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春一直想著要怎麽給大小姐複命提這個事。


    大小姐脾氣不好,要是知道他沒能辦成事,還不得將他一頓臭罵。


    臭罵一頓是小事,要是到老爺麵前給他上眼藥,那就不太美了。


    要知道,老爺如今被那新來的陶三迷糊的,正嫌他年紀大了,辦事不行了呢。


    要是趁機把他的管事擼了交給陶三,那他可就沒地哭去了。


    但又不能不去說這個事,所以齊春一直磨蹭到下午,才出了賭坊往安康坊去。


    柳氏剛跟隔壁鋪子的婦人吵了一架回來,氣得心口疼,煨在小灶上往日喜歡得緊的甜湯都喝著沒了滋味。


    這鎮上傳她偷人的事,真是傳得越來越烈,阻止都阻止不了了,不管她怎麽解釋,都沒人信。


    嘴巴長在別人身上,她也不能挨個去堵別人的嘴,再說也堵不住,隻能耳不聽心不煩,反正地瓜是信她的就夠了。


    但隔壁那劉氏,本就跟她不和,這回逮著這事,蹦躂的那叫一個起勁,見人就說,生怕有人還沒聽過一樣的。


    她氣不過,哪能不同人吵起來呢?


    可惜,不管怎麽吵,那都是牛背上給一拳,沒用,人家壓根不接她的茬,隻一個勁說她偷人,這真是叫她百口莫辯。


    柳氏越想越氣,對罪魁禍首宋秋真是更恨得牙癢癢。


    卻絲毫忘了,她讓人傳宋秋的壞名聲的事,要是宋秋發現的不及時,製止的不及時,那傳得沸沸揚揚的,一個未婚的小姑娘,那名聲,更是叫人嘖嘖稱嘴的。


    柳氏氣得連喝了兩杯茶,心裏才爽乎點,恰時,齊春自己送上門來。


    她正眼巴巴的等著聽好消息,她不要那丫頭怎麽樣,教訓她一頓,打她一頓就夠她受的了。


    卻不曾想會聽到齊春說這樣的話。


    柳氏頓時一愣,“有人罩著?這怎麽可能?那就是個村裏小丫頭,怎麽跟劉幫子那些人扯上關係呢?”她十分懷疑是齊春辦事不力找借口。


    齊春被這眼神看著,哪能不知道她心中所想,也是冤枉得緊。


    “大小姐,那丫頭怎麽跟劉幫子他們扯上關係的,我也不清楚啊,但事情就是這樣,今兒早上,我叫苟富貴帶著人跟著她就想找機會下手的,可還沒挨上人的邊,就被一群二混子給收拾了!


    那二混子口口聲聲警告,就是這樣說的!那丫頭是他們罩著的,敢欺負那丫頭,就是跟整個盤石鎮的二混子過不去!這我可沒有說假話啊!”


    柳氏聽罷,想著齊春也不至於像柳老四那麽不靠譜,那麽,宋秋那丫子真是被二混子給罩著的?


    她什麽時候認識這些二混子的?


    真是叫人想不通。


    但想不通歸想不通,柳氏卻不敢吩咐齊春繼續去做這事,得罪劉幫子。


    她爹這賭坊,說的好聽養著二十幾號打手,但不過就是個小賭坊,在盤石鎮上,可不夠瞧,比他們賭坊闊氣能耐的賭坊就有好幾家。


    他們也就是撐著門麵,在普通人眼裏看著像那麽回事罷了。


    真要跟劉幫子這個混混頭子對上,也是玩不過人家的。


    可這口惡氣,她就能這麽算了?


    柳氏隻覺得心口疼,頭疼,肚子疼,渾身都疼,被氣的!


    齊春小心翼翼的琢磨著想開口說自己能不能走了的話,但偷偷瞧著大小姐這臉上一陣白一陣青的猙獰樣子,便默默閉緊了嘴。


    這樣的大小姐,太嚇人了,他還是別去觸黴頭得好,默默等著吧。


    過了好半晌,柳氏自己給自己順過來了,看著齊春還在,忙擺手叫人趕緊滾蛋,瞧著就慪得慌。


    齊春如蒙大赦,見大小姐也沒提要繼續動手的事,想來是揭過了,鬆了一口氣,趕緊麻溜的滾出去了。


    柳氏進了內室,見床上躺著的張地瓜,忍不住就是一通來氣,“都怪你,好生生的作甚要去往那貴老板跟前湊?咱往日不依仗他,不也過得好好的,何必衝他搖尾巴,討好他?


    一個小小的亭長算什麽,咱們杏花都進宮了,憑她的長相,就算初初隻能封個淑女,但隻要見了皇上,侍了寢得了皇上寵愛,一步步的,美人才人的還不是緊接著的事?


    到時候,別說亭長了,就是縣令大人,也得巴結咱們夫妻的!


    一個貴老板,就是亭長的遠親而已,也值得你放下身段去討好,如今可好,捉雞不成反蝕把米!


    要不是你沒用,弄個小丫頭都弄不過,我也不至於為了給你出氣,弄成如今這樣子!你倒是好了,可你聽聽,外頭人都怎麽說我的?


    這些天,鋪子裏人沒斷過,生意倒跟著漲了,可那些人,都是來看我笑話的!”


    張地瓜在寒夜裏凍了一晚上,雖不至於要命,但這些天吊著湯藥喝著,反倒是一天咳得比一天厲害,大夫看了也隻說要好好養養,待開春暖和起來了,就能大好了。


    他惜命,所以照大夫說的,那真是好生生在將養,連半點風都不出去吹。


    外頭的事,自然都是聽柳氏說。


    他自然不會信柳氏偷人這種事,也懊惱宋秋這丫頭太歹毒,竟然這樣壞人名聲,他們怎麽說,也是她長輩啊!


    眼下被柳氏進來就罵了個一臉懵,他下意識還在想,當時貴老板找過來說那事,不還是媳婦給他出的主意?樂嗬嗬的讓他去做的?


    現在倒怪他不該巴結貴老板了。


    但這話他也就是想想,可不敢說出來。


    “這是怎麽了?你別氣啊,那些傳的話,人家要傳就傳唄,嘴巴長在別人身上,咱也做不了主啊!


    像你說的,等咱們杏花的事傳回來,到時候大家巴結咱們都來不及,誰還敢提這個事?


    至於貴老板那裏,咱現在也不巴結他了,等他回頭來討好咱們唄!


    不氣,不氣啊!


    不是說找了齊春收拾那丫頭一通?怎麽?齊春連這點事都辦不好?”


    柳氏也不是真的怨自己男人,就是心裏堵得慌,發發牢騷罷了,聽著這話,想著也是,等她閨女出息了,名聲傳回來,這整個盤石鎮的人見了她那都得敬著,她女兒,可是皇上的女人,尊貴得很呐!


    那劉氏,嘁!


    到時候她再打她的臉去!


    現在嘛,她忍!


    宋秋那個臭丫頭,她也暫時忍下好了,等她女兒出息了,到時候縣令大人都要巴結她的時候,要怎麽收拾宋秋,還不是她一句話的事?


    到時候,叫她的生意統統做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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