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恨他嗎?”


    “不恨,我反而還應該去感謝他,沒有他就沒有現在的我。”


    “昂——”沈越他盯著木槿她空洞失神的雙眼,手指繞她而後在她的耳邊打了個響指,她凝聚在眼眶裏的淚水如同斷線的珍珠般,從她的臉際滑到嘴角,淹入唇中,“今日的治療結束。”


    “還有,你的手機從你催眠開始就一直在響。”沈越他脫下偏大的白大褂搭在椅背上,後知後覺的提醒著她,“我猜應該是局裏有事找你。”


    木槿她看著手機屏幕上三分鍾前宋琛打來的一個未接電話,原來從剛才開始到現在隻過了短短三分鍾,她怎麽感覺她在這個回憶裏整整度過了一個十六歲到十九歲。


    “你猜錯了。”


    沈越一愣。


    “是宋琛,我約了下午和他去案發現場進行第二次勘驗。”她解釋著,現在已經是下午的兩點了。


    “是嘛?本來還想約你一起吃飯的。”他無奈的聳了聳,看來是沒機會了。


    木槿她看著脫下白大褂的沈越,身穿著一身淺藍色簇新的西裝,打理得沒有一絲褶皺,就連西裝袋裏露著邊角的帕子都被他控製得恰到好處,他雙手揣在褲袋裏,眉眼裏飛揚著得意,“怎麽樣?被我迷到了?”


    “你怎麽每次都打扮得跟要去結婚的新郎官似的。”木槿她嘴角一掀,有些不理解。


    “因為我時時刻刻地在準備著你愛上我的那一天啊。”他嘴角裂著笑意,露著他潔白的牙齒,以至於木槿他都分不清他是不是在開玩笑。


    “不會有那麽一天的。”她說過的,不會陪他玩這種無聊遊戲。


    “i’mlookingforwardto.”我很期待,那一天的到來。


    ·-·


    案發現場靠著南陽區的繞城高速路段,受害者從高速路上的拋下,順著斜坡撞開了高速隔離網滾落進這一條大概一米五寬度的溝渠中,然後順著水推到了兩百米處的水渠橋洞下麵設置的過濾欄杆上。


    木槿她蹲在橋洞旁,低著頭往裏麵看去,過濾攔是用幾根鋼筋製作的,間隔大概在五厘米左右,剛好一個人手腕的寬度。


    木槿她摘了一片葉子丟進水裏,水勢並不急,隻有靠著橋洞處有些急促,葉子很快就被漩進水中。


    “師傅,我這裏有發現。”


    木槿抬眼望去,宋琛已經爬上了高速路上的斜坡處,腳抵著混凝土方孔草坪磚勉強站立,“師傅,隔離網被人鬆動過。”宋琛他抓著隔離網綠色的柱子,從口袋裏拿出手機拍照。


    “師傅,這個隔離網很牢固,像我這樣弄都沒有倒,被害者還是女生。”


    “你小心……”


    木槿她話音還沒落,準備往下走的宋琛,隻見他腳一滑整個身體往下倒去,本以為會徑直掉進水裏,卻摔躺在水渠邊上,隻是肩膀以上懸在水麵上,疼得宋琛表情猙獰。


    “你沒事吧?”


    “師傅……師傅,你先別動我,讓我自己先緩緩。”宋琛就那麽倒躺在地上,腦袋向後昂著下巴垂在水渠邊沿。


    根據現場拍攝的照片來看,被害者是臉朝下呈俯臥狀態……這種姿勢除非被害者是豎著臉朝前剛好落進水渠裏,而這種情況被害者極有可能會停在高速斜坡上,但是橫著滾下來被害者會很容易造成像是宋琛這個樣子。


    “師傅……”宋琛他動了動身子想起來,“我好想扭到腳了。”


    “先別動。”木槿她跨過溝渠,往斜坡走去,然後從上往下打量著。


    就算是正好掉入水中被害者也會因為水渠寬度的原因呈佝僂蜷縮狀,而不是呈“大”字狀,除非凶手是故意製造被害者是從高速路上拋下迷惑案件的調查方向。


    那麽……熟人作案,隻是究竟有何等的恩怨才會用如此殘忍的手法。


    周圍並沒有打鬥掙紮的痕跡,但是岸邊的雜草有向一邊傾倒壓過的跡象,葉子都開始微微發幹泛黃,這是她之前沒有注意到的,木槿她沿著一路走去,大概一百米左右的灌木地裏她發現枯葉上有少量黑褐色的液體斑。


    木槿她拿著鑷子將沾染液體斑的樹葉放進證物袋中。


    這種氣味她是最熟悉不過了,結合梧桐市現在溫度,2-3天屍體就會產生巨人觀現象,由於腐敗氣體不斷產生,在氣體的壓力下,口鼻腔可出現腐敗血水,胃內容物被氣體壓出,這個稱作死後嘔吐。


    所以第一案發現場不是在高速公路的汽車上,也不是在這裏,這裏最多隻能算是短暫的拋屍點。


    隻是……她盯著僅僅隔著一條田埂種著土豆的那塊農地,差不多已經挖了半壤地,土豆是都是要多少挖多少,很明顯那翻出的土壤不會超過一周,屍臭那麽重的味道他會聞不出來?


    究竟是誰說了謊?


    “師傅……我可以起來了嗎?我感覺我快要中暑了。”


    木槿她回頭,才想起宋琛還在那裏躺著。


    太陽烈烈的灑滿大地,知了在樹冠中不知疲倦的嘶叫著,宋琛他隻覺得眼睛都睜不開了,眼縫裏像是膩著一層汗水,全身還疼得難受,他不會是被師傅給忘記在這裏了吧。


    “警察同誌,你怎麽躺在這裏啊?”


    宋琛他偏頭看去,因為看久了太陽光,起初眼前一片黑看不清來人,眨了眨才發現是一個四十多歲的老伯,扛著一把鋤頭,帶著頂破草帽疑惑的看著他。


    “哦,我腳給扭了。”宋琛他想撐著身子坐起,手肘一陣疼痛令他使不上力來,“手估計也扭到了。”


    “警察同誌我扶你起來吧。”老伯放下鋤頭,雙手局促的在衣服上擦了擦,“就是剛清了豬舍,手上有點味。”


    “沒事沒事。”現在他隻要能去涼一點的地方就好了,“我還要謝謝你呢。”


    “宋琛?”


    “啊,師傅。”宋琛他偏頭看去,“怎麽樣?”


    木槿她走近,“先送你去醫院吧。”


    她彎腰給老伯的鋤頭拿上,“老伯,還要麻煩你幫他背到車上。”


    “沒事,我們幹農活的啊有的是力氣。”老伯一彎腰就給宋琛背上肩,順著田埂往主道路走去。


    相比木槿,宋琛性子活潑,嘴巴會說,沒一會兒就跟老伯開始互道著家常,“同誌你結婚了嗎?”


    “沒有,但是我有女朋友了。”說到女朋友宋琛眼角的笑意濃鬱了些。


    “哎~”老頭歎了一口氣。


    “這年頭掙錢難哦,我家兒子比你大一點,姑娘一見家裏是種菜賣的的都不願意來,說要在市裏買車買房的才肯嫁……市裏房子那麽貴,哪裏買的起呦。”老伯抬眼看著路邊停靠的那輛黑色小車,“是這輛車不。”


    “對對對。”宋琛回答著,“我就挺喜歡這裏的,空氣好,市裏待久了喉嚨痛,霧霾重。”


    木槿她拿出車鑰匙給車鎖打開,拉開後車門,老伯背身好讓宋琛坐進去。


    “老李——老李——”循聲看去,筆直的砂石路那邊一個穿著花衣服的婦女朝著這邊喊著,“剛聽人說,你兒子自己跑回家了——”


    “誒——”老伯他抬手擺了擺,示意知道了。


    輕歎著,“這臭小子一天天的,淨不給省事。”


    木槿她將器械箱放進後備箱,拿了幾瓶水和濕紙巾出來,“辛苦了,擦擦手,喝點水”


    老伯拿過濕紙巾擦了擦手,白淨的布麵上立馬變成黃黑色,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手怪……邋遢啊。”


    “給我吧。”木槿她出聲,拿過紙巾將水遞到他手裏。


    “謝謝啊。”老伯拿著水,一臉慈祥的笑著,扛過鋤頭往有房屋的方向那邊走去,“我先回家看看我兒子,警察同誌你們慢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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