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璨叫他一訓斥,頓時哭得更大聲了,泣不成聲地控訴他:“還不是你什麽都不許我吃……嗚嗚……我少少地吃一些怎麽了……就是你欺負我,我平時沒得吃才會忍不住……”


    趙晢抿唇,深吸了一口氣:“你自己的身子,能不能亂吃東西,自己不清楚?”


    “那我今天吃了不也沒什麽事……”李璨抹了一把眼淚,哭著還不忘頂嘴。


    “殿下,阿膠糕。”無怠捧著一片阿膠糕進來了。


    “讓她們都起來。”趙晢接過阿膠糕吩咐。


    “是。”無怠低頭退了出去。


    “先吃。”趙晢取過帕子,替李璨拭了眼淚,將阿膠糕遞給她。


    李璨噘著小嘴,委屈萬分地接過阿膠糕,咬了一口,濕漉漉的鳳眸不由微微眯了眯,她故意停了片刻,才又咬了一口。


    趙晢微微擰眉,抬手抽走她手中的阿膠糕。


    李璨還未來得及反應,就見他將那塊阿膠糕放到唇邊,咬了一小口,尋常的動作在他做來,總有股矜貴難言的氣度,瞧得她不由怔住了。


    “甜的。”趙晢眸色徹底的冷了下來:“也是趙明徽送的?”


    李璨回過神,心虛地低下頭,不明白趙晢是怎麽看出來的,明明她方才已經裝作難以下咽的模樣,吃得很慢了。


    趙晢注視著她,一言不發。


    李璨叫他看得坐不住,伸出左手對著他:“那……你打我吧……”


    也不怪趙晢生氣,今兒個她犯的錯確實有點多,她自己都過意不去了。


    “李璨,我是管不了你了。”趙晢麵上恢複了平日的端肅淡漠:“你起來吧,我吩咐人送你回去。


    往後你要吃什麽,要同誰玩,要如何恣意妄為,我都不管了。”


    “澤昱哥哥……”李璨抬起眸子,驚愕地望著他。


    她一直盼著這一日,沒人管著,自由自在。


    可這些話真從趙晢口中說出來,她又難以接受,一時隻覺得不敢置信,心如刀割。


    “起床吧。”趙晢抬腿,欲下床。


    “澤昱哥哥,別不管我,我知道錯了……”李璨驚慌失措,下意識地攀到他身上,兩手死死抱著他脖頸。


    “下去。”趙晢泠泠出言。


    “我不要,我知道錯了……”李璨趴在他肩頭小聲哭泣,像隻怕被拋棄的小貓兒:“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會不乖了,澤昱哥哥,別不管我……”


    趙晢扭過頭不理會她,但也沒有再說絕情的話。


    李璨嗚咽了一聲,胸口處忽然痛起來。


    她想起趙音歡的話,拉過趙晢的手,靠在他耳畔語氣嬌糯糯的:“澤昱哥哥,我好痛,你給我揉一揉……”


    趙晢還是不曾看她,任由她拉著手,放在了胸口處。


    下一刻,趙晢察覺手心觸碰到細膩柔軟到難以形容的一小團,他抬起眸子看到自己的手放在什麽地方之後,猛地坐起身大力地抽回手,自來清冷淡漠的麵上湧上一片血紅,直至耳根、脖頸處。


    他的臉,從來沒有這樣紅過,連帶著漆黑深邃的眼眸都有些紅了。


    “這是誰教你的?”


    想起今日隻有趙明徽來瞧過她,他氣息都有些不穩了,雙眸更紅了幾分。


    李璨隻覺得胸口在他大手的一觸間有種說不出的酥麻,正有些失神,猝不及防叫趙晢掀坐在床上,抬眸瞧見趙晢紅著眼睛紅著臉的肅殺模樣,頓時被嚇住了,淚水直直順著小臉往下滾,一時說不出話來。


    她從未見過趙晢如此震怒、如此失態過,碰了她,趙晢就這麽生氣嗎?


    原來他這麽嫌棄她。


    她哭著起身,拉過一旁的薄鬥篷裹著自己,光著腳便往外跑。


    “我問你,是誰教你的!”趙晢下床捉住她,又抱回床上。


    “不用你管!”李璨哭得更厲害了,掙紮著起身:“我要回家去。”


    “不說清楚,別想回家!”趙晢一把將她摁回床上,額頭處青筋隱現。


    “我說……嗚嗚……是趙音歡教我的,嗚嗚嗚……可以放我走了吧……”李璨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聲音也小了下去。


    趙晢手上微微鬆開些力道:“趙音歡什麽時候教得你?為什麽教你?”


    李璨發絲亂蓬蓬的,哭得像隻小花貓,斷斷續續地道:“上次她來看我……我胸口疼,她說男兒手暖,揉一揉就不疼了……”


    趙晢眸中閃過一絲釋然,語氣緩和了下去,神色恢複平靜:“她滿口胡言,女兒家身子金貴,豈能隨意給人觸碰?”


    李璨哭得傷心極了,閉著眸子抽噎著回他:“她……她說,殿下不是外人……


    是我,是我錯了……


    我,我不該……我怎麽能覺得太子殿下不是外人……以後,都不會了……”


    她羞惱極了,她絕不會再不會纏著趙晢了,她發誓!


    “好了,不哭了。”趙晢見她哭得狠了,小臉和眼尾一片嫣紅,下意識抬手想將她攬入懷中。


    “你別碰我,免得髒了你的手……”李璨躲過他的手,蜷縮在床中央:“叫糖糕糖果進來,我要回家。”


    她抱著自己,坐在那裏哭得傷心極了。


    “殿下,姑娘大傷才愈,氣不得,您讓著她點吧。”無怠聽聞動靜,進來站在趙晢身後,小聲勸說。


    趙晢又看了李璨一眼,抬手:“讓婢女們進來,擺膳。”


    “是。”無怠應聲退下。


    趙晢立在那處好大會兒,下人們上好的晚膳都快涼了,李璨的哭聲才逐漸平息下來。m.23sk.


    “過來,用膳。”趙晢走到床邊去牽她。


    李璨一下縮回手,一雙鳳眸又紅又腫,一眼也不肯看他:“我不吃,我要回家。”


    “用過晚膳,送你回去。”趙晢嗓音清洌。


    “我不吃,也不用你送。”李璨起身,整理自己的中衣,又扭頭尋外衫和小襖。


    “不吃就別回去。”趙晢轉過身,在桌邊坐下。


    李璨徑直往外走。


    趙晢眼見她要出內間門去了,又起身去拉住她手腕。


    “你做什麽?放開我!”李璨推他。


    “先用膳。”趙晢將她往桌邊帶。


    李璨不肯往前走。


    趙晢俯身一把抱起她來。


    李璨叫他放在桌邊的椅子上,卻還是一口也不肯吃,就坐在那處一直無聲地流淚,委屈萬分的模樣瞧著可憐極了。


    趙晢坐在桌邊,一言不發,過了片刻,抬手給李璨拭淚。


    “別碰我,免得弄髒了你的手。”李璨再一次躲開。


    趙晢眉目有些許黯然,皺眉道:“我何時有過嫌棄你之意?”


    “你碰到我就把我丟開,還說沒有嫌棄……”李璨抬起滿是淚光的鳳眸,淚花不停地泛起,委屈至極。


    “我隻是不想唐突你,女兒家身子金貴,除了夫君,沒有人能碰……”趙晢擰著眉頭,告誡她。


    “你別說了,我不想聽。”李璨猛然站起身打斷他:“我要回家。”


    隻有夫君才能碰,所以趙晢不碰她。


    這不就是明擺著說不想娶她嗎?


    這些日子,看趙晢那麽悉心地照料她,她又自以為是了。


    是她自作多情,是她癡心妄想,是她不自量力,是她沒臉沒皮,以後都不會了。


    “來人。”趙晢也站起身,麵無表情地喚了一聲。


    “殿下,姑娘。”


    婢女們進來,叫趙晢滿身氣勢壓得不敢抬頭,都躬身站著。


    “給姑娘梳洗穿戴。”趙晢吩咐了一句,便大步出門去了。


    李璨委屈得又想哭,但她忍住了。


    糖糕糖果也不敢亂勸,個個都低著頭,兢兢業業地伺候李璨梳洗。


    “給我用熱水敷一敷眼睛,不要叫祖母瞧出我哭過。”李璨對著銅鏡,左右瞧了瞧吩咐。


    “是。”糖糕忙應了。


    整理妥當之後,李璨對著銅鏡照了照,並無任何不妥之處,抬腳便往外去:“走。”


    東宮的馬車已然停在了寢院內,趙晢負手立在一旁,望著天上的月牙兒,不知在思量什麽。


    聽聞腳步聲,他轉身,瞧著李璨沿著玉白石階徐徐而下,盡管已經調養了兩三個月,她身子還是單薄得很,尤其是穿著冬衣,裹著鬥篷,更顯弱不禁風。


    趙晢迎了上去:“我送你。”


    “不用。”李璨欲繞過他。


    “我接你來的,該送你回去。”趙晢攔住她。


    “好。”李璨心中窒了一下,應了。


    接過來再送回去,有頭有尾,好聚好散,也好。


    她就著糖球的手,踩著小杌子上了馬車,坐在了側邊處。


    趙晢進來,自然坐在主位。


    李璨小臉朝著車門處,一路都沒有看趙晢一眼,也沒有開口說話。


    趙晢也沉默了一路。


    “殿下,姑娘,靖安侯府到了。”


    直至馬車停下,無怠在外頭回話。


    “今日殿下說過吧?”李璨轉頭看趙晢,神色恬澹:“殿下以後不會管我了,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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