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仙子畢竟是元嬰修士,咒殺這惡婦,陳朗受到了可怕的反噬。體內響起一陣陣破碎的聲音,經脈寸寸盡斷,無法動用法力的他從爍光劍上墜落了下去。


    “師叔!!”


    姚明月大吃一驚,她趕忙施展騰雲術向下俯衝,想要在陳朗落地之前將其接住。


    就在這個時候,呂仙子尖叫一聲,本命飛劍從口中怒射而出,陡然一閃,便貫穿了姚明月的丹田。


    “啊!!”


    姚明月慘叫著墜向大地,以她跟陳朗目前的高度,必死無疑。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陳朗手拍儲物袋放出蝙蝠傀儡,兩人摔在蝙蝠傀儡的背上,氣若遊絲。


    再看呂仙子,破碎的血肉骨骼從她身上掉落下來,無論她吞服什麽樣的丹藥,都無法改變現狀。


    她體內的元嬰兩眼黯淡無光,身軀布滿裂紋,忽地,在她皮膚下蠕動的黑線鑽入了丹田內,盡向元嬰湧來。


    呂仙子驚怒交加,心裏產生了無窮的恐懼。


    她實在想不到,一個小小的凝液修士能給她帶來如此可怕的傷害。


    元嬰從呂仙子花白的頭頂飛射而出,向著紫陽劍派的方向狂逃。


    “師……師叔,她她……她逃走了……”姚明月口中湧血,臉上帶著喜悅的笑容,明亮的雙目卻變得越來越黯淡。


    陳朗從儲物袋裏找出最後一顆造化丹塞進姚明月嘴裏,咳著血道:“這顆丹藥可是能換成不少靈石的,今天算是便宜你了。”


    姚明月不敢置信,她的丹田被毀,已無半點修為,陳朗竟然……


    半個時辰後,造化丹使姚明月起死回生,她仍然是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說道:“師叔啊,沒想到你這種唯利是圖的人,竟然心中也有真情在。”


    “滾!”簡簡單單的一個字,表達了陳朗對姚明月的喜愛。


    姚明月沉默了一小會兒,神色低落地問道:“師叔,我們現在是去哪?”


    “北極雪域。”陳朗咳嗽兩聲,“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的來曆嗎?


    過幾日你就全明白了。”


    “我爹……”說著,姚明月的淚水就湧下來了。


    “師兄的死,我會替他討回一個公道的。”說完,陳朗又補充一句,“還有姚聰。”


    “師叔……”姚明月從後背抱住陳朗,大哭了起來。


    哭了許久,姚明月的嗓子都沙啞了,陳朗的後背也完全濕透了。


    “咳咳……”


    陳朗忍不住咳嗽,他手捂住嘴,血從指縫間迸流而出。


    “師叔,你……”姚明月大驚,瞪大了紅腫的眼睛。


    “那惡婦是元嬰修士,咒殺她我怎麽可能少點壽命那麽簡單。”陳朗氣息頹敗,猶如病入膏肓的將死之人。


    “師叔,我這裏還有造化丹!”姚明月從自己的儲物袋裏翻找出玉瓶,塞進陳朗手裏,“是我爹給我的,你快服下吧!”


    陳朗接過玉瓶,卻搖了搖頭,“我的傷是造化丹治不了的,施展祭身噬魂死咒,我至少失去了兩百年壽命,而且,經脈全部斷裂……”


    “怎麽會這樣?!”姚明月的淚水又止不住流出來。


    “能活著就很好了。”陳朗露出慶幸的笑容,然後安慰姚明月道,“這具身體無法繼續修行了,我可以去奪舍別人的身體繼續追尋大道,換一具修行天賦更佳的身體不也很好嗎?”


    “那樣可以嗎?”姚明月擔心地問,她總覺得事情不像陳朗說得那麽簡單。


    “當然。”


    陳朗表麵上自信滿滿,內心裏卻是極其憂愁。奪舍危險性極大,首先,要保證對方的神魂弱於自己,奪舍成功後,神魂會被斬去一半,輕則休養十多年,重則變成白癡……


    陳朗的夢想很美好,去奪舍修行天賦更佳的身體成就大道的幾率能更大。但擁有靈體的修士不是那麽容易奪舍的,就算跟他訂下魂契的喻天高,都不一定能奪舍成功,有可能是同歸於盡的結果,喻天高可不會心甘情願送上自己的身體。


    實在沒有辦法,就隻能奪舍散修的身體了,總不能守著千瘡百孔的臭皮囊等死。


    “師叔,我呢?”姚明月問。


    “你……”陳朗沉默了一下,道,“我送你進北極雪域,你應該能明白點什麽吧?”


    姚明月許久沒有回話。


    陳朗繼續道:“北極雪域裏有座天荒穀,那裏有兩處村子,與世無爭,雖然生活艱苦了點,但沒有勾心鬥角,也不用擔心紫陽劍派弟子……”


    “我……不能奪舍嗎?”


    “平安度過一生不好嗎?”陳朗頓了頓,又道,“修真界太殘酷,你無法生存下去的。”


    這是一部分原因,更大的原因是陳朗怕姚明月奪舍時意誌不堅定,奪舍不成,反噬身亡。


    “這些隻是師叔的借口對吧?”姚明月哽咽著說,“我對師叔而言,就是個累贅,把我帶在身邊,隻會是拖累。”


    “明月,你知道我不是這麽想的。”


    姚明月從腰間摘下儲物袋塞進陳朗懷裏,“我要這東西已經沒用了,就全留給師叔吧。”


    姚明月到蝙蝠傀儡的尾端坐著了,呆呆向下望著,淚水無聲而流。


    陳朗歎了口氣,他打開蝙蝠傀儡頭部的機關,取出靈氣幾乎消耗殆盡的下品靈石,換了塊新的進去。


    蝙蝠傀儡不需要法力注入,隻要神識操控即可,陳朗現在雖然也能動用一點法力,但無法與人爭鬥,能做的就是激發符籙了。


    ……


    飛過劍海草原,陳朗領著姚明月徒步前往天荒穀,路上不免遭遇了妖獸,但有銅屍護駕,有驚無險。


    值得一提的是,姚明月在被造化丹修複身體時,陳朗放出銅屍吞噬了呂仙子的殘軀,與妖獸搏殺,銅屍身軀上的銀斑越來越擴大,眼看就要成為一具真正的銀屍了。


    數月的艱辛趕路,終於來到了天荒穀,從那天有了矛盾以後,姚明月就再沒有說一個字了。


    如果是以前,見到天荒穀的村落,姚明月一定雀躍不已,現在卻一臉漠然。


    “明月,你真的想奪舍嗎?”


    聽到陳朗如此問,姚明月再看著天荒穀嬉鬧的孩子,她突然明白過來了,一刹那,她感覺到了凍徹骨髓的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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