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顯然帶著貶低的意思,丁泰麵露不悅,沈傾權卻神色如常,“蔡小姐謬讚,民女愧不敢當。”


    態度謙謹,這才讓蔡芙月不快散了些。


    “本小姐找你來,是想向你要一人。聽說你那有個叫……”她說著遲疑了下,旁邊的那鏢頭很有眼色忙諂媚道,“回小姐,那人叫丁泰。”


    “沒錯,丁泰,極擅射弈,你把他讓給我。放心,本小姐不會讓你吃虧。”


    說著對旁邊揮了揮手,立刻有婢女上前,倨傲的掏出一把金葉子,丟在她麵前。


    “這些金葉子,夠你衣食無憂半輩子了,拿著這些錢,謝恩吧。”


    她仿佛施舍乞丐一般揮揮手,沈傾權盯著地上的金葉子,一時有些想笑。


    而丁泰已經怒火中燒!


    沈傾權此刻終於明白這蔡家小姐叫他們來的目的,原來是看中了丁泰的箭術。想到白天劉三爺的話,這蔡家小姐經常會參加圍獵比賽,便明白她為何會要人。


    恐怕是那鏢頭曾看到過丁泰箭無虛發,為攀附蔡家,就說了這事。


    沈傾權掃了眼那鏢頭,鏢頭眼神閃爍,莫名有幾分心虛。


    可很快他反應過來,“沈姑娘,蔡小姐能看上你的人,是你的福氣!你怎麽還扭扭捏捏的?莫非是不願意?”


    果然,他話音剛落,蔡芙月就麵露不悅。


    那婢女見狀立刻發難,“大膽!知不知道我們小姐是何人?!你個賤民,竟敢拂我家小姐麵子?”


    蔡芙月擺手,那婢女立刻恭敬退下。


    她坐起來,居高臨下道,“莫非是覺得賞賜不夠?梅兒,再給她些便是。”


    “小姐!”那婢女憤憤然。


    “一點銀兩,不值一提,本小姐心情不錯,賞了。”她無意擺手。


    婢女惱怒上前,取下荷包,盯著她那張美得不似凡塵的臉,眼中閃過惡意,抓了把金葉子,直接朝她臉上砸過去!


    “給你!”


    下一秒,一個大掌擋在沈傾權臉前,擋下全部金葉。丁泰不知何時擋在沈傾權身前,怒目而視,隨即一把握住那婢女的手!


    “道、歉!”他一字一頓。


    “啊好疼!我為什麽要道歉?你個刁民快放開我!小姐快救我啊!”


    “放肆!”


    蔡芙月怒喝,下一秒,她身後那黑胡甲兵一鞭子抽了過來!


    啪!


    丁泰一把握住了鞭子!黢黑的臉緊繃!


    黑胡甲兵欲抽出鞭子,卻發現,竟抽不動!


    這廝,好大的力氣!


    丁泰瞪著手上用力,哢嚓,那鐵鞭竟生生被他捏斷!


    這下,在場之人無一不驚!


    “丁泰。”


    忽然,一道平靜清冷的聲音傳來,打破僵持的局麵。


    沈傾權神色如水,輕輕拂去身上掉落的金葉。


    “不可無禮。”


    丁泰甩開鞭子,順從退到她身後,高大的身軀猶如一座巍然不動的高山。


    那婢女嚇得一個趔趄,險些栽倒。


    “蔡小姐恕罪,並非我不同意,而是丁泰乃軍中之人,不受我管束。”沈傾權不疾不徐開口。


    “什麽?”蔡芙月詫異,“軍中人?”下意識打量丁泰,隻見他身姿挺拔,看起來的確有幾分軍中士卒的模樣。


    “不僅是他,其他丁家村人皆是受召,前往兗州青海王麾下參軍。因途中遭遇倭寇,與主隊走散,才會跟我們碰上,一同前往兗州。若蔡小姐不信,大可詢問左右,青海王麾下是否有位姚參將,正是他親點的丁泰為副將。”


    隨著她的話,蔡芙月臉色漸變!


    青海王!


    凡是幽州中人,聽聞此人名號,沒有不膽寒的!


    若這些人真是青海王麾下軍卒,那……


    沈芙月遲疑了。


    她曾聽母親跟人議事,好像提起過青海王一直在各地征兵,對拒不從者,或是有意阻攔者,一律梟首示眾。


    想到去年她在曆山,看到兗州兵屠殺俘虜的一幕,後回去做了大半個月的噩夢,就不由心有餘悸。


    她縱使貴為蔡家小姐,也是不敢開罪兗州,更別說是青海王那樣的人物。


    在她的認知中,沒人敢這麽膽大包天,冒充是青海王的人。


    沈傾權察其神態,又添了句,“丁家村村長手中有姚參將的親筆書涵,蓋了軍印,若蔡小姐不放心,大可派人隨我們前去查看……”


    “不必了!”


    不等她說完,蔡芙月已不耐煩擺手,“既是青海王的軍卒,本小姐也不好強要了去。既如此……你們走吧。”


    沈傾權作了個揖,“多謝,民女告退。”


    帶著丁泰,很快出了帳。


    一場衝突,就這麽悄無聲息結束。


    帳內。


    “小姐,就這麽放了他們?”那叫梅兒的婢女不服氣。


    “你個蠢貨!難道要我去跟青海王搶人?!”碰了一鼻子灰,還在個賤民麵前丟了臉,蔡芙月正愁氣沒處撒,她正好撞上來。想也不想,就直接甩了她一耳光!


    “這點小事都打探不清楚,本小姐要你們有什麽用?!”


    她砸了茶杯,杯子頃刻四分五裂!


    帳篷內下人全都跪了下去,還有那鏢頭,也是瑟瑟發抖。


    “你不是說,他們隻是流民嗎?怎麽會是征丁?”蔡芙月矛頭立刻對準了他!


    “小的、小的也不知道啊!小的在半道上遇到的他們,隻知道他們村裏的人大多箭法出眾,哪想到他們是兗州的兵士啊……”


    “蠢貨!礙眼的東西,給本小姐將他拖出去!本小姐不想看到他!”


    “小姐饒命……”


    隻是不等他說完,很快就被人拖出了帳篷。


    蔡芙月發了一通火,問那胡子甲兵,“你說,他們會不會是在說謊?”


    “區區賤民,沒這個膽子。若小姐不放心,屬下去殺了他們便是!”


    壯漢一臉煞氣。


    “左蠻,別動不動就殺人。臨行前母親特意叮囑,不可再發生平津城之事。若再有下次,就會禁我的足。我可不想一連數日不能外出,你可明白?”


    “是,屬下會盯著他們。”


    “記住,若發現有什麽不對,立刻回稟我。”


    剛說完,帳篷外衝進來一個肥碩的身影,“阿姐!你快處死這群狗奴才!他們竟然敢攔著我不讓我上山!”23sk.


    “小弟。"蔡芙月看到小弟難得露出一抹笑容來,隨即問下人,“怎麽回事?”


    原來是小公子非要上山,奴仆怕夜晚危險阻攔,他就炸了。


    “小弟乖,我們明日上山好嗎?晚上太暗,就算現在上山也發現不了什麽獵物……”


    “我不管我不管!我就要現在去!”


    他開始在地上撒潑打滾,鬼哭狼嚎。


    最後蔡芙月無奈,隻能讓人陪著他上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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