的視線在婦人的身上停頓了一瞬,認出了這正是之前與他們打了一架的那名遊野修士。


    曲府很大,曲徑通幽去往深處。


    一路上見過不少下人,見了他們都是遙遙行禮然後躬身退去。


    “我一直以為安荊城三大勢力當中最聰明的是龍婆,現在看來原來是曲家主。”


    或許是一路行走頗沒意思,又或許是因為快到終點的心緒不寧,李休難得的主動開口說了一句。


    曲臨陽露出了一個笑容,他看上去很普通,笑容更加普通。


    “芮姑娘乃是許家的希望,龍婆也是許家的人,關心則亂,要不然恐怕隱忍到最後的還會是她。”


    他解釋道。


    芮姑娘叫做許芮,隻是自從拜入聖宗之後就不在稱呼其全名,無論走到哪裏都被人尊稱為芮姑娘,久而久之也就沒人再稱她為許芮。


    在荒州,家族榮耀至上,在很多時候甚至淩駕於宗門之上,當然二者通常不會產生衝突。


    在大唐家族與國家沒有絕對的先後順序,二者乃是相輔相依相成的關係。


    比如慕容天成,他是姑蘇城之人,更是敢在關山與李休爭權,麵對醉春風也是不退一步,而且之前在長安城外還被喬三爺斬了鳳鳥,受了不輕的傷。


    這是很大的仇,如果不是李休的地位太高,背後勢力太強恐怕早都要分生死了。


    但饒是如此在小南橋麵臨外敵的時候慕容天成仍是死戰不退一步。


    先是唐國人,再是江湖人,縱然身死也要還唐境安寧


    慕容天成的這句話已經被傾天策收攏進了茶前錄之內,不久後就會隨著滄瀾草黃二榜的更新傳遍整個大唐。


    曲臨陽這話或許是在自謙,也可能是真的自愧不如。


    但那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如今龍婆死了,而他還活著。


    能活到最後的人才是笑的最好的人。


    一行人來到一處偏院之內,這間院子很小,什麽都沒有。


    沒有房屋,沒有桌椅,隻有滿地的碎石以及立在一側的槐樹,還有幾人麵前不遠處的一個淡藍色的石碑。


    身後的院門關閉,除了曲臨陽之外曲府之內並無一人留在此處。


    “聖女殿下就在石碑之內,我知道殿下想問很多事,不妨親自詢問聖女,所有的問題自然能夠得到解答。”


    這是他們兩個之間的事情,其他人自然沒有摻和的必要,徐盈秀靠在院門之前雙手把玩著拂塵一言不發。


    梁小刀與紅袖原地坐下,隨意的捏起幾枚石子小聲的談論著什麽。


    熊胖不知何時出現在了小院之內,安靜的坐在徐盈秀大腿旁邊,兩隻爪子伸的長長的緊緊抱著她的腳腕,兩隻圓圓的眼睛眯縫成一條縫隙,看起來舒服極了。


    說完這句話後曲臨陽便退到了一旁安靜的站著,雙目輕輕閉合,槐樹枝時不時的掃過頭頂,他一動不動。


    李休也沒有動作,在原地站了許久。


    直到夜晚降臨,曲府派人送來了吃食,徐盈秀捏著熊胖的耳朵將其提了起來,梁小刀送紅袖去了客房。


    他才終於向前邁出了一步,走到了那座石碑前方盤膝坐了下去。


    李休伸出了一隻手輕輕撫摸著石碑上麵的凸出紋絡,眼神之中的複雜漸漸消失,他的眸子也隨之閉合起來,耳畔的聲音跟著消失。


    無論是風聲還是浣熊的鼾聲都消失不見。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重新睜開雙眼,周圍的一切都發生了變化,曲府和小院消失不見,自己的身旁空無一人。


    他將目光方向了四周,數不清的梅樹在身側環繞,一望無際。


    身前是懸崖,崖下盛開著好看的扶桑花,在懸崖邊上坐著身穿白裙的少女,背對著他,裙擺隨著山風飄揚。


    這應該是碑內的世界。


    看著那道身影,李休沉默了會兒向著懸崖


    邊走了過去,腳下的青草向前蠕動著,就像是在推著他前行一般。


    淡淡的花香傳進了鼻子當中,很好聞。


    李休坐在了白裙少女的身旁,輕輕地拍了拍手掌,在懸崖之間響起了一陣回音。


    山風永遠不會停下,從一側吹向另外一側。


    除了梅花與扶桑花之外,還有淡淡的小蘭花味道。


    那是聰小小身上的味道。


    比什麽都好聞。


    李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臉上露出了極為滿足的笑容。


    “想不到再次和你見麵的時候竟然是在一麵石碑裏。”


    他沒有看她,下方的扶桑花海很美,比雪原上的那一片還要美。


    李休的聲音很輕,比被山風吹落的梅花還要輕。


    “如果你是真的在這裏那該有多好。”


    李休小聲道。


    聰小小側過了臉,額前垂著一縷長發,被風吹到眼角。


    “就算我真的在這裏又能怎麽樣呢?”


    她輕聲道,一如往常一般,清冷的臉上帶著化不盡的溫婉。


    李休咧了咧嘴,抬起右手朝她伸了過去,手掌從她的身體毫無阻礙的穿了過去,這石碑之內的她終究隻是虛幻。


    “如果你真的在這裏,起碼我能再抱你一次。”


    李休的目光沒有看向她,明明是聰小小的錯,他卻不敢與那雙眸子對視。


    一片梅花從身後飄了過來落在了他的身旁,埋入了塵埃裏。


    兩個人陷入了沉默當中,彼此無言。


    不知過了多久,這片天空總是泛著光彩,聰小小的眼眶突然紅了起來,她的雙手抱著膝蓋,小聲的哭了起來。


    李休頓時有些慌了手腳,急忙轉身想要擦幹那張臉上的淚水,手指從臉上穿過,他猛然記起這隻是徒勞。


    山風吹過崖麵,吹開了一片塵埃,那朵梅花從泥土當中露了出來。


    愛一個人就是會變的很低很低,低到塵埃裏,然後再從塵埃裏開出花來。


    ......


    ......


    ps:我有罪,晚了這麽久哈哈,唉,又去吃火鍋了,不過這章我很喜歡,算是酒後的嘮叨,或許有一位粉絲說的對,我其實就是一個寫言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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