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粥與鹹菜,還有餓得慌。


    這本來就是一件很美的事情。


    “何時動身?”


    一碗粥喝了個幹淨,一側小碟上的鹹菜還剩一半。


    這裏是八樓,當然很高,陽光透過窗戶照在了桌麵上,街道上有許多種的香氣飄了進來。


    李弦一出聲問道。


    接過徐盈秀遞上來的毛巾,李休隨意的擦了擦嘴然後看了一眼窗外,算了算時辰後說:“午時便走。”


    慕容英傑的請柬上言明十月二十二日請李休往姑蘇城一敘。


    從長安道姑蘇城若是騎馬少說也要二十日。


    今天是九月二十九。


    時間並不充裕,甚至可以說有些緊張。


    尤其是李休還要去一趟關山,那便更緊張。


    李弦一點了點頭,也不多說,自顧自的坐在椅子上閉目養神,昨天一夜未睡,雖然沒有困意但總歸不太習慣。


    吃過飯後又泡了一杯茶,也沒管太子,自飲自酌了兩杯之後李休便起身從樓上跳了下去,幾個停頓之後便落在了地麵。


    徐盈秀自然跟在後麵。


    門口站立的那名聽雪樓弟子默默退去。


    李弦一走到了窗口站下,目視著長街之上李休漸行漸遠的身影,眼神有些複雜。


    應子安推門而入走了進來,視線隨之探了過去。


    “世子殿下此行凶險,要不要讓右衛率隨行保護?”


    李弦一搖了搖頭,太子六率離不得京都。


    更何況憑借此行之凶險,即便是派軍前去也隻是送死罷了,沒有半點用處。


    “他此去關山,能否事成還猶未可知啊!”


    他的聲音有些唏噓,應子安站在一側皺了皺眉,有些不理解太子殿下何出此言?


    看著李休越走越遠,李弦一的臉色也是越來越沉重,這一趟關山之行成功與否關乎著李休的身家性命。


    絕對不容有失。


    ......


    關山,也叫廊城,自長安往北走兩千餘裏便可以抵達。


    李休之前與醉春風一同去過一次,這一次卻是同徐盈秀一起。


    兩千餘裏的路程並不算遠,一如之前自晌


    午出發,臨近傍晚之時便已經趕到。


    遠遠看去古樸青色的城門大開,其上掛著廊城二字,筆走龍蛇,落落大方。


    應是新掛上去的牌匾,李休上次來時見到的並不是這一副。


    門口站著六名軍士,身材挺拔鷹眸銳利,無一人敢在城門口鬧事。


    自從上次驅虎吞狼成功之後,拜陰山封門落沒。


    廊城之內的兩大家族秦家與景家也是死傷無數,徹底沒落了下去,如今的關山已經徹底被朝廷的人接手,從上而下用鐵血手段進行治理。


    畢竟當初關山之人所行之事太過惡劣,可以說被無數唐人所不恥。


    走入了城中,李休並沒有急著做什麽,而是牽著馬四處的閑逛,然後在倒懸天出現的地方停留了許久,地上的裂縫依舊存在著,如此天地之力出現容易想要重新恢複如常可是難以做到。


    許多人來來往往早已經習慣此番模樣,見到李休兩人駐足而立也不驚訝,自從倒懸天出現之後幾乎每一日都有外地之人特意來此觀看遺址,這已經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走吧!”


    站在原地沉默了許久,李休牽著馬向著原路走去。


    廊城之內最好的客棧毫無疑問是關山客棧,來往的達官顯貴九成九都會住在那裏。


    李休卻是沒有,順著街道緩慢前行,他的腳步最終停留在了尚儒客棧的門前。


    將大黑馬拴在一側,李休在門口沉默了片刻後邁步走了進去。


    昨夜下雨的不單單隻有京都,廊城的大雨同樣不小,路麵積水頗深,再加上尚儒客棧所在位置算不上佳處,此時進去客棧之內竟是一個客人都沒有。


    “這位客官您請坐。”


    剛一進去,跑堂的立刻便迎了上來,滿臉笑容的引著李休坐到了一處好位置,一臉討好的站在一旁。


    “我當初留了兩間上房,今日可還在?”


    李休開口問道,聲音之中帶著莫名的意味。


    跑堂的先是愣了一下,然後拍了一下自己的腦門恍然大悟:“原來是公子,留了留了,公子要的房間自然留著,自那日之後我就沒讓旁人進去住過。”


    “銀子還剩多少?”


    當日李休留下了一千兩,如今過去了


    半年多。


    跑堂的臉上笑容一僵,有些尷尬的咳嗽了一下然後抬頭衝著櫃台喊了一聲:“秀才,你快算算這位公子的銀兩還剩多少?”


    櫃台後麵,秀才劈裏啪啦的扒拉著算盤,不一會兒抬頭回答道:“還剩四百三十六兩,去掉保管費,清潔費還有擔保費,還剩三百九十七兩。”


    三百九十七兩?


    李休輕輕地笑了笑,對於還剩多少銀子他自然是毫不在意。


    徐盈秀後退幾步然後關上了店門。


    沒有了陽光客棧之內陡然黯淡了下來。


    一個穿著圍裙的女子從後院推開簾子走了進來,邊走邊喊:“怎麽回事啊大白天的關店門?老白你就不怕掌櫃的罵你?”


    這女子手裏還提著一個掃把,雙手看起來有些濕潤,剛剛她正在後院洗衣服。


    跑堂的臉上頓時露出一抹苦笑:“和我沒關係啊!”


    “還說和你沒關係?掌櫃的,掌櫃的,你出來給評評理,大白天的老白竟然把店門給關了。”


    這句話的聲音很大,傳出去很遠。


    隻聽的二樓之上有屋門開啟閉合的聲音響起,緊接著便傳出了噠噠噠下樓梯的聲響。


    然後一個穿著紅白素裙,手拿圓扇的女子皺著眉頭走了出來。


    “額滴神呀!”


    話音剛落這女子抬頭看到了李休和徐盈秀,臉上頓時出現了笑容,急忙招呼道:“兩位客官可是想吃點什麽?”


    說罷也不等李休回話便朝著後院喊了兩聲:“大嘴,大嘴快出來,有貴客到。”


    這話一出,從後廚走出來了一個膀大腰圓的胖子,手裏拿著一個鍋鏟。


    “啥事啊,我這正忙著呢!”


    女掌櫃的,酸秀才,廚子,跑堂的,還有一個打雜的。


    五個人同時露麵聚在了一起,彼此抱怨個不停。


    徐盈秀的瞳孔縮成一點,呼吸略微急促了一些。


    李休安靜的看著這一幕。


    片刻後他從懷裏取出了百萬兩銀票放到了桌麵上。


    “我出百萬兩,買自己的命。”


    吵鬧聲安靜了下來,五人齊齊轉身看向了李休。


    客棧為之一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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