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韋回過頭來,看到的是寒鏡羞意濃濃,卻又萬般無奈表情。.org


    他笑了,看來自己方才最後那一句話,著實把這寒鏡給嚇住了。


    什麽佛法戒律的,在性命麵前都是浮雲。


    寒鏡手中轉著念珠,貝齒輕咬著嘴唇:“貧尼將病情盡數告知施主便是,隻求施主能答應貧尼不透露與外人。”


    石韋移步回來,將藥箱放下,“我們醫者隻管與患者治病,至於透露病人私密這種有違醫德之事,自然是不恥為之,這一點還請師太放心。”


    得到石韋的允諾,寒鏡不安的神色這才緩和許多。


    “貧尼乃出家人,這事對貧尼來說,實在是難以啟齒。”


    寒鏡不敢正視石韋,隻低著頭默默道:“自前些日來,貧尼每逢夜中睡下後,都會夢見與一個身穿白衣的英俊少年做……做那種……那種醜事,醒來時便覺疲憊不堪,幾乎夜夜如此。貧尼身為出家人,本該斷絕七情六欲,卻反倒會夢到這等汙穢之事,實在是罪過之極。”


    果然不出所料,寒鏡的回答,正與石韋推測相仿。


    若是尋常處女,未嚐男歡女愛便投身佛門,佛法的熏陶自然容易壓製住人性的本能。


    然這寒鏡師太,早年卻曾經為人婦,隻因其丈夫英年早逝,萬念俱灰之下才剃度出家,男歡女愛時的那種快感,也許寒鏡可以用理性來壓製著不去想,但她的身體卻無法忘掉那本能的記憶。


    如今她正當虎狼歲月,本能所產生的**便愈加旺盛,饑渴而不得解的情況下,在睡夢中夢到與男子交歡也便是正常。


    寒鏡這病並不是什麽疑難雜症,石韋猜想先前的那幾位大夫,定是礙於她是出家人,不便問得太深入,所以才無法為她治療。


    當下石韋安慰道:“我早說過,此乃人之本性,師太雖已出家,但尚未成佛,會有這種夢境也是正常,師太大可不必自責。”


    寒鏡原恐石韋會恥笑於他,不想這年輕俊郎的小郎中卻如此的開明,緊張不安的心情漸漸的便平伏下來,原本冷淡的一張臉上,不禁浮現出幾許感激之色。


    她輕吐了一口氣,如釋重負一般,“貧尼已將病症如實道來,不知石施主可知貧尼得的是什麽怪病?”


    “師太脈搏細數按而無力,再從師太所言症狀以及麵色來看,小生推測師太你當是患的氣血不足的虛勞病。正所謂氣不足則精蕩無定,血不足則神無所舍也。”


    石韋洋洋灑灑的將早就醞釀於心的診斷道了出來。


    這般醫學術語之詞,寒鏡自是聽不懂,但她聽得此言,知是石韋已診出自己的病症,原本狐疑的臉色,頓時湧上喜色,忙問道:“施主既已診出貧尼所患之病,想來必有根治之方?”


    “方子倒是有,隻是我尚有一件不明。師太說你總夢見與一白衣少年交歡,那這位白衣少年師太可曾認識?”


    聽到“交歡”二字,寒鏡臉畔又生飛霞,搖頭道:“貧尼當然不認識。”


    石韋頓了頓,又問:“那近來拜佛的香客中,可有什麽穿白衣的男人嗎?”


    “貧尼近年來一直在這佛堂獨自一人潛心頌經,很少再接見香客,更沒見過什麽白衣的男人。”


    “這就奇了……”


    石韋踱步於佛堂中,指尖敲打著額頭,冥思苦想著關於這白衣少年之事。


    他正自苦思不得其解時,外麵忽然刮起了大風,原本就陰沉沉的天空,似乎眼看著就要有一場大雨下來。


    堂外接著傳來犬叫聲,想來是樹下那條白狗被大風刮醒,汪汪叫著想讓主人放它進佛堂內避雨。


    “狗……白狗!”


    石韋的思緒猛然間豁然開朗。


    “什麽白狗?”寒鏡一臉茫然。


    石韋也不和她細說,立時動筆寫下一方,方中有石菖蒲、川歸、黃連、茯神、朱砂、側柏葉、龍膽草等諸味安神的藥材。


    接著他打開佛堂大門,指著門外那條叫個不停的白狗:“師太可叫人將這白狗殺了,取其血和膽汁,配以我這方子上的草藥,一起研成粉末,製成丸劑服下,十貼之後,我保證師太你這夢交之病可除。”


    “為何要殺白狗!”


    寒鏡原本為石韋有治病之方而高興,但聽到這方子竟需她殺了養了數年的白狗,自然是大吃一驚。


    石韋笑著解釋道:“師太常年與這白狗相處,所以它才成了蠱惑之物,師太夢中那白衣少年,正是因這白狗所化,師太若想治此病,自然必須根除這蠱惑之物才行。”


    一語驚醒夢中人,寒鏡這時才想明白,為何自己對夢中那白衣少年會有一種十分熟悉的感覺,但醒來時卻始終想不起是何人。


    這時,寒鏡卻又陷入了為難,“貧尼乃出家之人,怎能做這等殺生之事,況且藥中含血,貧尼等於是先破殺戒,再破葷戒,豈非罪不可恕。”


    這尼姑嘴上說得好聽,什麽“殺戒、葷戒、罪不可恕”的,石韋卻知他隻是口頭上說說而已,若她真把佛門戒律當著不可觸犯的鐵律,隻怕方才也就不會向自己吐露病情了。


    石韋遂是聳了聳肩,“反正治病之法小生已經告訴了師太,至於師太是想要活命,還是想死守清規,那就由師太自己決斷了。”


    幾道悶雷轟轟作響,閃電撕破昏暗的天空,瓢潑大雨轉眼即至。


    寒鏡手中的念珠越轉越快,猶豫為難了許久,終是長歎一聲。


    她已有決斷。


    “石施主宅心仁厚,救得貧尼性命,貧尼感激不盡,必會重重酬謝,隻是貧尼還有一件事,煩請石施主能夠允諾。”寒鏡巴巴的望著她,水汪汪的眼眸中,閃爍著懇求之色。


    石韋早猜到她想求什麽,他為這尼姑治病,既得酬勞,又間接的跟縣令的親戚拉上關係,兩全其美之事,至於其他,又何必多管。


    於是石韋哈哈一笑:“師太放心,這方子你知我知,小生可不是那多嘴之輩,不會無聊到將方子透露給第三個人。”


    “多謝石施主。”


    寒鏡這時也不雙手合什了,而是盈盈的做了一個萬福。


    “師太客氣了。”石韋拱手還禮,頓了一下,又道:“不過小生還要提醒師太,小生這方子,隻可治了師太這夢中交歡之病。然則師太當此年紀,正是**旺盛之際,此病雖除,隻怕又會另生他病。所以這方子,隻是治標而不治本。”


    寒鏡眉頭微微一皺,“但不知石施主可有治本之法?”


    石韋幹咳了一聲,摸著下巴笑道:“要治本也簡單,隻要不去克意的壓製**,隨性而為,自然便無事。”


    聽得此言,又看著他那副別有用意的笑,寒鏡臉畔頓時潮紅四溢,一時窘羞之下,不知如何以應。


    尷尬之下,她不敢正視石韋,將目光轉佛堂外,看著漫天大雨,忙道:“天色將晚,這大雨一時片刻怕也停不了,這一路回城頗有不便,石施主若不嫌棄鄙庵簡陋,不妨在鄙庵留宿一晚


    石韋看了一眼堂外,大雨如注,雷電交加的,此時回城確實不易回城。


    他又想師娘知道自己去與巴戟天吃酒,一夜未歸也不至於太過擔心,於是他便口稱“討擾”,當夜便在這庵中留宿。


    念慈庵自建成以來,很少留宿香客,故庵中並未建有廂房,用過齋飯後,寒鏡便令尼姑們在這間後院小佛堂中給他打了地鋪。


    夜色盡黑之後,大雨方才止歇。


    雨後氣溫雖是降了許多,但此時到底是盛夏最炎熱之時,石韋在涼席上躺了半天,隻覺渾身悶熱,背上汗出如漿,實在睡不著。


    輾轉難眠之下,石韋便起來去院中井邊打了一桶水,想衝個涼再睡。


    現下夜色已深,石韋估摸著庵裏尼姑都睡了,這大半夜的,應該沒什麽人會來後院,他便索性脫了個精光,一桶桶的井水往自己的身上澆去。


    “爽!”


    一桶水從頭淋到腳,渾身的悶熱被透骨的清涼取代,石韋忍不住大呼過癮。


    此時烏雲漸散,明月羞答答的露了半張臉,月光似乳,灑了一院。


    銀色的月光下,石韋健壯白淨的身體反射著幽幽光澤。


    又一桶衝過,石韋痛快夠了,便將身子擦了個幹淨,正準備披上衫子回往佛堂,轉身之際,目光不經意間從那大柏樹掠過。


    心細如棉的他,猛然覺察到,那陰影的樹影中,竟似有一雙眼睛正偷偷的窺視著自己。


    “什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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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謝夢V幽和吹噓兄打賞哈,祝大家端午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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