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地上的工程結束了,馮慧珍他們最後一次坐卡車回知青點。


    不過知青點兒裏,已經少了好幾個人。


    王順翟偉他們五個男知青已經調到了省建三公司,成為江磊手底下維修組的成員。


    也是名正言順的省建三公司維修工。


    一個月之前他們就把行李帶到了工地上。


    因為省建三公司會給他們安排宿舍,到時候工程結束之後,他們會跟著工程隊回到縣裏去工作。


    後續都有人給他們安排生活上的照顧。


    提前一個月,他們就已經算是跟大家做了告別。


    五個人是知青點兒,所有人羨慕的一員。


    坐在回程的卡車上,幾個女知青沒人說話。


    劉雪梅和張秀雲兩個人本來也有機會直接擁有一個司機的名額,可是兩個人自從知道馮慧珍沒有答應,去工地上開挖掘機之後。


    兩個人居然斬釘截鐵地拒絕了這個唾手可得的名額。


    在孟憲斌眼裏,兩個人和馮慧珍一樣都是傻子。


    他想要這個名額,你們要是不要,讓給他呀!


    可惜這兩個人雖然拒絕了司機名額,無論他怎麽在劉科長跟前打轉,如何地討好巴結劉科長。


    人家都沒有給他這個名額的意思,現在他算是灰溜溜地跟著這些人回到了知青點。


    孟憲斌心裏是又酸又澀,又嫉妒又羨慕。


    想要的人永遠得不到。


    有些人唾手可得,偏偏還不要。


    李小雨離著他們十萬八千裏,既不靠在馮慧珍他們身邊,也不靠在孟憲斌的身邊。


    李小雨最近越發的沉默,仿佛變成了鋸了嘴兒的葫蘆。


    到了知青點兒大家下車,劉雪梅和張秀雲幫著馮慧珍把那一袋麵和一袋米扛了回去。


    這可是工地上特殊照顧馮慧珍的,是為了獎勵馮慧珍為大家做出的貢獻。


    一袋100斤的白麵和一袋100斤的大米。


    這東西比金子還珍貴。


    兩個人喜氣洋洋地把這些東西扛進了窯洞。


    等到三個人休息下來,這才意識到他們一下子冷清下來。


    原本一起吃飯熱熱鬧鬧的九個人,後來變成八個人,又走了五個,現在變成他們三個人。


    心裏不免有些悲涼。


    知青點兒的氣氛也變得異常安靜下來。


    李敏和何曉慧拉攏不了李小雨,對李小雨開始冷落起來。


    兩個人在窯洞裏算是孤立李小雨,進進出出也不跟李小雨說話。


    李小雨似乎對於這樣的狀況也沒有任何難堪。


    依然我行我素,似乎還挺享受這種獨行俠的生活。


    其他的男知青心情非常低落。


    大家一起都是下鄉來插隊。


    翟偉,王順他們五個人突然之間就魚躍龍門,從此以後變成工人,而他們以後還是要跟土疙瘩打交道。


    想一想那些日子在地裏幹活兒受的罪。


    再想一想翟偉,王順他們以後,那就是住宿舍,吃食堂的工人。


    這日子能好過嗎?


    郭耀宗這兩天心裏也有些暗暗的懊悔,早知道的話,當初就不和馮慧珍他們鬧翻。


    大不了他們也一起加入馮慧珍,如果知道跟著馮慧珍他們能吃香的喝辣的。


    誰願意和馮慧珍對著幹?


    不過就是個小丫頭,無論從哪一方麵來說,都礙不著他們。


    也許現在他和翟偉他們一樣,已經當了個工人。


    可是無論每個人心理狀態是什麽樣子,整個知青點迎來了冬季的第一場雪。


    天陰沉沉的,大片的雪花,夾雜著呼嘯而來的北風。


    天地之間仿佛飄搖著的隻有雪花。


    大地一片銀裝素裹,整個知青點也被大雪彌漫。


    知青們都躲在了窯洞裏。


    馮慧珍和張秀雲,劉雪梅三個人正盤腿坐在火炕上。


    火炕燒得旺旺的。


    馮慧珍一大早起來,把他們上一次收集的生栗子取了一部分在火上炒了出來。


    這麽冷的天氣,坐在熱乎乎的炕上,吃著熱乎乎的炒栗子。


    感覺簡直像是人生巔峰。


    唯一的遺憾就是現在隻剩下他們三個人。


    不過人生中有分別。


    好在他們的日子還要繼續過下去。


    大雪鋪天蓋地,這個時候基本沒人出去,卻不成想頂著風雪,有人來敲他們的門。


    聽到敲門聲,三個人都是一驚,馮慧珍急忙打開門,門簾被外麵的風雪卷了起來。


    冷風裹著雪塊兒直接飛了進來。


    馮惠珍看到挑開門簾鑽進來的生產隊長王大壯。


    王大壯戴著遮耳朵的棉帽子,身上裹著棉大衣,整個人像是雪人一樣。


    露出來的鼻子,嘴上都積著雪花。


    “隊長這是咋了?你趕緊坐!”


    馮慧珍急忙把門關上,把寒風和大雪擋在了門外。


    王大壯拍了拍身上的雪花。


    “馮慧珍,你趕緊收拾東西吧,我送你去縣城。介紹信都給你開好了,你家打來電話你媽病重。”


    王大壯麵帶同情地望著馮慧珍。


    馮慧珍站在原地半晌,沒有反應過來,眨了眨眼睛,疑惑地望著。


    “王隊長,隊長,你說啥?不可能啊。”


    王大壯也知道,一般人聽說這個消息,估計誰都受不了。


    這是馮慧珍他們大隊支書親自打來的電話,肯定不可能作假。


    多虧這會兒是貓冬,要是趕上秋收的時候,他們還不能放馮慧珍走。


    這都是有規定的,知青也不能隨隨便便回城探親。


    現在貓冬趁著大雪還沒有封了路,馮慧珍還能回去。


    “你們村的支書給我打了電話,你媽病重。讓你趕緊回去,見你媽最後一麵。”


    馮慧珍撲通一下坐倒在地上。


    劉雪梅和張秀雲急忙從炕上跳下來,把馮慧珍扶到炕沿兒上。


    張秀雲搖一搖馮慧珍,


    “慧珍,你清醒一點兒,你冷靜一點兒,這個時候不是傷心難過的時候,你得趕緊先回去。”


    馮慧珍猛地反應過來,心亂如麻地站起身。


    從櫃子裏扯出他的棉大衣,這件軍大衣還是幹媽給她帶的。


    裹上軍大衣,戴上圍巾,帽子。


    拎著一個小包,別的東西沒拿。


    其他東西全在空間裏,她沒什麽要拿的。


    “走,馬車就在外麵,我送你去縣裏。”


    王大壯帶著馮慧珍頂著風雪,兩個人裹緊衣服,上了馬車。


    這麽大雪的天兒,如果不是發生了這麽大的事兒,王大壯肯定不能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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