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讓他疑惑的一點是,她的棋路,也帶著他的影子。雖然她竭力隱藏,可有些東西,是無法徹底抹去痕跡。


    他心中的疑惑,越積越多。


    可這個認知,讓他並不討厭,反而莫名的……喜悅。


    他說不出為什麽,就好像她身上,有他的影子般。


    “嗯?你何時來的?”


    這時,沈傾權發現了容璟之,容璟之道,“來了一會,看你與蕭公子在對弈,就未打擾。”


    “坐吧。”


    “既然你贏了,那說吧,想要我做什麽?”蕭寒淵十分爽快,容璟之看了他一眼,兩個男人視線在空中相接,隨即同時移開。


    “我暫時還沒想到,等想到了再告訴你。”沈傾權現在的確沒什麽想要的,隻能先記下。


    “好,不過別讓我等太久,否則說不好我就忘了。”男人似玩笑道。


    沈傾權聽後,頓時擰眉。


    “那你立個字據。”她好不容易贏下來的賭約,可不能浪費。


    男人一臉好笑,“立字據?”


    “對,怎麽?難道你想毀約?”


    蕭寒淵無奈,他一黔州世子,竟被這小女人當著麵要求立字據,他在她心中的想象,就這麽差?


    沈傾權立刻招手讓玲瓏擺上筆墨紙硯,對著他揚了揚下巴,“喏,寫吧。”


    “你不是有我的玉佩,還怕我跑了不成?”他哭笑不得。


    “一碼歸一碼。”隻有白紙黑字,她才放心。


    最終,在她的‘強壓’下,男人隻好立了字據。


    “最後,簽名。”沈傾權掃了一眼,還不忘提醒他在最後簽字。


    男人也都依了她。


    最後,沈傾權拿著他立好的字據,滿意的笑了。


    看著她難得一見的孩子氣,蕭寒淵眼神寵溺。


    兩人之間的互動,全部落入容璟之眼中。


    他微微抿了口茶,琉璃眸微垂。


    之後,他提出與蕭寒淵對弈一局,沈傾權就在旁邊看。


    她聽陸霆冶說起過,容璟之棋力不俗,這兩人對弈,肯定有看頭!


    於是,她就在旁興致勃勃看起來。


    蕭寒淵棋風肅殺,詭譎莫測。


    容璟之頗有大家風範,一看就是名士教導。


    兩人對上,可謂棋逢對手。


    第一局,兩人都隻是試探。


    第二局,才開始發力。


    很快,三四局過去,兩人各有輸贏。不過沈傾權一眼就看出,蕭寒淵未盡全力。


    半個時辰後,蕭寒淵離去。


    沈傾權請容璟之去書房說話。


    “五日後,高相在高府設宴,為其嫡孫慶賀生辰,你可收到請帖?”


    “收到了。”


    “那你去嗎?”


    “為何不去?這種日子,當然要湊個熱鬧。”


    沈傾權也打算借此機會,一探高府。


    高相與高貴妃之間的關係,她想去查探下看能否找到什麽線索。


    高貴妃十七入宮,是高府嫡女。若她並非高相親生之女,那高府其他人不會一無所覺。


    “對了,聽聞高相夫人禮佛,經常出入廣音寺?”


    容璟之察覺到她神色有異,“你怎的忽然對高夫人感興趣?”


    沈傾權看向他,忽然開口,“你確定想知道?”


    容璟之擰眉,沈傾權正視他,“我與高相之間矛盾不可化解,早已是不死不休的地步,我不想你卷入朝局太深,也不想因為我,連累到你。”


    容家本可以逍遙度外,之前那場宮宴,她已經牽扯過他一次,她不想再將他卷進這場風波之中。


    容璟之深深望著她,忽然問,“可是我祖父找過你?”


    沈傾權一頓,眼眸閃爍。


    容璟之已明白。


    “何時?”


    沈傾權看向臉色微冷的容璟之,歎氣,“昨日。”


    沒有選擇瞞他,隻是她沒想到,他如此敏銳。


    昨日,穆國公親自登門,與她在書房待了一刻鍾,很快離去。


    這位曾經叱吒風雲的老爺子,哪怕已年過古稀,依舊老當益壯,精神矍鑠。周身威嚴凜凜,言語雖和氣,可眼神,卻銳利如鋒,讓人不敢直視。


    沈傾權曾經見過穆國公一麵,當時記得好像是祖父的壽宴,穆國公曾經來祝賀。她當時在女席,也隻是遠遠看過一眼,老爺子氣勢不凡,讓人印象深刻。


    之後,就再未見過。


    昨日再見,與她記憶中的人並無太大變化。穆國公也未拐彎抹角,直接道出來意。23sk.


    如她所料,是為了容璟之而來。


    穆國公不希望,容璟之涉入朝局太深,無需多言,沈傾權已明了穆國公之意。


    “是我思慮不周,國公來意,我已明了。”


    老爺子說話還算客氣,有禮有節,也未曾有失禮之處。沈傾權心知,如今自己在帝都名聲並不好,‘奸佞之輩’‘禍國妖姬’‘蠱惑聖上’,各種難聽的話都有。


    其中雖有高相推波助瀾,但她回京後的種種所為,確實讓她在世家貴族中,沒什麽好名聲。


    沈傾權並不在意這些虛名,但容家就不同。


    容府百年清譽,穆國公更是國之重石,德高望重。此生,最重清名。也最在乎的,就是容家這唯一的嫡孫,容璟之。


    當日他在宮宴為她著冠,之後就有傳出她與他的流言蜚語。雖說清者自清,但穆國公如此看重這唯一的孫子,會親自登門,也無可厚非。


    “我並非要阻礙他交友,隻是,璟之他一心向學,心無旁騖。我對他亦別無所求,隻希望他此生平安順遂便好。從前,他遊曆在外,遠離是非,雖無法經常回京看我,但我很放心。可這次回來後,我發現他有些變了……”


    沈傾權聽著老爺子說話,沒有打斷。


    她能看出來,他是真的疼愛唯一的孫子,也明白,他在擔憂什麽。


    “您放心,我明白怎麽做。”


    穆國公沒想到女子回答的這麽爽快,也未有被唐突的不滿,心中有些複雜,畢竟若算起來,她也是自己的晚輩。如此逼迫故人之孫,也的確不太妥當。


    “……你是個好孩子,我與你祖父,也曾同朝為官。對沈家之事,我很遺憾。”


    ……


    沈傾權從回憶中抽離,對上容璟之有些慍怒的眼,說道,“你祖父很擔心你。”


    “抱歉,我不知道祖父來找了你。”


    容璟之臉色有些難看。


    沈傾權笑道,“不用道歉,更何況,容老也未說什麽。”


    看著女子笑容,容璟之心中一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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