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白弈透過車窗,看向外麵。


    風雪中,她孑然一身騎在馬背上,寒風吹著她身上的大氅瑟瑟鼓動。她頭頂,肩膀,身上全都落滿了血,乍一看猶如雪人。


    等馬車靠近些,他看到她臉凍的通紅,甚至已經發青。時不時跟身邊的人說幾句,或是吩咐人去前方探路,側臉認真而專注。


    他眉宇微蹙,放下簾子。


    “去請沈姑娘來一趟,說我有事相商。”


    他對閔風吩咐。


    “公子何事?您交待閔風一句就是……”


    白弈淡淡睨了他一眼,閔風一頓,“屬下這就去。”


    很快就策馬來到沈傾權跟前,“沈姑娘,我們家公子有事找您,邀您到車內一敘。”


    沈傾權疑惑,“什麽事?”


    “這……我就不知道了。”


    她無奈,隻能跟父親說了聲,隨即跟閔風去了白弈的馬車。


    到了車窗前,她在馬背上問,“白公子何事?”m.23sk.


    “上車。”


    他沉沉的聲音從車內傳來,沈傾權猶豫了下,還是勒馬下去,上了馬車。


    閔風掀開車簾,她道了聲謝俯身進去。


    一進車內,她頓時覺得一股熱氣撲麵而來。


    馬車內別有洞天,空間很大,足以容納六七人沒問題。車內鋪著絨毯,上麵擺放著黑檀小幾,小幾上是可以固定的茶壺茶具,還有一盤玲瓏棋子和幾本書。


    白弈懶懶靠在金絲白花梨枕上,一襲銀袍,麵前的火爐正煮著熱水,發出咕嚕嚕的聲響。


    他修長的雙腿一個屈著,左手上還拿著一卷看了一半的書,看到她進來,抬眸望來。


    沈傾權一頓,掃了眼他車內的裝飾,嘴角抽了抽。


    她是眼瞎了嗎?黑檀茶幾,波斯地毯,白釉茶具,還有銀虎炭……這究竟是逃難還是出遊來了?


    他們在外凍得瑟瑟發抖,這位卻在這烹茶看書,簡直喪心病狂!


    他真的家道中落?光車裏的這些擺設,恐怕都價值千金了吧?


    不過能用麒麟玉佩者,家世肯定不俗。就算家道中落,底蘊也還在,那這些就能解釋通了。


    對了玉佩!


    正好能趁此機會還給他。


    “發什麽呆?坐。”他懶洋洋的聲音傳來,她猶豫了下,在他對麵坐了下來。


    剛坐下,對麵就遞來了一杯熱茶。


    她抬眸,對上他視線。白煙嫋嫋,一時間模糊了他們的麵龐。


    “不用了,公子找我什麽事?”她單刀直入。


    白弈也不介意,將茶放到她麵前,才不疾不徐說道,“想同你做筆生意。”


    “什麽生意?”


    他頷首,給自己倒了杯茶,緩緩抿了口。


    沈傾權等半天,也沒見他繼續往下說,但也不好催促,就隻能耐著性子等。


    鼻尖不斷湧來陣陣茶香,她一嗅,詫異,白毫銀針?


    她忙端起茶盞,仔細瞅了眼,還真是白毫銀針!還是成色最好的雲瞳曨山出的極品白毫?這不是隻有皇室才能享有的貢品嗎?


    “識得?”白弈低沉的聲音傳來。


    沈傾權放下茶盞,眼神複雜的看著他。


    “你,到底是誰?”


    她還是問出了困擾她心底的疑惑。


    他手一頓,“怎麽忽然這麽問?”


    “這雲瞳曨山的白毫銀針,每年出產不足十斤,是夏朝皇室貢品。就連當朝一品大員家中都不一定有,為何卻偏偏出現在你這?”


    她眼神逐漸犀利,“還有這波斯羊絨地毯,整個夏朝找不出三匹,更別說你這黑檀茶幾,玲瓏星月棋盤……”


    隨著她一一道出他馬車內東西的價值,白弈也逐漸收斂了臉上的漫不經心。


    沈傾權既然開口了,就索性將話全都說開。


    “白公子說,你家道中落,路上遭遇襲擊才流落項城。可光是你車內這些不下千金之數,甚至要比勳貴王侯家用的還要好……我無法想象,若公子家全盛之時,又該是何景象?”


    白弈微微眯眼,“既然姑娘開口,那白某也有一問題想請教沈姑娘。你是如何認出我車內之物?若說沈家大小姐見多識廣就罷,但這白毫銀針,玲瓏星月棋盤,可不是尋常官家小姐會識得的。”


    他眼神隱隱透著犀利,仿佛一眼能窺探她內心。


    沈傾權心咯噔一跳,作為沈家大小姐,她的確沒有機會認識這些。沈家清貴,祖父更是清廉,所以家中擺設或用具,大多也都是些尋常官宦人家會用之物。


    她之所以一眼就看出這些物品的稀有和珍貴,是因為……前世時,蕭寒淵教的。


    蕭寒淵身為黔州世子,身份尊貴,所用之物皆奢靡華貴。她的寢殿擺放的,也都是些價值千金,當世罕見的珍寶。


    這白毫銀針,她就曾在他書房喝過一次。味道甘冽清香,回味幽長,香氣仿佛沁著雪氣,味道很獨特。她多喝了一盞,而從那天起,她房中的茶就全換成了白毫銀針,往後也再未斷過。


    她當時並不知道此茶的珍貴,直到後來一次偶然的機會,才得知此茶,竟是貢品。


    而今她竟然在這裏,又見到了白毫銀針。


    ……


    沉默,在車內蔓延。


    他的反問,讓她無從回答。


    許久,她才開口,“我也是……曾聽祖父說起過。”


    白弈挑眉,表情也不知是信還是不信。


    沈傾權避開他的視線,“既然公子也不想回答,那就當我沒問。還是回歸正題……白公子想要同我做什麽生意?”


    白弈看了她良久,這才開口,“聽聞姑娘手裏有新鮮的蔬菜?我想跟你買些。冬日果蔬難尋,有點翠綠調劑下口味。”


    他懶懶靠在車壁上,語氣散漫。


    沈傾權一怔,就這?


    她還以為他找她來,有什麽重要的事相談,沒想到隻是蔬菜?


    她錯愕的表情太明顯,白弈道,“怎麽?沈姑娘不願意?”


    “……也不是。隻是……我手裏的也不多,能勻給公子的恐怕沒多少。”她艱難說道。


    沒想到男人隻是淡淡一笑,“無妨。”


    沈傾權隻能應下,可心中的疑惑卻越來越深。


    她實在有些看不懂這個人究竟在想什麽?


    她頓了下,想到玉佩,隨即拿了出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逃荒全家慘死後嫡女重生殺紅眼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一隻吞金獸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一隻吞金獸並收藏逃荒全家慘死後嫡女重生殺紅眼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