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人,六隻眼睛,一瞬間都僵在了那裏。.org


    石韋的目光,如同灌了鉛一般,始終逗留在柴郡主那春光乍現的身體上,竟是無法挪開半分。


    時間隻過了幾秒鍾而已,但那一刻石韋卻感覺到,仿佛過了許久一般。


    “啊——”


    柴郡主驚醒過來,一聲尖叫,雙手籠著自己的幾處隱密之地,羞愧難當的又逃回了桑拿房中。


    方才的她,隻是聽得二皇子來了,一時吃驚才奔了出來,卻渾然忘了把浴巾裹上。


    當柴郡主窘羞無比的逃走時,石韋和烏梅也回過神來。


    烏梅向他投以一個異樣的笑容,遂也匆匆跟了進去。


    石韋幹咳了幾聲,高聲道:“郡主,那下官先去迎接二殿下了。”


    “嗯,你先去吧,我隨後就來。”桑拿房中,柴郡聲音顫抖,明顯還帶著濃重的窘差。


    石韋這才離推門而出。


    在那班郡主府的下人麵前,石韋很快恢複了淡然自若,便信步去往前堂。


    當趙德昭看到石韋也在時,頗有幾分驚訝。


    石韋則坦然聲稱,柴郡主身有不適,自己是應邀前來給郡主瞧身子的。


    趙德昭也沒起疑心,那表情似乎想起了什麽,笑道:“你來得也正好,我還正有一件事情想要跟你說一聲。”


    “二殿下請講。”石韋洗耳恭聽。


    趙德昭便將心中之事說了出來。


    原來這位二皇子也預料到,大宋兵伐南唐將成定局,到時候十幾萬中原將士進攻江南,必會出現水土不服之類的病症,故是醫療服務對於南征不容小視。


    想到這些,趙德昭便向天子上了道奏章,奏請提前組建一支專門的醫療隊伍,到時候便可隨大軍一同南征,為將士們及時的提供治療。


    至於這支醫療隊伍的統領,趙德昭則提議由石韋來擔當。


    “二殿下,你的意思是,讓我隨軍南征?”


    趙德昭點頭道:“正是如此,我想你醫術精湛,且又曾久居江南,對於南唐的風土地理熟知,或許除了提供醫療之外,對軍事方麵也有幫助。”


    頓了一頓,趙德昭接著又壓低聲音道:“當然,大軍南征,亦是難得的立功機會,我向父皇推薦於你,也是想讓你借此再立奇功,你可要好好的把握這個機會。”


    德昭的栽培之心,石韋又豈能體會不到,聽他這一番話,石韋自然心中感激。


    此外,南唐還有不少他的曾經的仇人,還有他所惦念之人,原本他還是盤算著如何隨軍南征,現下有二殿下的推薦,豈不兩全其美。


    當下石韋便欣然道:“多謝二殿下栽培,殿下放心,我石韋定當不負二殿下的一番期許。”


    話音方落,卻聽腳步聲響起,柴郡主步入了堂中。


    石韋轉身看去,卻見柴郡主已然穿著整齊,鬢發間看不到一絲零亂的樣子。


    隻是,她的臉龐卻紅潤無比,顯然是桑拿熏蒸效果還沒有消除。


    當她看到石韋時,眸中悄然閃過一絲不易覺察的羞意。


    “二哥哥,你怎的想起來看我了。”柴郡主從石韋身邊走過,神態自然的向趙德昭見禮。


    “我聽說珍珠你近日身子不適,故是今日抽得空,便順道過來看看。”


    趙德昭上下端詳了柴郡主幾眼,忽然麵露奇色:“珍珠,我看你這臉色,容光煥發的,氣色好的緊,一點都似身有不適呀。”


    石韋的鹽浴現下效果顯露了出來,就連二皇子也看了出來。


    隻是石韋卻在暗想,柴郡主那滿麵紅光,究竟有幾分是鹽浴的原因,幾分又是先前的那場尷尬所致。


    柴郡主將目光轉向石韋,笑道:“這還得多虧了石典禦的妙方,我這臉色看起來才好一些。”


    這這般一說,趙德昭立時起了興趣,便道:“遠誌,沒想到你竟有此提精養神的妙方,我最近也頗有幾分乏困,你何不給我也用一用那妙方。”


    石韋當場就尷尬了。


    難不成你也要鹽浴麽?


    給柴郡主這般美人推拿用浴,那是一種享受,換成是你這大老爺們兒的話,我豈非變用成了搓澡工。


    那邊柴郡主也慌了,連連給石韋使眼色。


    她當然不想讓趙德昭知道那“鹽浴”是怎麽一回事,隻恐德昭會猜想到她先前竟是裸了身體給石韋看。


    石韋不用她提醒也知道,當下不慌不忙道:“下官確有幾味養身的妙藥,隻是今日已給了郡主,殿下若也想要的話,改天下官派人送往府上便是。”


    趙德昭被他這話敷衍過去,便也沒再多問。


    柴郡主這才暗鬆了口氣,而知內情的烏梅,則是在旁邊掩嘴偷笑。


    三人又說了一番家常裏短的閑話,便將這篇翻了過去。


    ………………………………………………正如趙德昭所說那般,幾天之後,石韋便又得到了趙匡胤的單獨召見,所召對之事,正是關於德昭推薦他出任南征軍醫者統領。


    盡管趙匡胤已對李煜下達了最後通碟,並開始準備對南唐動武,但為了掩蓋進兵的具體時間,趙匡胤還是決定低調行事。


    況且,南方濕熱,有些疾病北方的醫者未必見過。


    故是就需要這些醫生們能夠提前進駐長江北岸,對當地易發的一些病疫提前進行了解和學習。


    於是,在石韋的建議下,趙匡胤便以編寫醫典的名義,令石韋率領數十名禦醫,由汴京南下,去南部各州采集草藥,搜集編寫資料。


    有了這個借口,石韋便可堂而皇之的南下,不用擔心南唐方麵會對此有所猜測。


    聖旨下達後不久,石韋就從尚藥局和禦藥局中挑選了約三十餘名禦醫,擇了一個黃道吉日離京南下。


    因是到此行所擔負的重任,石韋並沒有向樊佩蘭他們透露此行真正的目的。


    考慮到將來有可以隨軍南下,到時候勢必要經曆戰火,故是石韋連丁香這個貼身丫環也沒有隨身帶著伺候,隻光棍一條獨自出了這趟遠門。


    為了掩人耳目,石韋率領著他的醫團離京之後,並沒有徑直前往江北,而是輾轉繞了一個大圈。


    他先是向東進入京東西路,直抵海州,接著又折返向西經宿州、濠州進入到廬州,然後又由廬州經無為軍,最終抵達和州。


    和州一地瀕臨長江北岸,與此州隔江相望的,正是南唐金陵所在的江寧府。


    這日午後,石韋在熊青葉等幾名禁兵的護送下,驅馬徐行,閑遊至了江邊。


    駐馬江邊,舉目遠望,江南岸便是當塗的地界。


    沿江的山腳下,一座座佛塔時隱時現,想來便是樊若水誘騙廣濟教寺的僧侶們所建。


    那些和尚們恐怕做夢也想不到,整日頌經念佛,為南唐國祈求平安的他們,不知不覺中,卻成了南唐覆滅的“幫凶”。


    “青葉,你看到了沒有,對岸就是當塗了。”石韋抬手遙指,感慨說道。


    “真的是當塗,沒想到離鄉這麽多年,我老熊還有再看到家鄉的一天。”


    熊青葉激動得竟是流起了熱淚。


    這也難怪,古人曆來安土重遷,故鄉情節極重。


    石韋雖也是當塗人,但那也隻於他身體的“本尊”而言,對石韋來說,他其實對當塗這個所謂的故鄉並沒有多少感情。


    熊青葉則不同,他自幼長於當塗,先前遭人迫害,不得已才隨石韋遠赴他國,對於故鄉自然是日夜思念,今時再見,如何能不叫他激動。


    見得此狀,石韋便拍著他的肩膀寬慰道:“用不了多久,你就不用隔江相望,而是可以堂堂正正的榮回鄉裏了。”


    熊青葉擦去了眼角的熱淚,精神重新振奮。


    他攥著拳頭道:“不知那辛夷是否還在當縣令,若真有一天能殺回當塗去,我定要向他報還舊仇。”


    熊青葉若不提起,石韋倒還差點忘了辛夷家夥,回想起他和他外甥馬勃的種種所為,險些害得自己喪命,石韋心中亦是湧起了複仇之心。


    他目光如電,凝視著長江南岸,冷笑道:“放心吧,那些新仇舊恨,咱們一定會盡數討還的。”


    兩人感慨一番後,看看天色將晚,石韋便令一行人回往十餘裏外的和州治所曆陽。


    驅馬徐行,一路欣賞著落日之景。


    從一片村落經過之時,石韋忽然瞧見土道一旁,一名**歲大小姑娘正捂著喉嚨啼哭不休,旁邊一個少婦則急是什麽似的,想來是那小姑娘的母親。


    作為一名醫生,直覺告訴石韋,那小姑娘定然是生病了。


    石韋便叫人馬暫停。


    翻身下馬,石韋幾步走上前去,和氣的問道:“這位小娘子,你家姑娘可是生病了。”


    那少婦忽遇生人,忙是懷抱著女童後退幾步,一臉的警覺。


    這少婦年不過二十幾歲,穿著樸素,一看便知是鄉野女子,不過容貌倒是頗為標致。


    石韋見她這副害怕的樣子,便是笑道:“小娘子莫怕,在下隻是一名途經此地的郎中,你家丫頭若是有病,在下或許可以幫她看看。”


    那少婦的警覺心這才緩和了不少,她瞪著一雙水靈靈的大眼,仔仔細細的盯著石韋。


    看了片刻,她的神色間竟忽然湧現出驚喜之色。


    “遠……遠誌,你是遠誌麽?”這婦人竟是出人意料的叫出了石韋的字。


    石韋頓吃一驚,奇道:“這位小娘子莫非認得在下不成?”


    那少婦一下子撲了過去,淚光盈盈的叫道:“你果然是遠誌,怎的不認得我了麽,我是你的表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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