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幾夜的火車。


    馮慧珍下了火車,不由得裹緊了身上的軍大衣,把頭上戴著的圍巾,帽子攏緊。


    剛剛走出火車站,就看到外麵一片雪白。


    這絕對是場大暴風雪。


    入目所及是一片白茫茫,寒風裹著雪花撲麵而來,讓人的眼睛睜都睜不開。


    外麵除了紛飛的大雪,什麽都看不見,能見度很低。


    這場雪不光大,主要是還夾著風,暴風雪肆虐著大地。


    馮慧珍感覺像是站在荒野中,被暴風雪暴打。


    這種情況她現在要想走回知青農場,簡直是要命。


    馮慧珍咬了咬牙。


    可是一直待在車站也不行。


    腦子飛快的運轉著,想著怎麽在縣城找到個落腳之地。


    如果以前江磊在機械廠的話,她還能去投奔江磊。


    可是江磊現在到了省建三公司,誰知道江磊現在是下工地呢?還是在省建三公司的單位裏麵?


    縣城裏也算是人生地不熟,她隻好去省建三公司先試一試。


    這場暴風雪不可能一直這麽下下去,最多兩三天也就結束。


    等雪停了,再回知青農場,應該就容易的多。


    相信就算是生產隊長吳大壯知道,也不會怪罪她晚回去這麽幾天。


    馮慧珍艱難地在風雪裏移動,結果連她都後悔。


    能見度太低,她對縣城不熟悉,也不知道電建三公司在哪裏。


    路上除了從火車站出來的零星沒有落腳之處的旅客之外,其他人一個人影都看不到。


    想問路都沒門。


    馮慧珍感覺舉步艱難。


    狂風刮過來,裹著雪花,讓馮慧珍差一點摔倒。


    看到不遠處亮著的燈,牆上掛著的牌子上寫著供銷社三個大字。


    馮慧珍在風雪中搖搖晃晃,急忙衝了過去。


    起碼先到供銷社避一避,順帶著問問路。


    風雪裏瞎摸一會兒凍死也不一定能找見。


    雖然現在才下午兩點鍾,可是供銷社裏已經感覺非常昏暗。


    馮慧珍的進入,帶進來風和雪花,讓供銷社裏的幾個服務員兒抬起頭。


    大風雪的天氣,根本沒人買東西,他們也隻是圍著爐子在那裏嗑瓜子聊天兒。


    馮慧珍在門口跺了跺腳,拍掉了身上不過一會兒功夫就積下的雪塊兒。


    急忙把門關上。


    “同誌,大風大雪的外麵很冷,來吧,到爐子跟前烤會兒火。”


    有服務員大媽很熱情地招呼。


    馮慧珍解下圍巾,就手坐到火爐跟前。


    “謝謝大姐,讓我先避避風。我剛下了火車,沒想到咱們這邊兒下這麽大的雪。”


    看到馮慧珍那張小姑娘的臉,幾個服務員兒大姐更是心疼。


    “你這趟火車到得不是時候,這個點兒到了,去哪兒都不方便。看你的樣子不像是縣城的!”


    剛才招呼馮慧珍的大媽拿茶缸端了一杯熱水過來。


    “來,你要是不嫌棄,就拿我的茶缸先喝點兒熱水,暖暖身子。”


    馮慧珍急忙感謝。


    “大姐,我怎麽會嫌棄呢?您別嫌棄我就好。”


    “別叫我大姐,我可當不起,按我這年齡,我家最小的閨女恐怕都比你大。你還是叫我大媽吧。”


    其他幾個人也紛紛笑了起來,“劉姐,小姑娘嘴巴甜。”


    “一下子就把你叫年輕了。”


    被叫做劉姐的劉大媽笑嗬嗬的滿臉笑容。


    “行了,都別在這裏開我這個老大媽的玩笑。”


    這時候,所有人都關注點又放在了馮慧珍身上。


    “小丫頭,你是哪個村兒的呀?看這個樣子啊,這雪今天停不了。你在縣城有落腳的地方嗎?”


    馮慧珍苦笑著,搖搖頭。


    “我是青青農場第六生產隊的,今天肯定回不去,我有一個老鄉在省建三公司工作,我想去問問看他在不在。先收留我兩天,等著雪停了,我再回農場。”


    “省建三公司啊?”


    “那可有點兒遠,從咱們供銷社這裏走過去,起碼要走二裏地。”


    “要是天氣好的時候,二裏地不算啥,誰還走不了這點兒路。可是就現在這個天氣,恐怕你走到了,人也凍壞了。”


    眾人一聽省建三公司,立馬嘰嘰喳喳的討論開了。


    馮慧珍一聽也有點兒喪氣,這麽遠的距離,走過去真的會出事兒。


    而且到了省建三公司,江磊在不在還是一回事兒。


    萬一要是自己點背一點兒,江磊不在,那可就真的是完蛋。


    怎麽辦?


    馮慧珍這會兒也發愁。


    “丫頭你有介紹信吧?有介紹信不行去住招待所。先在招待所湊合一晚上。”


    有人出主意,這丫頭能買火車票,必然會有介紹信。


    姓劉的大媽急忙捅了一下那人,招待所一般人可住不起。


    誰家的錢不緊張,小姑娘大老遠坐火車過來當知青下鄉去幹活兒的。


    說話的人也意識到說的這個話題不太合適。


    馮慧珍一想住招待所也行啊,起碼有個落腳之地。


    正準備開口問招待所在哪裏,結果從後院兒有人打開後門兒進來。


    “今天大風大雪的,大家早點兒下班吧。反正也不可能有人來。免得大家路上不好走。”


    說話的那人是個中年婦女,馮慧珍一抬頭看到對方的時候,忽然之間腦海裏閃現出了在火車站塞給她車票的那一幕。


    眼前的這位中年婦女就是當初給她票的周阿姨。


    急忙站起身,接連兩步走上前去,用力握住了周阿姨的手。


    “周阿姨!”


    周主任有點兒懵,突然冒出來的姑娘,她剛才沒看出來,主要大家夥兒都圍坐在爐子那裏,她沒注意到有外人。


    這丫頭突然冒出來。


    就一把攥住了自己的手,而且還喊周阿姨!


    應該是她認識的人。


    可是她仔細打量,也沒認出來眼前這丫頭是熟人啊?


    “你是……?”


    “周阿姨,您忘記了,火車站您退的火車票,我答應回來之後,一定到供銷社來給您送火車票錢的。”


    周主任恍然大悟,臉上露出了笑容,看著一身狼狽的馮慧珍。


    “我想起來了!你這丫頭回來了!不會是今天的火車吧?那你這運氣可真夠背的。這麽大的風雪,你肯定沒辦法回農場。”


    其他幾個服務員一看周主任居然認識這個小丫頭。


    “周主任,這是怎麽回事兒啊?”


    周主任把他們那天在火車站遇到的事情跟大家說了一遍,其他幾個服務員哈哈大笑起來。


    “你呀,運氣可真好,我們周主任這個人就是心地善良,人稱周大善人。”


    “你剛才不早說,你找周主任,你要說你找周主任,那我們早一點讓你們見麵。”


    “周主任,這小丫頭剛才還說在縣城沒落腳的地方,這大風雪的今天晚上還不知道怎麽辦!”


    劉大媽是個熱心的,周主任家是單獨的一個小院,住房條件比他們都強一點兒。


    要是認識,起碼能把這丫頭帶回去住。


    也算是安頓了這小丫頭。


    周主任一聽這話,“你沒落腳的地方啊?那走,去阿姨家裏住吧。雖然我家住得也不寬裕,不過也不差多你一個人。”


    眾人知道馮慧珍有了落腳之處,這才開始準備下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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