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去!”李璨指著外頭,拔高聲音打斷了他的話:“快點走,連你都欺負我,你們東宮沒一個好東西……”


    “哎喲,姑娘,小的……”無怠沒法說了。


    天地良心,他可真是冤枉!


    “你快去吧!”糖糕忙勸。


    “你照顧好姑娘。”無怠飛快地叮囑了一句,一溜小跑出去了。


    “姑娘,您別生氣。”糖糕扶著她,在一旁的圈椅上坐下。


    “我不生氣,我生什麽氣,關我什麽事。”李璨一沾椅子,立刻便站起身來:“我要回家。”


    “但是糖果她們……”糖糕又跟上去扶著她。


    “我跟祖母住,跟大伯母住,實在不行我邸舍總行了吧?”李璨說著便往外走。


    邸舍便是客棧。


    現在隻要是不讓她住東宮,她住哪裏都行。


    糖糕見她在氣頭上,也不敢多說,便由著她出了寢殿。


    寢殿外,院牆拐角處,一個婢女鬼鬼祟祟地看了一眼,轉身一路小跑著報信去了。


    “姑娘。”糖球就守在寢殿門口,瞧見李璨出來,忙跟了上去:“姑娘好了?”


    “嗯。”李璨點頭。


    “姑娘去哪裏?”糖球跟上來問。


    李璨不曾開口。


    “姑娘說要回家去。”糖糕回。


    “但咱們院子的人都沒跟過來,這也沒人伺候呀。”糖球左右看了看:“要不然奴婢去殿下那裏要幾個人?”


    “不用,去叫馬車來便可。”李璨手掩在額頭處,許久不見太陽了,刺目的很。


    “糖球,你守著姑娘,我去叫馬車。”糖糕覺得這樣更安全,又叮囑:“無論發生什麽事,都不能離開姑娘,記住了嗎?”


    “放心吧。”糖球一口應下,扶著李璨:“姑娘,咱們到前麵的樹蔭下去吧?”


    “好。”李璨也確實覺得日頭太烈。


    在樹蔭下等了片刻,糖糕架著馬車遠遠地來了,糖球取過小兀子,擺在李璨跟前。


    李璨才踏上馬車,便聽糖球小聲提醒:“姑娘,周姑娘來了。”


    李璨抬眸,便瞧見周羨如帶著一眾婢女,遠遠的來了,雖然左臂還掛在脖子上,但氣勢卻很足,趾高氣揚的。


    “走。”李璨俯身鑽進了馬車。


    她不想搭理周羨如。


    糖球跟著躍上了馬車,接過糖糕手中的韁繩:“你到裏頭去,照顧好姑娘。”


    她說著韁繩一抖:“駕!”


    馬車便行駛起來。


    “李姑娘怎麽瞧見我來就走了?”周羨如的聲音傳進了馬車。


    李璨不曾理會。


    糖球也沒有絲毫勒住馬兒的意思。


    “別走啊,李姑娘在東宮做客這麽久,怎麽見了我連句辭別的話都沒有?”周羨如擋在了馬車前。


    她言語間已然是一副東宮女主人的姿態了。


    糖球不得已勒住了馬兒,回頭想詢問。


    “糖球,掉頭。”李璨清甜的聲音傳出來。


    “是。”糖球拉著韁繩,便要掉頭。


    “李姑娘,我們姑娘叫您,您怎麽不出來啊?”周羨如貼身的婢女吉祥陰陽怪氣的開口:“是做了什麽虧心事,怕了我們姑娘嗎?”


    周羨如聞言,掩唇輕笑起來。


    其餘的婢女也都討好地跟著笑。


    糖球手中的動作停住,皺眉望吉祥,眸底已然有了怒意。


    周羨如是主子,開口說她們家姑娘,她一個做奴婢的不好插口。


    但吉祥一個婢女,也敢這樣嘲笑她們家姑娘,誰給她的膽子?


    “李姑娘賴著我們太子殿下的時候,成日裏住在東宮的寢殿內,臉皮不是挺厚的嗎,怎麽這會兒臉皮倒是變薄了?”吉祥見周羨如喜歡聽,說得更起勁了,話也更難聽:“死皮賴臉成這樣,哪裏有個大家嫡女的樣子了?要我說幹脆就別要臉算了!”


    糖球徹底聽不下去了,鬆開韁繩,霍然起身,忽然聽聞身後有動靜。


    她回頭瞧,便見自家姑娘素白的手挑開了馬車的簾子,抬步走了出來。


    糖球忙跳下馬車將地方讓給李璨站著。


    李璨小臉一片端肅,漆黑的眸子滿是寒光,居高臨下地望著下麵周羨如一眾人:“方才的話,是誰說的?”


    她兩手負於身後,銳利的目光徐徐掃過眾人的臉,這樣的她氣勢與趙晢一般無二,盡管小臉上還有幾許稚氣,卻叫人分毫不敢小覷。


    許是她身上氣勢太過迫人,一時間竟無人敢搭話。


    “吉祥,方才嘴不是挺利的嗎?怎麽我們姑娘出來了,你倒不出聲了?”糖球不客氣地叫破。


    “是我說的又如何?”吉祥是從來不肯認輸的性子,梗著脖子道:“事實擺在這兒,還不讓人說了?”


    “糖球,掌嘴。”李璨微抬小下巴,自有一股睥睨的氣度。


    “是。”


    糖球等的就是這一刻,當即高聲應了,朝吉祥走過去。


    姑娘不開口,她都打算教訓吉祥了,更何況姑娘下了令?


    “你敢!”吉祥嚇得往後退了一步,半躲在周羨如身後:“姑娘救奴婢!”


    “且慢!”周羨如伸手攔住糖球,抬頭質問李璨:“李姑娘,你憑什麽教訓我的婢女?”


    “周姑娘當知,我之所以在東宮,是陛下的意思。”李璨俯視周羨如:“這婢女口口聲聲說我留在東宮是‘做了虧心事,臉皮厚,死皮賴臉’,這是在質疑聖上的旨意。


    我隻吩咐掌嘴,算是輕的。


    周姑娘若是執意包庇,咱們可以到陛下跟前去說道說道。”


    吉祥聽聞李璨一開口便給她安了“質疑聖上旨意”這麽一大頂帽子,頓時慌了,白著臉道:“姑娘,不是這樣的,奴婢不是那個意思……”


    “說話不過腦子的東西。”周羨如臉色陰沉地讓到一側:“活該你挨打。”


    這事兒,李璨占了理,她再多說也是徒勞。???.23sk.


    “姑娘……”吉祥還想求饒。


    糖球上前,劈手便是兩個大巴掌。


    她可是習武之人,尋常侍衛她能以一敵六,可見她手勁有多大。


    “噗——”


    吉祥張嘴吐出一口血,幾顆牙混著血水,掉落在地上,她張嘴想哭,卻頭昏腦漲地發不出聲音。


    她心裏一陣驚恐,巴掌落在她臉上,她知道這力道有多重,兩巴掌就已經頭昏目眩,再多來幾下,絕對會要她的命的!


    她“噗通”一聲,朝著李璨跪了下來。


    周羨如掃了她一眼,在心裏輕哼了一聲,沒用的東西。


    糖球還待再上前。


    “好了。”李璨叫住了她,黑白分明的鳳眸直視周羨如:“周姑娘,我知道你已經被賜婚給太子殿下了。


    但請你記住,我是奉旨在東宮。


    莫要說你隻是被賜婚,便是真嫁進來做了太子妃,你也無權過問我在不在東宮。


    所以,還請周姑娘約束好手下,莫要再說出這種不知輕重的話。”


    周羨如氣得幾乎七竅生煙,身子都在微微顫抖了,原本想來好好譏諷李璨幾句,卻不想叫李璨占了理,還反過來教訓她了!


    真是豈有此理!


    “太子殿下來了!”


    周羨如身後,有婢女喊了一聲。


    眾人齊齊望過去。


    趙晢身後跟著無怠,遠遠而來。


    “太子殿下。”


    下一刻,周羨如就變了臉色,一臉笑意地迎了上去,抬起右臂,欲挽住趙晢的手臂。


    趙晢不著痕跡地躲開,微微擰眉:“何事?”


    “殿下。”周羨如立刻道:“是如兒手下的婢女胡言了幾句,如兒也覺得她不像話,已經讓李姑娘的婢女教訓她了。


    不過,李姑娘對如兒好像有點誤會。”


    趙晢抬眸,看向李璨。


    李璨抿著唇瓣,不看趙晢,也不看周羨如,隻盯著眼前的馬兒。


    “李姑娘說什麽如兒就算真做了太子妃,也無權過問她在不在東宮。”周羨如假惺惺地抬手拭淚:“天地良心啊殿下,如兒從未想過不讓李姑娘來東宮的。


    殿下當李姑娘是親妹妹一般,如兒何嚐不是如此,真不知李姑娘為何會那樣想……”


    李璨皺眉,懶得看周羨如在這惺惺作態,轉身欲進馬車:“糖球,駕馬車。”


    至於周羨如所言,趙晢愛信不信。


    “站住。”趙晢叫住她。


    “殿下還有事?”李璨回眸看他,眸色平靜。


    “你先下去。”趙晢不曾回她,轉頭吩咐了周羨如一句。


    “是,殿下同李姑娘好好說。”周羨如掩下杏眼中的不甘心,溫婉大方地行了一禮,帶著一眾婢女去了。


    “下來。”趙晢望向馬車上的李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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