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皇在觀星台上寫下了兩道聖旨,第一道鎮壓陰曹百日,第二道被他交給了梁小刀,讓他帶給李休,始終未曾打開過,也沒人知曉那上麵寫了什麽,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寫了很重要的東西。


    屋內的人目光全部都落在了這道聖旨上,無論是唐國內部,還是大唐之外,所有人都知曉唐皇的名號,就像所有人都知曉薛紅衣和蕭泊如一樣,尤其是在見識到了五十多天以前的那道聖旨之後。


    對於這份認知自然而然的便更高了一些。


    所以這道聖旨當中究竟寫了什麽?


    李休也想知道,所以他很直接的將其打了開來,梁小刀在一旁挑了挑眉,雖說這道聖旨是唐皇給你的,但畢竟是聖旨,總要尊敬一些的好。


    不過他們都是對這東西沒什麽敬畏心的人,於是他也伸著脖子光明真大的偷瞄了起來。


    然後看清楚了那張聖旨上的內容,微微一愣。


    李休也沉默了起來,旋即將聖旨收好放起,起身說道:“今晚上吃頓火鍋給你接風,明天去一趟典獄司。”


    梁小刀木訥的點了點頭,想著聖旨上的內容,心中對於唐皇的敬意不知道拔高了幾籌。


    其他人麵麵相覷,方良縱使是小棋聖,也算不到聖旨上的內容。


    蘇子瑜將目光放到了陳知墨的身上。


    陳知墨聳了聳肩,臉上帶著笑容,說道:“今晚吃火鍋,大家不開心嗎?”


    他很開心,臉上的笑容顯得真摯,像是開春後融化的冰雪,讓人的心情不自禁的便好起來。


    在場的除了計之華外基本上都是聰明人,聽到這話後便明白了什麽。


    蘇子瑜站起身子,一身白衣看起來頗為順眼,就像是從水墨中跳動出來的人物,他眉頭微皺,看著楚陽說道:“這麽好的事情光有火鍋沒有酒,總覺得有些不美。”


    楚陽歎了口氣,起身離去。


    他在這一刻再一次深深地意識到了一件事,實力不如人還真是沒辦法,想自己也是堂堂紫薇山聖子,在這裏竟然淪落成了跑腿的人。


    蘇子瑜的眸子微微眯起,偏頭看向了計之華,有意無意的說道:“山下五百裏外的鎮子裏,有一種盤羊的肉,聽說很鮮美滑嫩,還沒有膻味。”


    計之華翻了個身,沒有搭理。


    蘇子瑜歎了口氣。


    計之華耷拉著腦袋走了出去。


    蘇子瑜將目光放到了方良的身上,方良倒是並不在乎他的威脅,自顧自的下著棋,目光時不時地放在陳知墨的身上,心裏想著什麽時候能和他再下一盤。


    蘇子瑜低頭想了想,吃火鍋需要的東西已經全部都集齊了,食材無量寺就有,何況自己等人的納戒當中都準備著不少的食物。


    確定真的沒什麽需要的了,他往後挪了挪屁股,躺在了木床上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這半個月的時間心情急迫的可不單單隻有李休和陳知墨兩個人,他們同樣也在思考著對策,隻是結果很顯然,哪怕是眾人拾柴堆疊出來的火焰再高,也燒不破捆綁在典獄司身上的枷鎖。


    葉修看向了梁小刀。


    梁小刀點了點頭。


    葉修起身朝著李休追了出去。


    他是典獄司的弟子,同樣會擔憂典獄司的狀況,眼下既然有了解決的方法,他的心情如何可想而知。


    追出去之後發現李休的身影已經消失了,他想了想便猜出了李休去了哪裏,也不著急,走到蓮池邊上,安靜的等候著。


    不戒也隨他一同走了過來,小和尚能夠很敏銳的感覺到此刻葉修的內心並不平靜。


    簡單的一陣風尚能吹得動滿池水,何況是眼下這麽大的一件事情。


    “過些日子,典獄司就能夠脫離枷鎖,這是一件好事。”


    不戒站在他的身側,想象著那副場麵,輕聲說道。


    那的確是一件好事,典獄司執掌天下刑罰,這個宗派向來是站在道理這一頭,也是最值得信任的勢力。


    葉修點了點頭,說道:“我相信掌教能夠做出正確的選擇,隻是我不知道往後的典獄司該處於一個什麽樣的位置。”


    同為五大派,典獄司在五大勢力當中無疑是最特殊的一個,他們手裏握著鐮刀,而那把鐮刀隨時會揮向一些人。


    不戒臉上始終帶著他那招牌似的笑容,看起來有些單純,有些憨厚,他低頭看著蓮池,細小的雨點打落在說麵上帶起了一個有一個的圓圈。


    “再往後的世界裏,又有誰能夠真正知曉自己是在處於什麽樣的位置呢?”


    這話說的很有道理,而且是有道理極了。


    葉修偏頭看著小和尚,不知為何,他忽然有一種感覺,眼前這個小和尚所知道的或許要比自己想象中的還要多,那張單純的笑容之後,那雙平淡的眼眸裏所深深隱藏著的東西,是他現在所看不透的。


    二人站在蓮池邊上,誰都沒有在說話,任由著雨水打在各自的身上。


    楚陽已經提著酒壺回來了,手裏隻有一個酒壺,想來大部分都在納戒當中。


    計之華還沒有回來,估計得一個時辰之後。


    不戒偏頭看向了佛塔的方向,開口說道:“他出來了。”


    葉修跟著看了過去,此刻的李休剛剛從佛塔之內走出來,朝著他們的方向走了過來。


    得到了解決典獄司天道囚禁的方法,他所要做的第一件事自然就是請圓寂大師將荒州之上的所有頂尖勢力全部都聚集到一起。


    至於萬香城的事情應該如何解決,那就是之後要去做的事情了。


    李休走到葉修的身旁停下,將聖旨的事情說了一遍,葉修這才真正能夠確定那道唐皇留下的聖旨當中所書寫的內容竟然是釋放典獄司,這讓他感到震撼,即便是再如何淡定和平靜的人在得知這個消息之後都會不由自主的生出同樣的想法。


    就連李休剛剛打開之後都是坐在椅子上沉默了片刻。


    唐皇猜到了他接下來打算要做的事情,也猜到了走在這條路上可能會遇到的麻煩,其他的事情都能夠解決,唯獨典獄司他解決不了,所以唐皇留下了一道聖旨。


    這很簡單,像是隨手而為。


    但是放到這種時候這看起來無比簡單的事情卻顯得如此震撼。


    “我與圓寂大師定下了時間,三十日後邀請天下頂尖勢力的人在無量寺匯集。”


    李休站在他們的一側,雙手撐著蓮池圍欄,低頭俯視著那在風雨中盛開的愈發美麗的蓮花,輕聲說道。


    距離唐皇對陰曹的百日封禁還有三十四日的時間。


    也就是說從所有人聚集到達成一致就隻有四天的時間,這四天裏陰曹不會生出任何事端,但在四天之後可能會掀起無數的狂風暴雨,所以一切的合作意向和陣營選擇都要在這短短的四天時間裏達成。


    因為三十日的時間不能縮減,那是最合適的時間。


    足夠很多人考慮清楚很多東西。


    第一件事既然已經有了解決的能力,那麽接下來要考慮的自然就是第二件事。


    雨水落在臉上,葉修收斂了思緒不再去想以後的事情,就如同不戒小和尚說的那樣,在如今的變化當中,以後的事情如何,以後各個勢力身處的位置如何已經不再是能夠提前預想的到的了。


    這天下就像是一座海洋,無數勢力乘坐小舟逆流而上,最終會飄向哪裏,最終又會在何處匯聚,這都是美人痣掉的事情。


    “你打算如何應對萬香城?”


    他看著李休,輕聲問道。


    對於萬香城的打算大家都是同樣的看法,除掉,覆滅,他這麽問的意思自然不是表麵的意思,而是在詢問什麽時候動手,因為現在留給他們的時間真的不多了。


    李休看著水麵上隨著風輕輕晃動卻不曾折斷的蓮花,沉默了許久後方才說道:“那還要看他們如何選擇。”


    這個答案和先前的並不一樣,這是要打算放過萬香城的意思。


    不戒眨了眨眼,對於李休的決定他並沒有幹預的意思,隻要眼前人說什麽他就做什麽,這不用動腦子,很簡單。


    但葉修卻是微微皺起了眉頭,問道:“你不打算動手?”


    萬香城是一個不穩定因素,即便是他們迫於形勢做出了最恰當的決定,統一站在同一個陣營當中,仍舊是一個不穩定因素。


    李休說道:“我們所擁有的時間不多,並沒有足夠的時間去徹底解決他們。”


    現在的時間的確剩的太少,單單隻是解決典獄司的問題就需要花費不少時間。


    他的手裏有聖旨,但他不是唐皇,沒辦法站在觀星台上便可以號令整個天地,他隻能帶著聖旨走到典獄司的山下,然後攤開那道聖旨而已。


    時間的確是個很珍貴的東西,葉修何嚐不明白這個道理?


    他沉默了會兒,說道:“終究是個不小的隱患。”


    李休伸手接住了一滴雨,在指尖凝成一個小點,很快又被其他的雨滴碰觸融合,順著指尖流淌到了地上,他笑了笑說道:“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就我們現在的情況來說,在無法根除害處的前提下,取其輕才是最好的選擇,如果荒州之上達成了統一陣營,日後即便是萬香城真的想耍什麽花樣,我們也能更好地對付他。”


    這倒也有些道理。


    葉修想著以後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無奈的搖了搖頭,露出了一個有些苦澀的笑容。


    “要不要先將傾天策和三七崖的人喊過來,先提前商議一番?”


    葉修想了想,提議道。


    李休點點頭:“傾天策那頭我已經派人去傳了話,三七崖也是如此,等咱們從典獄司回來之後,李一南和傅雲霄等人不出意外都會趕來。”


    葉修點了點頭,不再多說,該處理的問題都已經處理完了,能夠想到的地方都已經想到了。


    接下來要做的就是靜候時間的流逝,然後一件一件,一步一步的做成這些事情。


    這場雨下的不大,但卻持久,或許春天的雨都是如此,從初春在巴山城的第一場雨開始,到如今轉眼睛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月。


    從這裏抬頭看著天上依舊能夠隱約看到武當山天空中的那些門戶,這些門並不是尋常的門,乃是一種用特殊規則凝聚而出,所以也擁有著許多奇特的效果,比如哪怕相隔的再遠,隻要身處同一片天空之下,你就總能看到那扇門在閃爍著白色和金色的光亮。


    盤坐在門戶之下的王知唯並不能看到身影,隻是在這一個月多月的時間裏,李休不止一次感受過上方那些門戶當中傳遞而出的異常。


    看樣子應該又有一些仙人嚐試著踏足人間,不出意外的話應該都死在了那把劍下。


    他抬頭看著另一個方向,旋即低下了頭,默然想到,現在的懷玉關應該要比自己所麵臨的路還要更難走,這每一刻的時間流逝,在懷玉關上似乎都有人死亡,人族的先輩用血肉鑄就出了鋼鐵一般的城牆。


    天漸漸暗了下去。


    李休低頭看著蓮池思考著一些事情,葉修不知何時已經離開了這裏。


    隻剩下了佛子不戒趴在圍欄上將手伸進了水裏,逗弄著那些頗具佛性的鯉魚。


    “晚上吃一條?”


    李休緩過了神,挑了挑眉試探著問道。


    不戒起身看著他,大大的眼睛眨了眨,看起來似乎有些心疼,旋即舔了舔嘴角:“一條不夠吃吧?”


    ......


    看著挽著袖子在水池裏抓魚的小和尚,感受著四周行走的無量寺弟子責怪幽怨的目光,似乎是在怪他將自家好好地佛子給帶壞了。


    李休對此則是不以為意,他的腦海中總是時不時的在回想著上次和圓寂大師之間的對話。


    不戒是一個很純粹的人,他是世間所有慈悲凝為一體後所轉世而成的人。


    他是有血有肉的人,同樣也是這片天地間最大的慈悲。


    哪怕此刻正在抓魚。


    “這小和尚不錯,有點意思。”


    李休看得出神,在他的身側忽然響起了一個聲音,這聲音他並不熟悉,是第一次聽見,但是身側這個人他卻見過,哪怕隻是今天第一次見麵。


    這是秦風。


    書院的先生,在今天陪著梁小刀一同前來的那個人。


    李休對他的印象很深刻,因為秦風身上的氣質很特殊,那張臉上始終掛著笑容,那雙眼中滿是溫潤,就像是星光落在水上,不見了強烈,隻剩下柔軟。


    這個人很愛春天,他行走在雨中,目光所及之處皆是一片喜愛。


    他走路的速度並不快,邁步之間有些輕浮,給人一種長安城外賞花摘草的慵懶感覺。


    這是很獨特的一種氣質,一種讓人忍不住產生親切和信任的一種氣質。


    這樣的氣質很不錯,但李休總覺得有些意外,或者說是違和。


    他在書院沒見過秦風,也沒有聽過,如今這位書院的先生忽然出現在了這裏,這就證明他之前是在天上,也就是在懷玉關裏。


    在懷玉關那樣充斥著殺伐和絕望的地方竟然會有一個人用如此溫柔的目光去小心翼翼的看著天地間的春色,這本就是很讓人驚訝的事情。


    他對著秦風行了一禮,然後點了點頭:“不戒的確是個很不錯的小和尚。”


    秦風站在他的身側,看著蓮池內的不戒將一條又一條的鯉魚塞進自己的懷裏,覺得這一幕很有意思:“在懷玉關待了太多年,少見識了很多有意思的事情,如果當初能夠重新選擇的話,我一定留在人間多待一些日子。”


    李休說道:“先生還能再待一兩年。”


    秦風順著撲麵而來的風聞了聞蓮花的香味和鯉魚的土腥味道,混雜在一起給人一種不一樣的感覺。


    “一兩年的時間太短了些,我還想多走一走,如果可能的話還想著娶個媳婦兒,其實梁秋就不錯,可惜被蘇聲晚給搶先了,我見過他的那副畫,聽他說那是真實存在的地方,取景的地方可真是美極了,遺憾的是我無論我怎麽追問他都不肯說出那個地方在哪裏,還義正言辭的說什麽要保護世間最後的美好。”


    “如果不是在梁秋那樣的美人麵前動起手來著實不太雅觀,我甚至都想揍他了,說起來子非倒是可惜了,我還沒和他見過麵,本想著這次回來能與他較量較量,看來這個機會隻能等到以後了,這世上的麻煩事還真多,讓人想自在自在都身不由己。”


    秦風隨意的摘下了一朵蓮花,一片一片的揪著上麵的葉子,一邊數著片數,一邊心不在焉的說道。


    李休就隻是靜靜地看著他,覺得這位先生和自己想象中的有些不太一樣,明明是個溫柔到了極致的人,卻偏偏如此的嘮叨,說著一些遺憾和不著邊際的話。


    秦風並不在意他的看法,在丟光了最後一片花瓣之後,他轉身背對著蓮池,將雙手的手肘搭在護欄之上,用背輕輕倚著,側目看著遠處的群山。


    無量寺本就是個偏高的地方,寺外所能看到的山脈自然更高,翠綠色的青山在這場雨裏蒙上了一層薄紗和霧氣,使得整座山峰看起來若隱若現,繚繞的十分美好。


    秦風的雙眼輕輕彎著,眼中的溫潤似乎能夠浸濕腳下的地麵和幹土。


    無論是雨水還是微風都在不停的拍打在二人的身上,秦風的嘴角輕輕揚起,被揪起來扔下去二十幾片花瓣不知為何隨著風詭異的吹了歸來。


    青衫在雨中飄起一腳,長發揚起,發梢遮住了小半個側臉,花瓣恰到好處的飄了過來。


    秦風就這樣倚靠在那裏。


    李休看著這一幕有些晃神,心中不知為何有些震撼,心道這或許才是真正喜愛這片天地的人才會出現的模樣吧!


    秦風在用自己的每一個笑容,每一個眼神去熱愛這場春天。


    這場他在懷玉關十餘年都不曾看到的春色。


    李休的眼中忽然起了敬意,他略低著頭表示自己的尊敬。


    小和尚揣著七八尾鯉魚爬了上來,看到秦風的時候待了待,旋即又看了看李休,小和尚眨了眨眼睛,在此刻他的心裏忽然有一種錯覺,這個沒見過的青衫男子在這個瞬間看起來還要比世子殿下這個天底下最好看的男人更有吸引力一些。


    甩了甩頭,不戒在心裏說了聲罪過,自己怎麽能質疑殿下呢!


    他認出了這是書院前來的那名教習,知曉對方隻用了一個眼神便割破了渡元師叔的袈裟,是個很了不起的人物,猜到他與殿下之間可能要說些話,便捧著鯉魚一路朝著後院的院子跑了過去。


    對於葷素不戒的他來說,火鍋裏吃肉已經是常事,隻是對於火鍋裏能不能放魚這一點還保持著自己的疑惑。


    天色漸漸暗淡了下來。


    四方菩薩和六位尊者的注意力雖然不會一直放在秦風的身上,但對於這個實力強到讓他們感覺到危險和寒意的男人依舊會時不時的投去一些目光。


    “看樣子那道聖旨應該解決了典獄司的事情。”


    二人沉默了許久,今夜注定不會有月亮和星辰出現,秦風換了個姿勢,一屁股坐在了護欄上,偏頭看著他說道。


    李休點了點頭,並沒有隱瞞,將自己的打算和接下來的事情說了一遍。


    他看著秦風,希望這個神秘也帶有強大吸引力的書院先生能夠給自己一些建議。


    秦風也的確有一些建議,他笑著說道:“典獄司的事情你能解決,我就不去了,不過我這人雖然喜歡悠閑,卻也不介意多做些事情。”


    他目視著李休,無論是笑容還是目光都是那樣的柔和平靜,天上還在下著雨,一道閃電在山巔之上閃過,所帶起來的光亮瞬間點亮了二人的麵容,一閃而逝。


    轟隆的雷聲在雲層當中響了許久,直到徹底平息停下之後秦風的聲音方才繼續響起,他輕聲道:“要不要我去一趟萬香城?”


    李休楞了一下,雨水逐漸變大,拍打著二人的身體,雨滴也變得更大了一些。


    他與秦風對視著,一時之間有些沒緩過神來。


    秦風微笑著,又問道:“要不要我去把萬香城的人都殺光?”


    他的聲音很輕,一如這萬裏河山上的含蓄春意。


    密集身後的雲層中再度炸響了一道驚雷,震耳欲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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