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著一層如水般的膜,門那邊的東西看著有些模糊。


    但這並不影響徐寅等人意識到那邊究竟發生了什麽!


    鎮壓戰場,幾乎無人能夠撼動的千年樹妖,就在眾人眼皮底下化作了細細碎碎的砂礫。


    雪白的砂礫隨風飄落,因有天機門阻隔,而無一絲聲音傳來。


    那邊依然平靜,靜默得如同一幅畫。


    “阿彌陀佛!”


    法普方丈禁不住顫抖了一下,如果千年樹妖沒有如此迫切地想要去到對麵,那麽預計第一個穿門而出的應該是他。


    此時此刻,他或許已經化為一撮砂礫。


    那金羽沙雕更是嚇得振翅高飛,樹爺就這麽莫名其妙地沒了,這光明頂上就再無人能護著他,此時不走可就再難走了!


    黑豹的反應不如他快,竟是趴在地上直愣愣地盯著天機門,似乎仍是不敢相信。


    金羽沙雕飛到高處,眼看小黑豹還愣在那,頓時心中叫罵一聲,又折返回來將他抓起飛走!


    也幸虧所有人都被驚住,這才無暇理會這兩隻落單的妖。


    等這兩隻妖遠遠飛走,光明頂上便隻剩下法普方丈以及那頭月狼!


    隻是除了徐寅之外,還暫時無人知曉法普方丈也是妖,有方丈庇護,月狼一時半會也不會出事。


    脾氣暴躁的趙日龍終於忍不住嗬斥道:“法普方丈,這究竟是怎麽回事?你不是說隻要天人不來,就可攜帶天機牌任意穿越嗎?”


    殊不知法普此刻心裏比誰都堵,他雖然因為有樹妖擋災而撿回一命,但本是屬於他的天機牌卻落在了門的對麵。


    他若再想出門,就隻能從其他人手中搶奪,或者等人過門之後將天機牌拋回來。


    而他心裏也清楚,指望別人過門之後再將牌子拋回來,還不如指望那“天人”突然出現。


    這一次人妖之爭,他站到了妖的那一邊,即便身份還未暴露,但立場已經很是明顯,等於是站在了所有人類的對立麵!


    眼下無人找他算賬,是權衡“輕重”之後的結果,不代表過後也不會有人找他算賬。


    無論如何,此刻還不是翻臉的時候。


    法普方丈隻能回應道:“並無虛言,趙施主應該也親眼目睹了才是。那樹妖並非是穿門之時遇到的危機,而是在穿門之後受到了不知名的襲擊。我們無法看到那襲擊的真麵目,但確實存在。這可能是一個陣法,也可能是某種無形法術,甚至可能是看不見的異獸。但現在,在未能弄清楚真相之前,我們不?……”


    說時遲那時快,法普方丈說到中途,突然神色猛變,驟然向後飛騰。


    一隻白頭大鳥長鳴,憑空出現在他的腳下,帶著他往光明頂外急速飛去。


    那月狼老嫗反應也快,幾乎是立刻便全身化光,追上大鳥,落在法普身旁。


    卻是那天機門內的水膜,突然向外突出!


    雖是看不到身影,但五官凹陷,血盆大口,分明是一張人臉!


    那張人臉不斷伸出,又不斷縮回,似乎是想要穿過天機門進入這邊世界,但因那層水膜阻隔而未能如願!


    那層阻隔人出去的膜,此時反而成了保護眾人的屏障!


    法普方丈與月狼逃離之快令人咋舌。


    先前出言嗬斥的趙日龍在看到那不明之物試圖穿門而過時,也是臉色瞬變,按著刀柄就往後急退。


    其餘人反應都是不慢。


    有飛禽類元靈的人,如靈曦子這般更是直接躍上鳥背,載上徐寅和青薇仙子便往高空飛去。


    張天佐和顧凝霜相視一眼,竟也登上了“咕咕”的脊背,想要蹭車。


    如果說先前所有人都不知道那千年樹妖是怎麽沒的,但現在多半已經猜出一點。


    “那究竟是什麽東西?”


    青薇仙子臉色發白,不由自主的抓緊了徐寅的袖子。


    修士在遭遇神秘與未知之物時,其反應與凡人並無不同。


    徐寅心中微沉,有些不好的預感。


    那試圖穿門而入的無形人臉在屢試無果之後,突然又幻化成了別的形狀,在水膜之後不斷滾動。


    似乎人臉隻是它的其中一個常態,它真實的形狀並不能確認,可在任意形狀之間變化。


    而有著這種特性的生命,他倒是有些印象。


    ……


    靈曦子雖然駕馭“咕咕”飛到高處,卻並未離得太遠。


    天機門就在眼前,隻因一個未確認的危險便讓人放棄,是極其不可能的事情。


    不禁是靈曦子,幾乎絕大部分的人都隻是盡量與天機門拉開距離,而遠遠眺望。


    法普方丈座下大鳥在盤旋一圈後,竟也飛了回來。


    因為天機門的那層膜,確確實實地發揮著阻擋的作用,將那未知之物完全阻擋在那邊。


    盡管可以通行的天機牌就落在門口,但那怪物卻似乎並無將其拾起的意向?


    “或許我們沒必要這麽恐懼?”


    張天佐擰著眉頭分析道:“那東西,似乎進不來?”


    靈曦子要更從心:“或許隻是暫時進不來?”


    顧凝霜抖了抖手中的天機牌:“若能隨意進入,就不需要這牌子了吧?”


    幾人爭辯時,徐寅卻突然道:“是能進來的。”


    他說話果斷,沒有一絲疑慮。


    在其餘人都看過來後,徐寅非常酌定道:“天機門確實有持證通行的機製,但若足夠強大,是可以強行闖關的。你們看門內的那層膜,那並非是無限延展,這說明它有強度的概念,既然如此,就有承受極限。”


    事實上,他之所以如此確定,是因為原著之中明確有寫,有黑魔獸強行闖入過天機門!


    這意味著隻要有黑魔獸那種程度的力量,便可以突破那層膜。


    而黑魔獸的力量雖然在二階之中屬於頂尖的層次,但終究隻是二階。


    一座傳承久遠的仙門,必然有著相應的底蘊。


    再不濟也應該有至少一名化神境強者。


    化神境雖然隻是在巨靈境之上的一個境界,但卻是在將至少四階的元靈轉化為自身元神後才能達到的境界!


    從元靈境之後,到道果境之前,修士的實力幾乎完全可以用元靈的強弱來判斷。


    而能將擁有至少四階元靈的修士鎮守的仙門滅門,區區天機門的屏障,根本毫無意義。


    那東西沒有強行突破,或許隻是因為還沒用力?


    不!


    它不僅沒有用力,甚至根本就沒有注意到這邊!


    徐寅心中一動,終於回想了起來。


    “是‘風冥’!”


    吞噬了千年樹妖,將其身軀風化,正“試圖”穿過天機門的那不可確定之物,並非是一個完整的生命。


    而僅僅是某個名為“風冥”的生命,其身體的一小部分。


    它目前所做的行為,隻是一種身體上的,無意識的擴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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