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黃紙第九,提線偶崔婆。


    聽到這個名字本來十分安靜的人群再次響起了嘩然之聲,即便是花白發都是不著痕跡的皺了皺眉頭。


    無數人震撼難明,情緒激動,隻覺得今日沒有白來,即便是不能親手殺掉蕭泊如能見到此番場麵那也算的上是不虛此行。


    平日裏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草黃紙排名前十的頂尖強者在今日竟然一起出現了兩位,而且都是為了殺蕭泊如。


    崔婆走到了花白發的身旁站下對著他輕輕地點了點頭,褶皺的麵容和佝僂的身軀使得她看起來就像是一個行將就木隨時都可能死去的老人一般。


    “你也想插手這件事?”


    花白發看了她一眼,淡淡道。


    “能夠親手殺了諸天卷第二的劍仙,世上還有什麽事是比這更有意思的?”


    崔婆咳嗽了一聲,雙手背在身後。


    她無論是麵容還是身體都滿是褶皺,全身都長滿了老人斑,一眼看去甚至有些惡心,但唯獨那雙手卻是光滑無比,白皙如玉,如果隻是單單隻看那雙手的話即便有人說那是二八年華的姑娘玉手恐怕都沒有人會出聲反對。


    她蒼老渾濁的眸子遙遙看向了蕭泊如。


    蕭泊如瞥了她一眼。


    崔婆渾身一顫頭低的更低了些,似乎就連腰也彎的更低了些。


    “老身多有得罪,還望蕭先生切勿怪罪。”


    蕭泊如閉上了雙眼,不屑道:“一輩子活到狗身上去了。”


    崔婆麵帶羞愧,恭敬道:“謝蕭先生教誨。”


    話音落下她抬起了頭看向了李休,目光中帶著驚歎:“殿下不愧是年輕一輩第一人,劍意之純粹竟是讓老身的木偶線都是無法靠近半步,假以時日必定可以成為如同子非一般的人物,讓人敬佩。”


    她剛剛可是打算一起控製李休四人一同斬殺蕭泊如的,卻不曾想木偶線尚未碰觸到李休的身體便被那周身環繞的凜冽劍意而斬斷。


    所以才隻控製了梁小刀三人,本以為一切悄無聲息間完成,卻不曾想還是被李休攔了下來。


    這位世子殿下的修為的確讓人讚歎。


    “狗就是狗,永遠也上不得台麵。”


    李休看著崔婆,認真道。


    與性情冷傲的花白發不同,崔婆在江湖上的名聲可謂是臭名昭著,但凡有一點不順心意的地方便會殺人,而且最喜歡操控別人讓人自相殘殺,她則是站在一旁靜靜觀看,就像是一個旁觀者在看一場戲。


    最重要的是她是齊秦的人。


    “一個快要死的老頭子養了一條快要死的老狗。”


    這話很得罪人,尤其是在現在這種氛圍當中那無疑是讓死亡離自己更近了一些。


    崔婆臉上仍舊帶著恭敬之色,緩緩說道:“老身此次前來和太尉大人無關,這是江湖事,就該江湖了,朝廷不會插手。”


    李休沒有說話,一旁的梁小刀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大罵道:“老雜毛,平日裏幫齊秦殺人的時候怎麽不說你是江湖人?現在江湖上出點事你就冒出頭來,那今天你就把話給蕭夜說明白了,你到底是江湖人還是廟堂人?”


    崔婆微微一笑,說道:“老身即是江湖人,也是朝廷人,隻是此刻是江湖人。”


    梁小刀聞言鼻子差點氣歪了,合著你想是啥就是啥,好事都他媽讓你一個人給占了?


    “臭不要臉,臭不要臉。”


    梁小刀在原地一蹦三丈高,伸手指著崔婆罵道:“老不死的你給小爺等著,我這就去城外軍營調兵,奶奶個熊的,今天非讓你交代這不可。”


    崔婆淡淡道:“梁小將軍不要胡鬧,江湖事江湖了,陳留城的軍隊沒有權利插手此事。”


    梁小刀冷笑一聲,有些鄙夷的盯著她,撇嘴道:“就行你既是朝廷人又是江湖人,就不行別人也是如此?我那幾萬唐軍兄弟也可以是江湖人嘛,大不了把鎧甲脫了就是了,多大的事?”


    四周無數人愣愣的看著他,神情呆滯,不知該如何是好,想要反駁,卻又覺得他這話似乎有點道理。


    不由得撓了撓頭,心想倘若真是如此操作,那可就是滑天下之大稽,貽笑大方了。


    崔婆的麵色也是漸漸陰沉了下來。


    梁小刀往前數步,冷眼看著她,寒聲道:“如果有人打算玩弄規則,那我就會讓這個人知道,誰才是製定規則的人。”


    花白發麵無表情的看著這一切,沒有說話。


    崔婆麵容上的陰沉逐漸淡化,她再度露出一個微笑緩緩道:“我代表個人玩弄規則,梁小將軍如果也想這麽做那就等於是將朝廷和江湖推到了對立麵,事後又該如何處理呢?”


    “更何況,老身在這裏,梁小將軍打算如何離去?即便是四周聽雪樓的人可以替你傳話,但沒有見到你或是世子殿下親至,陳留城的軍隊又如何會動?”


    “再者說,即便是此刻城外軍營開拔,也是已經來不及了。”


    梁小刀臉上的表情再次變得有些難看,他知道這話並沒有說錯,崔婆和花白發聯手越過他們殺蕭泊如恐怕就連一炷香的時間都用不上,這麽點時間城外軍隊又哪裏走的過來?


    何況他們根本不可能將朝廷拉到這場渾水當中。


    江湖事,江湖了。


    便是這個意思。


    “好了,廢話說了很多,老身年紀大了,出來這麽久實在是有些累了。”


    崔婆輕輕地咳嗽了一聲,歎了一口氣,背在身後的雙手拿到了身前,青蔥白玉的手掌上出現了一根線。


    “咯咯。”


    一道若有若無的笑聲十分突兀的傳進了所有人的耳中,使得崔婆手上的動作一頓,無數人同時豎起了耳朵。


    花白發淡漠的眼神略微發生變化,然後偏頭看向了身側。


    崔婆的視線也落在了那裏。


    “咯咯~”


    又是一陣笑聲傳出,所有人的視線都看了過去,在那裏是一片陰影處。


    自陰影中走出了一個人逐漸站在了陽光下,那是一個小女孩,看上去大概隻有十二三歲的樣子,但是眼睛卻很大,麵色比雪還白,最重要的是她在咧嘴微笑時露出了口中那兩排尖銳無比的牙齒。


    她背著雙手一步一跳的向著人群走去,咯咯咯的笑聲不停響起,就像是一個開心至極的小孩子,在她的身後走出了四個紙人在抬著花轎一搖一晃的往前走著,薄薄的紙人似乎隨時都會被風吹走一般。


    慕容看著這個小女孩,臉上泛起驚容,失聲道:“草黃紙第五,紙探花,唐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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