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似有一群烏鴉結對飛過,嘎嘎嘎……


    不知過了多久,隻聽得悶哼一聲,那趴在地上的曹婆子雙手撐了起來,鼻子聳了聳,似乎覺得有啥不對。


    睜大眼來,看著入眼被壓變形的一堆東西,一息,兩息,三……


    “啊!”


    反應過來自己臉糊到了啥玩意的曹婆子一個跪趴整個人就麻溜的竄了起來,一口氣竄向了下頭的河溝,也不顧天冷水冰,胡溜胡溜的拘了水直往臉上招呼。


    半刻鍾後,曹婆子大口大口喘著氣,扭頭往宋家衝來要找罪魁禍首算賬。


    但沒衝出兩步,這才覺得被踢了的胸口疼得厲害,剛才被羊糞耽擱了,都沒覺察呢。


    真是要疼死她了!


    曹婆子捂著胸口,氣憤填膺的衝回來,進了院子,順手抓了個靠著籬笆的竹棍子,上來就朝阿靈打去,“我打死你個野丫頭,竟然敢踢我!”


    但阿靈可不是別人,能是站那兒不動給她打的?


    早就身形一晃,叫曹婆子打了個空,等定睛再找著人又揮打過去時,人卻又換了地方。


    這一來二去的,累得曹婆子大口喘氣,站都站不穩了,可還沒挨著阿靈的邊。


    打不著人,出不了惡氣,曹婆子疼得沒法,瞪著宋秋就道:“這丫頭是你家的人,打人賠銀子!她踢了我一腳,我這胸口痛得很,怕是都踢出內傷來了,我不管,你得賠我藥錢!”


    打人賠銀子,這理不糙,曹婆子想搶銀子在先是沒錯,不過白挨了阿靈一腳還砸在羊糞上了,這也不假。


    宋秋點點頭,“你想要多少藥錢?”


    曹婆子一見宋秋這麽好說話,眼珠子就是一通鼓溜,然後捂著胸口,一臉痛苦,虛弱至極,“我年紀大了,這一腳可要了我半條命,不吃點人參大補可補不好的,咱們都是一個村的,我也不跟你多計較,就賠我一根人參錢就行!”


    “一根人參?那是多少銀錢?”


    曹婆子也不知道咧,隻知道人參貴得很,可不是他們這些人家吃得起的,一根咋著也要幾十兩吧?


    遂豎了三根手指頭,“三十兩吧!我就要三十兩,要是不夠大不了我就買半根好了!”


    宋秋聽著,不由看了看阿靈。


    阿靈搖頭:就是那腳看著嚇人罷了,我可沒用內力的啊!絕對沒踢出內傷,頂多就是表皮青了一塊罷了,吃人參?補死她得了,個不把小女娃當人看的老東西,我不暗地裏套她麻袋就是好的了!


    宋秋:……


    她心裏有了數,看著曹婆子就道:“隻這麽賠了銀子咋行?萬一有個三長兩短咋辦?還是得立馬請了大夫看過了才妥當。”


    說著,忙喊梨花道:“你快去村長家,請明德叔過來給瞧瞧。”


    曹婆子知道自個的事兒,她就是痛了點,但還能承受,估計也沒多大事的,這要是喊了明德來看了,說她沒啥大礙,那還咋要三十兩銀子?


    忙就要攔著梨花不讓她去。


    但那邊張棗花滑溜的快,跟兔子似的,兩步就衝了出去。


    很快,唐明德就跟著來了。


    有張棗花咋咋乎乎的,同來的還跟著不少村裏人。


    聽說曹婆子被踹了,都來看熱鬧呢。


    曹婆子不樂意給唐明德看,躲了又躲的,嘴裏隻道:“看啥看,不看不看,開點草藥子給我抹抹就成了,我也不要賠那麽多了,一百個錢得賠吧?”


    眾人看她那蹦得樣兒,哪不知道她應是沒大礙的?


    最終宋秋也就意思意思的抓了五個銅板給她而已,愛要不要,雖然我家的人踢了你,但誰叫你想搶錢匣子呢,活該不是嘛。


    曹婆子罵罵咧咧的,也拿宋秋沒辦法,隻得抓著五個銅板回去了。


    回去見院子裏還放著的幾筐蘿卜,這咋收拾?


    想著就氣不打一處來,拖了掃帚就要教訓小草出氣。


    “但凡你麻溜點,一趟多送兩筐去,我這蘿卜也不至於折家裏了啊!人家一趟就送完了,你偏倒好,跑活大半下午呢!就給我賣了五文錢!”


    “現在好了,這麽多蘿卜呢!堆著咋好?”


    小草也覺得是自己送慢了,因而被打到也不敢躲,生生挨了,心裏還在想著,這點小打,比起從前在家裏,爹娘打她,還算是輕的了,她受得住。


    但一旁不緊不慢抱著火盆烤火的曹大橋看著小草被打,卻出了聲,“娘,你把她打壞了是打算再給我買個?”


    曹婆子一聽這話,手上就不自覺停下了,是啊,打壞了再買?她可沒那麽多銀子。


    打壞了還得花錢買藥呢,她自個都不舍得的。


    遂罵罵咧咧的收了手,吆喝著小草趕緊去做晚飯去,她胸口疼得慌,得去躺著歇歇。


    小草隻挨了幾下,一點不覺得疼,看著曹大橋,滿眼都是感激,想著她娘每次做飯都要問她爹的,於是小心翼翼的湊上去,“相……相公,你想吃啥?”


    一個六歲多點的小丫頭,丁點大的,怯生生的喊一句相公,要有旁人聽著,絕對覺得可笑得很。


    但曹大橋不知在想什麽,眼神卻溫柔得緊,“你想咋做就咋做,灶屋裏有肉,多做點,你這身體太瘦了,得多補補。”補補好,才有肉。


    小草聽著,心裏更高興,點頭就麻溜的去了。


    ……


    一下子收了全村的蘿卜,堆的不少,第二日一早,除去苗氏要守著臘肉熏的,老鄧氏和老袁氏就動手切起了蘿卜塊來。


    就連張棗花,都拿著刀像模像樣的幫著切。


    宋秋也先跟著切了一大早上的,然後才帶著拌好的蘿卜幹往客棧去。


    這蘿卜收得便宜,五文錢起碼有一百斤的,做出蘿卜幹來,把皮啊水份的都除得不能再除了,也剩個十五斤左右的。


    十來斤要用的調料,宋秋粗粗估算了算,然後給蘿卜幹定了價。


    賣得不貴,兩文錢一油紙包,估摸著是半斤左右。


    如此一斤就可賣得四文。


    十五斤就可得六十文。


    除去本錢五文和調料和油紙,她還大有的賺。


    不賺大頭,賺點小錢也是可以的。


    宋秋定好了價,趁著時間,帶著梨花幾個把蘿卜幹稱了一包一包的包裝好,然後茶棚裏放些,賣酸辣粉套裝的特產棚子裏也放些,就等著有客人就搭著賣。


    每天在茶棚裏打包了饅頭當幹糧走的人不少,袁華兩口子趁勢一推銷,又叫人嚐了味,一天下來,還真賣出去不少。


    宋秋看著,算是對這蘿卜幹的生意放下了心,後續陸陸續續做著,也不求多,夠賣就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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