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睡覺了!”


    “嗯!晚安!”


    “明天記得早起哦!約好一起去北海道神社進行新年參拜的!”


    眾人準備回房睡覺。


    “愛衣桑,不走嗎?”


    聽到大西紗織的聲音,原本互相推攘,走到房門前的佐倉鈴音和水籟祈回過頭。


    “嗯,喝完就回去。”


    椅子裏左手抱著雙膝的中野愛衣,朝眾人示意了一下手裏還有半碗的清酒。


    “呀,我留下來等愛衣你一起回去吧。”佐倉鈴音說著,在中野和村上之間坐下。


    “那我也等一會兒回去。”


    “我也......”


    中野愛衣好笑又無奈地看了她們一眼,轉頭對村上悠說:


    “那剩下的就交給你了,村上君。”


    “好。”村上悠翻著手裏的《情書》,點點頭。


    中野愛衣把酒杯放下,雙腳著地,伸了懶腰。


    “千夏,走吧。”


    “愛衣,今晚我睡裏邊,靠窗的位置給你。我怕晚上風大,又讓我感冒了。”


    明明已經是深夜,赤崎千夏的聲音卻很大。


    “不開窗戶不就好了嗎?”


    “我不管,我就要睡裏邊!”


    “好吧好吧,你是病人你說了算。”


    兩人走後,其他人也終於三三兩兩的離開了。


    村上悠把《情書》看完,已經深夜兩點。他在窗前佇立片刻,欣賞劄幌五彩繽紛的霓虹燈。


    睡覺之前,把桌上剩下的酒杯全部喝完。


    原本被溫熱的酒液已經徹底涼了。


    新年的第一天,劄幌小雪,寒風瑟瑟,圓山公園人滿為患。


    如果一家人或情侶結伴而來,還能依偎在同一把傘下,歡笑攀談,打發排隊的無聊時間。


    像村上悠這樣孤身一人,隻能把脖子縮在衣領裏,一動不動——防止動作引起多餘的寒風。


    隊伍朝前移動少許,村上悠跟著往前邁了兩步,又再次停在原地。


    他現在北海道神社的表參道上。


    左右是人群,常夜燈,光禿禿的杉樹——盡管枝丫被白雪覆蓋,但依舊能感受到植物的茂盛和高大,春天和夏天應該會綠樹成蔭。


    往後是人群,高大的鳥居;往前是人群,莊嚴的拜殿。


    中野愛衣她們在他前麵的位置,低聲說話,也有閉著眼睛靠在傘下另外一人身上打盹的。


    八人怕麻煩,都沒有租和服。


    “嗡~”


    村上悠不情不願地拿出手機。


    早見紗織:新年快樂,今年也請多多關照了。


    村上悠:新年快樂


    早見紗織:真是冷淡啊


    早見紗織:我可是在應付一波接一波登門拜年的親戚中,抽空給你拜年


    村上悠:零下四度的西北風中,我能拿出手機看你的消息,你就應該感到滿足


    早見紗織:怎麽說也是我先給你拜年,態度太冷淡了


    村上悠:事實上昨天我就已經給你寄了新年賀卡


    村上悠:就這樣,手冷


    村上悠把手機揣回兜裏。


    “和誰聊天?”水籟祈回過頭。


    也不知道她自己有沒有注意到,她語氣中帶有質問和訓斥的味道。


    村上悠看著水籟祈輪廓嬌美的嘴唇:“早見。給我拜年。”


    水籟祈點了點頭。


    漫漫表參道,他又回了幾個拜年的消息,終於到了洗手舍。


    九人按照流程,把手洗淨,來到拜殿前。


    把五日元的硬幣投入賽錢箱,搖動神壇前的鈴鐺。


    “叮鈴鈴~~”鈴鐺發出清脆悠遠的聲音。


    鞠躬兩次。


    “啪啪!”擊掌兩次。


    閉上眼睛向神靈許下心願。


    【保佑我來年——不,今後絕對不會在正月裏去任何神社參拜。】


    被寒風和排隊折磨得夠嗆的村上悠,許下這樣的願望。


    最後微微鞠躬,行禮完畢。


    他們讓開位置,走向一旁的商業街。


    之後八個女孩去抽簽,誰抽到大吉就向她表示羨慕恭喜,抽到小吉就陪著一起去綁在神社院子的樹上。


    這裏不像凶簽泛濫的淺草寺,末吉和凶還是很難抽到的。


    又買了繪馬,在上麵畫畫。


    趁這個時間,村上悠在小攤子上買了煮年糕,熱氣騰騰的吃著。


    “哈哈哈,水籟祈你畫得什麽呀!”佐倉鈴音的嘲笑聲沒有絲毫克製。


    “好醜啊,inori!你學一下畫畫啊!”大西紗織也跟著奚落。


    其他人也笑得很歡快。


    “真是的。”水籟祈故作生氣地扭了扭嘴唇,“村上桑,你看我畫的怎麽樣?肯定不錯吧!”


    村上悠沒什麽特別意義的“啊”了一聲,繼續低頭吃年糕。


    水籟祈的畫技不是水平高低的問題,她壓根就不會。


    結束了北海道神社新年參拜之旅,乘坐jr趕往函館。這將是他們北海道之行的最後一座城市。


    【函館山夜景】與【香港維多利亞港】、【意大利那不勒斯】並譽為“世界三大夜景”,對女孩子很有吸引力。


    另外,熱帶植物園裏泡溫泉的猴子,悠沐碧很感興趣。


    把行李放在酒店,一行人抓緊時間出門,來到位於函館山腳的元町。


    這裏有天主教教堂、東正教堂等歐式建築,還有充滿了濃濃懷舊氣息的日式庭院;


    在這裏還有一條號稱是島國最美坡道的道路,名字叫【八幡阪】。


    據說是因為【函館八幡宮】曾經就設在這裏而得名。


    村上悠特意用手機拍了一張,發給雪之下紗織小姐。


    照片裏,與大海相連的八幡阪,可以直接看到的函館港,風景優美,視角獨特。


    村上悠:回禮


    早見紗織:大雪裏的八幡阪嘛......我原諒你早上的無禮


    村上悠:過年好好休息,一直工作會很累


    沿著八幡阪來到港口海邊,便能看到一排紅色的倉庫,這便是金森紅磚倉庫群,一個相當熱鬧的購物區。


    有來自全國約20家的精品店,其他還有餐廳、啤酒廳等等。


    之後就是悠沐碧期待不已的熱帶植物園。


    “快看!它們的臉好紅啊!”


    “不會是溫泉泡久了吧?會不會暈在裏麵?”


    “噫,好醜!”


    “它們好有靈性啊!那幾隻還在互相潑水!哈哈!”


    “那一對也不錯!在給對方抓虱子呢!”


    猴子們過著無比舒適的生活,令村上悠羨慕。


    除了猴子之外,這裏還有品種繁多的熱帶植物。


    據說全年盛開的的九重葛、扶桑花、木曼陀羅花,還有麵包樹、乒乓樹、口香糖樹等名字稀奇的樹木。


    一路走下來,大家都累了,決定在一個圓形溫泉邊泡足湯。


    八個女孩們坐在足湯池邊,屈膝互相遞給對方腳尖,然後各式各樣的襪子被脫掉,一雙雙小腳丫俏皮地露出來。


    比路邊白雪還要白,恍惚心神,根本分不清哪隻是誰的。


    “鈴音,給!”


    “我也要!”


    “麻煩幫我也拿一下!”


    路上買的哈密瓜,500円一小瓣;另外還有哈密瓜味的甜筒。


    一邊泡腳,一邊吃著冰涼的食物,距離幾米不到的位置有厚厚的積雪。


    村上悠雙手撐在池邊,後仰上本身,愜意的望著天空上稀疏的白雲。


    這時,泡在池子裏腳突然癢了一下,他微微瞅了眼,但已經找不到剛才碰他的腳。


    “柰柰!你在幹什麽?”


    “狐狸精!誰允許你碰村上桑的!”


    “誒?怎麽了?”


    “不小心啊我是!”


    “不小心?刮他腳底了還說不小心?你跟我換個位置!”


    “真的是不小心!相信我!啊!別吃我的甜筒呀!”


    “你們幾個別鬧了!水濺到我臉上了!這是洗腳水啊!”


    “襪子也被打濕了!”


    “我不管!吃了我的甜筒,必須把哈密瓜給我咬一口!”


    “你這個偷腥貓!狐狸精!誰會給你吃!啊——掉池子了!真是的!”


    瞬間熱鬧起來。


    從池子裏撈哈密瓜的撈哈密瓜,擦洗腳水的擦洗腳水,護食的護食......


    時間不早,眾人穿好襪子,出發去函館山,準備看夜景。


    上山的纜車很特別,像大巴的車廂。


    在展望台上俯瞰函館市區及周邊的山海美景,整個函館市區就像一把扇子,從函館山向下延伸。


    白天的市區街景盡顯異國情調。


    此時距離日落大概還有半小時左右的時間,霞光映射在函館港,讓這城市變得五彩繽紛。


    逛完紀念品店、吃完晚飯,再次回到展望台時,已經擠得水泄不通了。


    九人再次陷入像早上一樣的排隊中,很久才輪到他們。


    夜色下,車流、燈光在都市建築中川流不息,像金色的血管;大海上有星星點點的輪船亮著燈。


    以此為背景,女孩們高舉雙手,有人笑,有嚴肅,有人做臭臉,拍下一張照片。


    下山回到酒店已經精疲力盡,種田梨紗甚至在車上已經睡了一覺。


    “今晚早點休息吧,明天坐飛機回東京。”


    說完這句話,村上悠回到自己的房間,拿出《情書》準備從頭看一遍——一是沒有其他書可以看,二是這本書的確好看。


    另外,村上悠對{男主角喜歡的人一直是藤井樹}這一點,還存有疑惑。


    【藤井樹過世兩年後......】


    “咚咚咚。”


    輕微的敲門聲傳來。


    村上悠疑惑地合攏剛看了一句的書,眾人才分開,誰能在這個時間來他房間?


    大西紗織和悠沐碧來找他玩?還是中野愛衣?


    打開門,中野愛衣站在門外。


    不等村上悠開口,她笑著說:“房間裏沒其他人吧?”


    “......請進。”村上悠一時間不知道她是在諷刺,還是在試探。


    應該是諷刺吧。


    兩人在和風椅上坐下,中野愛衣看了一眼他桌上的書。


    “你和小祈之間發生了什麽?”


    沒有問種田梨紗,看來她早就知道。


    之前沒有詢問,應該是相信兩人之間就算有戀情,也不會有實質性的肢體接觸。


    讓她這個時間來到他的房間,恐怕是水籟祈昨晚說的“勾引”、今天白天的“狐狸精”的緣故。


    村上悠早就做好準備,把夜場滑雪後,晚上發生的所有事都告訴了她。


    “你是不是有喜歡朋友閨蜜的癖好?”


    聽起來像開玩笑的一句,中野愛衣語氣裏卻沒有絲毫開玩笑的意思。


    如果這個時候用手撫摸她的臉,也許會感受到比夜晚函館山頂還要冷的涼意。


    “對不起。”村上悠低聲說。


    中野愛衣雙膝屈起,雙臂尋求溫暖般把它們摟住。


    “明明大家都在等你做決定......你一個又一個......下一個是早見還是誰?”


    “怎麽會?”


    村上悠剛想解釋,看到中野愛衣的表情後,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村子裏出來打工的父親,拿著裝了被褥、床單、蚊帳、鋼盆的破舊大帆布包。


    在城裏幹淨公交車上,在所有人目光下,一個人艱難地把破舊帆布包,擠壓進狹窄的車門。


    在司機“把東西收拾好,別占位置”的聲音中,低著頭,把已經不能再壓縮的帆布包,再次壓了壓。】


    抱膝蜷縮在那裏的中野愛衣,一樣的可憐和無助。


    客房裏陷入身體扭動一下都不能的安靜中。


    村上悠甚至聽到手表指針轉動的滴答聲。


    良久之後,中野愛衣用手心擦去眼淚,抬頭看著村上悠。


    “接下來,你打算怎麽做?”


    “絕對不會再有肢體上的接觸。會在今年告訴你我的答案。”


    中野愛衣別過頭,看著窗外,良久才說道:


    “我相信你。”


    她的聲音很輕,隻比指針轉動大一些,但因為房間過於安靜,村上悠聽的甚至比任何時候都要清楚。


    “謝謝。”


    中野愛衣長吸一口氣,又緩緩歎了出來。


    “我先回去了。”她站起來。


    村上悠一言不發地目送她離開。


    客房重歸安靜,{男主角喜歡的人一直是藤井樹}已經無關緊要。


    一月二日,村上悠早上醒來,窗外的雪已經停了。


    門被使勁地敲著,發出很大的聲音。


    “悠哥哥!早上啦!大家都在等你!”


    “來啦——”他長聲應了一句。


    洗漱完,趕到一樓大廳的時候,隻有七個人,水籟祈和佐倉鈴音還沒來。


    村上悠沒去找撒謊的悠沐碧麻煩,下意識看向中野愛衣。


    她正和誰打電話,臉上帶著笑意。


    “早上好,前輩!”


    “嗯。”


    “誒?怎麽這麽冷淡啊!”


    “悠哥哥還沒睡醒吧。對了,紗織姐,鈴音姐和小祈怎麽還沒來?”


    “我叫了她們的呀,她們也回答了。難道又睡著了?我再去看看!”


    村上悠去飲料區接了一杯咖啡,坐在落地窗邊看風景打發時間。


    “村上君。”


    中野愛衣不知什麽時候打完電話,走到他身邊。


    “嗯?”


    “夏季今天來我家拜年,說要順便感謝你一天的照顧,要一起來我家嗎?”


    “可以啊。”


    睡眼惺忪的佐倉和水籟祈姍姍來遲。


    飛機剛起飛不久,窗外可以俯瞰整個函館和函館山。


    這是他們第二次告別北海道,返回東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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