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就這樣麵對麵站著,江臨傘沒有選擇拚命一搏,也沒有選擇逃走,因為那都是毫無意義的事情。


    陳知墨也沒有立刻動手,而是讓這幅景象盡可能的持續時間更長一些,他很欣賞江臨傘。


    隻是維持如此磅礴的景象需要花費的力量實在太多,一刻鍾時間過後他的麵色不出意外的蒼白了下來,頭頂的星辰也開始出現了閃爍。


    遙遠處的戰鬥已經結束了,王三秋死了,唐國宗師正在往這頭趕來。


    明亮的眸子略微暗淡下去,江臨傘歎了口氣:“我出生雪原,能夠死在春光之下,也算是有始有終。”


    江臨傘是四先生,人稱陰麵,行事狠辣且果決,隻是臨死之前的這番話和傳聞多有不符。


    陳知墨也不意外,有的人出生就做著自己喜歡的事情,而有的人隻有到了快要死的時候才會做自己這輩子早就想做的事情。


    滿天星辰落下,宛若無垠無邊際的流星雨灑落而下,地麵上仍舊盛開著花海,隻是那些豔麗的花朵在隨風飄搖的時候不知帶走了多少的生命。


    直到陳知墨放下了手,身上的衣袍不在獵獵作響,滿天星辰散去,無盡花海枯萎。


    懸滄湖已經幹了。


    江臨傘仍舊站在那裏。


    四周的一切全都平靜了下來,唐國五境落在了他的身側皺眉看著前方屹立的江臨傘,想要說些什麽卻被陳知墨阻攔了下來:“他活不久了,沒必要急在這一時一刻。”


    說到底還是英雄惜英雄,在最後的殺伐當中陳知墨留了手,所以江臨傘並沒有立刻死,但他卻已經活不成了,早死晚死也不過就是這段時間的事情。


    聽到這話那名唐國五境也不再多說,安靜的站在一側。


    “接下來想去哪裏?”


    陳知墨看著江臨傘問道。


    這位四先生還能活一段時間,臨死之前到處走一走未嚐不是一件好事。


    江臨傘沒有說話,隻是低頭看著腳邊枯萎的花海,還有被風吹落到自己身旁的那把紙傘,他伸手握住傘柄撐在頭頂,天上的雪依舊在不停地落下。


    好春光終究無法持續太長時間。


    他從懷裏取出了一個類似於知白腰間小印的東西小心翼翼的放在了地麵,然後轉身朝著白鷺洲之外走去,自始至終都是不發一言。


    目視著他的離去,自始至終唐國宗師都沒有開口阻止,憑借他的眼力自然看得出來此刻的江臨傘是什麽處境,他所受的傷太重,就算是吃十顆醫天下也絕對好不了,既然醫天下都救不了他,那這世上就沒有其他人能夠救得了。


    陳知墨這是低頭看著那方被他放下的小印,沉默了片刻後並沒有選擇毀掉,而是選擇了視若無睹。


    這方小印並沒有什麽大用,隻是能夠讓知白和從浦等人定位到他的位置而已,江臨傘如今明知必死無疑,離開之前將小印放在地上想要表達的意思再清楚不過,臨死前的這段日子他想要自己走一走。


    這裏的事情已經處理好了,回身與青鸞解釋了一番事情始末之後陳知墨便直接問道:“青鸞姑娘是打算繼續行走天下還是如何?”


    這天下很大,不單單隻有一個荒州,何況就連荒州她都沒有走完。


    許是因為陳知墨的實力足夠強悍,許是因為之前那星辰花海的一幕足夠耀眼,青鸞對他並沒有如同對待別人那般清冷:“李休曾說過讓我看看這廣闊人間。”


    這應該是還想走走的意思。搜讀電子書


    陳知墨點了點頭便不再多說,隻是取下了腰間的酒壺灌了一大口,蒼白的臉上逐漸恢複了紅潤。


    這時卻聽得青鸞繼續說道:“但我現在想和你走一走。”


    她的目光看著眼前青年,帶著明亮和其他。


    陳知墨微微一愣,也不在意,點了點頭道了一聲好。


    見他答應了下來,青鸞便問道:“現在去哪兒?”


    陳知墨想了想:“回唐國。”


    那名五境宗師詫異的看了他一眼,猶豫了一瞬後還是問了一句:“不去見一見世子?”


    陳知墨搖了搖頭:“此事過後荒州就沒有值得他留下的必要了,最晚半年便會回國,屆時再見也不遲。”


    唐國宗師點了點頭,不再說話。


    他從來不會擔心李休能不能解決郾城的事情,因為那根本就不需要擔心。


    而事實也的確如此,帝族之內的戰鬥依舊還在繼續,麵對二先生宛若狂風暴雨偏偏卻又潤物無聲的攻勢,凶煞滔天的熊胖完全是被壓著打,索性血厚加抗揍,一時間倒也不必擔憂。


    放下了顧忌的棋魔動起手來可是毫不留情,以自身為大陣,抬手邁步之間便是翻雲覆雨,在其背後覆蓋這一層濃厚的黑色烏雲,幾可壓頂,這就是坑殺數十萬人的極凶,一旦真正下定決心要分生死,幾乎可以用魔威蓋世來形容。


    若是沒有邱再一的幫襯,單憑邱極一人的話恐怕早就已經死在了棋魔的手裏,饒是如此,二人聯手之下也是傷痕累累,看的下麵那些帝族子弟一個個膽戰心驚,再也沒有了之前剛剛進府時候的傲然氣焰。


    隻是最讓他們感到恐懼的並不是那個魔威蓋世的棋魔,也不是凶煞滔天的浣熊,而是那個以文亂法的劉先生。


    此刻的劉先生完全沒有了從前見麵時候的儒雅和慈祥,他的衣袍沾滿了鮮血,每一步邁出都會有一方小天地構建而成,而下一步邁出便會將剛剛構建的小天地引爆炸裂。


    逼得荒人五境灰頭土臉有苦難言。


    至於洪濟州更是狼狽不堪,幾乎重傷。


    爆裂的天地掀起了漫天煙塵,劉先生屹立在半空當中須發飛揚,衣衫獵獵作響,他的目光當中滿是森然,一縷長發被鮮血沾染凝固在了胸前衣襟,此刻的他看起來就像是一尊真真正正的殺神。


    讓洪濟州想起來了當初典獄司之人執掌審判之時的場景。


    那般景色,即便是過了數百年他也是無法忘記。


    劉先生低頭俯視著他,森然的目光中充斥著毫不掩飾的殺意,儒以文亂法之下他的每一個動作都會引得周遭空間天地震動,大道都為之紊亂。


    他抬起了手。


    洪濟州像是想起了什麽一般麵色驟然一變,四周的其他五境比如邱天理和葉家老祖等人都是麵色大變,他們認識這個手勢。


    儒以文亂法,引得天地之力加持己身,爆發出了數倍乃至十餘倍的浩然正氣。


    劉先生的手就像是一根墨筆,而此刻這根墨筆之前出現了一個大字。


    判!


    天道震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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