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房準備的餃子很好吃,孩子們吃得很開心,但是虞眠沒什麽胃口,象征性的吃了兩口便放下了碗筷。


    天色陰沉,雪越下越大。


    虞眠心中的不安也愈發濃烈。


    李懷策陪著孩子們吃飯,虞眠先一步離開了房間,她走到院子裏四處看了看。


    尤其是矮牆下,以及稍微僻靜些的角落,她全都巡查了一遍。


    靠近牆邊的地方,種著一些竹子,如今雖然是冬日,可竹條茂密,遮蓋住了大部分的高牆,下麵圍著一圈籬笆,遠遠看過來,幾乎什麽都看不清。


    可是站在此處往身後看,卻能夠將身後的幾處平房盡收眼底。


    於是虞眠沒有猶豫,直接繞過那些竹子,走到籬笆後麵看了一眼。


    不看還好,一看當真把虞眠嚇了一跳。


    後牆因為有枝葉的掩映,所以地上隻是落了一層薄薄的積雪,此時此刻上麵還有一些淩亂的腳印。


    看著腳印的深淺程度,之前應該有人在此處藏了很長一段時間。


    地上還散落著一些被折斷的紙條。


    好在今天天冷,積雪都還沒來得及融化。


    不過等雪再下大一下,隻怕就會把這些痕跡全部掩藏起來,到時候就什麽也看不到了。


    這些竹子顯然在這裏已經生長了許多年,有些紙條已經比人的手臂粗細程度差不多。


    虞眠冒著風雪,借著竹子生長出來的茂密紙條,一步一步攀爬到上麵,果然看到牆頭上的雪又被衣服蹭掉的痕跡。


    虞眠不動聲色的從空間內摸出銀針,隻見她又拿出了一瓶黑乎乎的藥膏,她把銀針浸了藥膏,然後豎著埋進雪裏。


    做完這些,虞眠輕輕鬆鬆的落到地麵之上,拍拍手轉身離開。


    眼下敵人在暗處,他們在明處,所做的事情有限,但是為了孩子們,虞眠也得早做防範。


    她還在院落中的僻靜角落處設置了機關,反正今夜的雪下的夠大,那些人都能拿大雪當擋箭牌,她自然也能利用這些落雪,做些簡單的捕獵裝置。


    鋒利的爪牙,就這樣埋在雪裏,等到那些人摸著黑從牆頭翻下來,到時候且有一番苦頭等著他們來吃!


    安分了這些日子,虞眠骨子裏的血性也讓隱藏了大半。


    每日不是趕路,就是給孩子們準備餐食,隻能偶爾技癢的時候,跟李懷策切磋一二。


    但李懷策從來不會認真的跟她對打,多數都是鬧著玩。


    害的虞眠每次都不盡興。


    難得啊。


    這些人再次追來,也好讓她好好練練拳腳!


    做完這些準備,虞眠站在門口審視自己的局部,臉上露出了幾分得意又期待的笑容。


    李懷策端著一杯熱茶出來,遞給虞眠。


    看見她臉上的笑容,忍不住問道:“做好準備了?”


    “你怎麽知道?”


    虞眠狐疑的看向李懷策。


    說完,李懷策有些無奈,他忍不住點了點虞眠的額頭,笑著說:“對你的夫君也太沒有信心了吧?你我在一起相處了這麽久,對你的了解,我還是很有把握的。”


    “哎呀,真是不得了。”


    虞眠順勢靠在門框上,抿了一口李懷策端過來的茶水,緩緩問道:“李大少爺有沒有什麽指教啊?”


    “指教可不敢。”


    李懷策忙擺手,繼續道:“我就是過來關心一句,怕你累著了。”


    “他們也不一定真的敢動手。”


    虞眠猜測道:“起碼他們不敢輕易動手,眼下弄出這些動靜,不過都是試探而已,此處可是官家的驛站,他們若是敢在此處撒野,到時候驚動的可是朝廷。”


    “沒錯。”


    李懷策握住虞眠的手,帶著她回屋,緩緩道:“他們之所以不肯放過我們,不就是怕這件事鬧到朝堂之上嗎?所以越是臨近盛京,他們反而不敢直接動手,但也難保他們不會狗急跳牆。


    青州距離盛京隻有大半日的路程,他們估計不會輕易放我們去盛京。”


    “對,所以我們現在就跟他們慢慢耗著。”虞眠道。


    “耗到什麽時候?”


    李懷策看著虞眠,總覺得她似乎已經有了籌謀。


    果不其然,虞眠狡黠的笑起來,“你忘了東禹國的使臣了嗎?”


    “東禹國使臣?你有什麽計劃?”


    “倒也算不上什麽計劃。”


    虞眠緩緩說道:“過了青州,下一站就是盛京,所以朝廷一定會派人到青州提前迎接,使臣們大概會在青州短暫的休整一番,才會再次出發去盛京,此處驛站,絕對會是那些使臣落腳的地方。”


    “說的也有道理。”


    李懷策又繼續道:“怪不得最近這些時日,驛站內如此安寧,原來這些人都忙著打掃四處,為迎接使臣做準備。”


    “對,我之前曾悄悄打聽過,若非我們持有錢叔的手令,大概這個時候也不會讓我們留在這裏。”


    虞眠頓了下,又再次說道:“錢叔信中提到的恩師範老先生,我也曾打聽過。”


    “範仲秋老先生?”李懷策問。


    虞眠驚訝道:“你竟然知道?”


    “聽說過一些,這位老先生乃是前朝的首輔大人,不僅如此,先帝在時,他還是東宮太師,後來先帝駕崩,老先生扶持東宮太子繼位,兢兢業業,勤勤懇懇,被尊為範閣老,如今他雖然已經在家恩養多年,但在朝中的地位依舊超然,自然不是旁人可以比的。”


    說完這些,虞眠靜靜的看了李懷策好一會兒。


    李懷策挑了挑眉,笑著問:“你這是什麽眼神?”


    “山野村夫怎麽知道那麽多朝廷的事情?”


    “……”


    “這件事回頭再說。”


    李懷策看向旁邊的孩子們,緩緩說道:“該是吃藥的時間了。”


    大寶:“……”


    虞眠:“……”


    正如虞眠所料,那些背地裏見不著光的人,也不敢輕易動手。


    所以,他們又平平安安的度過了一日。


    這天,剛剛晨起,虞眠就聽見了外頭窸窸窣窣的動靜,匆忙的腳步聲,一陣接著一陣,但是倒也沒人高聲喧嘩。


    有點奇怪。


    虞眠起身的時候,李懷策正拿著書坐在窗下。


    聽見動靜,李懷策扭過頭,目光卻還盯著手中的書頁,笑著問:“今日醒的挺早,可解乏了?”


    “……”


    虞眠瞪了李懷策一眼,說道:“外頭什麽動靜,怎麽這麽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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