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一個人是殺,殺幾百個人也是殺,對於李休來說這其中唯一的差別就是殺數百人可能會受一些傷。


    而結果也的確是如此。


    數百位修士圍在密林兩側,一戰過後留下了數百具屍首,逃走了幾十人。


    李休受了一些不輕不重的傷。


    今夜過後天下人都意識到了這位世子殿下是真的想保蕭泊如,而且是豁出性命的保。


    四匹馬吃的很飽,將一汪清泉喝了近半。


    拉著馬車奔跑的速度更快了三分。


    行走官道就意味著定然會經過城池,而現在每一座城都不好走,不過就像之前李休說的那樣,以現在的情形來看,又有哪條路是好走的呢?


    除夕夜是唐國最隆重的日子,也隻有這一天才能夠真正稱得上是舉國歡慶。


    深夜過去了半,距大離太陽升起還有一段時間,但天邊卻泛起了亮色。


    五顏六色的明亮高高升起然後在天空之上炸開照耀在了官道之上,照在了馬車上。


    “四九城?”


    蕭泊如將車簾掀開看了一眼天邊不間斷炸開的煙花,聞著這即便相隔幾十裏也能夠嗅到的輕微爆竹味道,問了一句。


    李休看了一眼窗外,點了點頭讚同道:“也隻有四九城才能放出如此絢爛的煙火。”


    四九城的煙花爆竹天下聞名,即便是長安城內的各大家族,朝廷百官乃至於皇宮之內在除夕夜使用的煙花都是出自四九城的手筆。


    “出了四九城後便是陳留,走出陳留後就要好走的多。”


    蕭泊如冷笑一聲說道:“不說陳留,便是四九城你能夠活著走出去那都算得上是奇跡。”


    二人的路線早已經被所有人看的通透,順著官道往前走一定會經過四九城和陳留。


    隨意很多人都會等在四九城。


    類似於今夜這般數百人圍繞隻是小場麵,而且因為鎖天塔的緣故一些和蕭泊如有仇的遊野修士並不能及時趕到,想來還需要一段日子。


    眼前看似擁有喘息之機,實際上卻是慢性死亡。


    “四九城聚集的基本全都是三境修士,還攔不住我。”


    李休將車門朝一側拉開,微涼的夜風毫無遮攔的吹拂著二人的身體,並不冷,甚至有些愜意。


    蕭泊如上下看了他一眼,說道:“你受的傷不重,但也不輕,即便你擁有不化骨也難以在這麽短的時間裏恢複如初,四九城內要殺我的人更多,一道接著一道的輕傷匯聚在一起就會成為重傷,你走的過去嗎?”


    李休沉默了一會兒,輕聲道:“總要試試再說。”


    一個人在成長的道路上總會碰到許多人不停地告訴你不能做這個,不能做那個。


    但路是自己的走的,腳也長在自己身上,總要試試才知道。


    幾十裏路算不得遠,饒是一個普通老百姓也能在一個時辰內走完全程。


    城門口有很多人站在一起,除了這些江湖人之外在城門口還站著許多的唐軍將士,手握長槍正一絲不苟的盯著那些人。


    關於此事朝堂上並沒有什麽命令下達,但隻要四九城裏做主的不是傻子就應該知道李休不能死。


    就是他死了李休也不能死。


    所以在得到消息之後幾乎是瞬間四九城太守便下了命令,調城外軍營前來鎮守,務必要將所有情況完全掌握在自己手裏。


    “虎落平陽被犬欺,一群見不得人的狗東西。”


    楚昭南站在城門前用力的吸了一下鼻子,目光惡狠狠地掃過四周的千餘人,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張口罵道。


    “大人,慎言啊!”


    他的話音剛落,一旁立刻有一個麵上山羊胡,穿著長衫的男人身子一哆嗦,小聲勸道。


    楚昭南冷哼一聲,眼睛一瞪,大聲道:“老子就要說,咋滴?平常見了人家低頭哈腰的裝孫子,現在看人家快死了就上趕著來落井下石,徹頭徹尾的小人行徑,本大人看不慣,就要說,咋滴?”


    山羊胡身子一顫,滿臉苦笑,心道你乃是科舉正考出身的一方太守,而且政績突出,四九城煙花名滿天下,誰敢拿你怎麽樣?


    但也不至於如此得罪人,咱們自己知道不就得了嗎?


    楚昭南的聲音很大,四周守在門口的千餘人麵色都是微微一沉,帶著些許尷尬,但又不好說什麽。


    隻能冷哼一聲表示不滿。


    這一哼不要緊,楚大人本來就有些壓不住的火蹭的一下就竄了上來,不高的身子從地上蹦的老高,伸出手指頭指著冷哼那人,破口大罵道:“你哼個屁?格老子滴,說你兩句還不樂意了,今天本大人把話放這了,要是世子殿下少了一根毛,記住,一根毛,我就把你們這些敗類雜碎全都押到菜市場砍頭。”


    此言一出,不少人麵色更加難看,側臉目光有些陰冷的看向了楚昭南。


    四周唐軍齊齊看了過去,一手握著長槍,另一隻手悄無聲息間攀上了腰間刀把。


    山羊胡上前幾步用力將楚昭南抱住同時對著那些人點頭示意:“喝大了,口不擇言,口不擇言。”


    那些人的麵色稍緩,卻聽得楚昭南繼續大罵:“你個狗頭軍師胳膊肘朝外拐,大過年的老子一口餃子沒吃到,有家不能回有媳婦不能親,就是因為這群雜碎要來殺人,不他媽等了,今天本大人親自上陣,讓這些家夥看看何為君子六藝,刀呢?我刀呢?來人,取我方天畫戟。”


    山羊胡的臉已經黑成了鍋底,看著楚昭南的後腦勺心中一狠猶豫著是不是要先把他敲暈。


    周遭的千餘人早已經是麵色不善,要不是忌憚他的太守身份恐怕早就一起殺過來了。


    天上的煙花還在不停燃放,天邊漸漸泛起了魚白,一輛馬車迎著霞光奔馳而來,剛剛被罵的心中憋悶的眾人神情齊齊一震,將目光迎了上去。


    許多人悄無聲息間朝前麵靠去,手中武器泛起了寒光。


    如果之前的消息沒有錯的話,蕭泊如眼下已經沒有了任何戰鬥力,就連走路都需要世子攙扶。


    而世子殿下也在剛剛不久前受了不輕的傷,何況李休即便再強也隻是三境修士,總會有力竭不支的時候。


    楚昭南掙紮的動作停頓了下來,山羊胡也是鬆開了手臂。


    那輛馬車停在了所有人的麵前。


    李休坐在車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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