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璨黛眉微蹙,越想越覺得有可能。


    這麽久了,陸獻一直糾纏著夏婕鷂。


    看夏婕鷂的樣子,也不是多麽地想理會陸獻。


    夏婕鷂完全可以命人攔著陸獻,一輩子也不見他。


    尤其是在趙晢有可能讓夏婕鷂做太子側妃的人情形下,夏婕鷂更應該謹言慎行,怎麽會疏忽成這樣?


    她為什麽不徹底與陸獻斷絕往來?這不正常。


    或許,使陸獻拿住了夏婕鷂的什麽把柄,又或是對夏婕鷂有什麽恩情,迫使夏婕鷂不得不與他見麵?


    那陸獻為什麽不直接逼夏婕鷂嫁給他?


    她思忖著,心中起了疑,思量著晚些時,叫糖球讓人去盯著陸獻和夏婕鷂,看他們見麵時都說了什麽,或許能探知夏婕鷂的真麵目。


    她如今越看越覺得夏婕鷂陌生,夏婕鷂的心機實在是太深沉了,像是永遠摸不到底一般。


    “宋廣瑤,當著這麽多人的麵,你在胡說什麽?”長樂長公主趙巒滿麵威嚴,帶著一眾婢女走了過來。


    “長樂長公主。”宋廣瑤朝她行了一禮,不甘心地辯駁道:“是夏婕鷂她們先說我母親的。”???.23sk.


    “你母親的事情,確有其事,你母親能做出來,就該承受得住旁人的閑話。”趙巒走到夏婕鷂身側站著,一副給她撐腰的樣子:“而你說夏婕鷂的事,是子虛烏有,是有意栽贓。


    我若不是看在你祖父祖母的麵上,這便要叫京兆尹衙門的人來拿你,治你個誹謗之罪。”


    宋廣瑤低下頭,眼淚在眼眶中打轉,心裏頭極不服氣,卻又不敢反駁。


    趙巒再怎麽說也是長公主,是皇帝的妹妹,她若是開口反駁了,趙巒一個不高興就能給她治罪。


    好漢不吃眼前虧,她不會傻到開口自投羅網。


    趙巒來了之後,夏婕鷂與宋廣瑤之爭,便算是結束了。


    夏婕鷂有趙巒撐腰,略勝一籌。


    李璨看得意猶未盡。


    “真是精彩啊。”壽王趙晈湊到趙晢跟前:“六皇弟,你老實說,你賞櫻桃和李璨傳謠言這事兒,是不是你們二人商量好的?


    看看這倆未來側妃,這就鬥上了。”


    “我已經大半個月未曾見她了。”趙晢望著李璨的側顏。


    “嘖。”趙晈笑著感慨:“真不愧是你教出來的人,這是心意相通啊。


    一個殺人一個遞刀,果真夫唱婦隨。”


    趙晢聽他如此說,唇角不由微微勾了勾。


    李璨卻不曾留意他了,一雙黑眸四下裏看著,與吳東苓說著閑話,倒有了幾分自在。


    散席時,趙晢走上前淡淡開口:“我送你回去。”


    他說著,便去牽李璨的手。


    李璨抬手躲過了:“不用了,太子殿下公務繁忙,我自己能回去。”


    她說著,徑直往外走。


    趙晢一言不發,跟著她往外走。


    李璨招來了糖球,一路走者小聲吩咐:“給我派幾個人去盯著夏婕鷂和陸獻。


    等他們倆人見麵,好好聽一聽他們說了什麽,到時候告訴我。”


    糖球沒有像往常一樣點頭答應,而是有些為難。


    “怎麽了?做不到?”李璨詫異地望她。


    沒可能呀。


    她以前派給糖球的任務,有的比這難十倍不止,也不曾見糖球這樣為難過啊?


    怎麽回事?


    “姑娘有吩咐,奴婢本該義不容辭。”糖球小聲開口解釋:“隻是,奴婢分身乏術,若是守著那二人,就不能護著姑娘了。”


    “我院子裏那麽多婢女,沒有可用的了嗎?”李璨不由問:“一定要你親自去?”


    “姑娘有所不知。”糖球接著解釋道:“像這種長時間追蹤的活計,尋常人根本做不了,隻有像奴婢這樣練過功夫的人才可以。


    姑娘手底下,除了奴婢,便沒有第二個會功夫的了。”


    李璨怔了一下:“那怎麽辦?我使銀子雇幾個?”


    “那樣不可靠。”糖球不讚同,回頭看了一眼跟得不遠不近的趙晢:“姑娘可以跟殿下要啊。


    姑娘如今同殿下親事都定下了,殿下的人就都是姑娘的,姑娘想用,盡管要來用就是了。”


    李璨抬眸望著湛藍的天空,背著手想了想,糖球說得這是有道理啊。


    趙晢的,就是她的,她做太子妃這活計,總不能白做吧?


    趙晢應該給她些報酬的。


    她回頭看了一眼趙晢,盤算著怎麽同他開口。


    兩人一前一後,行到栓馬處,李璨踩著小杌子,就著糖球的手上了馬車。


    趙晢緊隨其後,也跟了上去。


    李璨毫不客氣,先在主位上坐了下來。


    她才不管什麽尊卑,這是她的馬車,她當然要坐在主位了。


    趙晢不高興,就下去坐自己的馬車好了。


    好在趙晢並不計較,在邊上坐了下來。


    李璨也不看他,隻是透過窗口簾子的縫隙,看著外麵,手攥著裙角,搓來搓去。


    “我……”


    “我……”


    良久,她開口,不料趙晢也與她一齊開了口。


    “你先說。”趙晢看她。


    李璨也不推辭,倚在馬車壁上看著他道:“太子殿下……”


    “別這樣稱呼我。”趙晢打斷她的話。


    “那要怎麽稱呼?”李璨偏頭看著他,鴉青長睫撲閃:“趙晢?還是趙澤昱?”


    從發現趙晢真的不會打她手心了之後,她便不大怕他了,膽子也愈發大起來。


    反正也沒什麽情意可言,“澤昱哥哥”這四個字,她是不會再用了。


    她以為,這麽說話趙晢會生惱。


    趙晢卻隻道:“隨你。”


    “那好,那就叫趙澤昱。”李璨覺得這樣叫很是順口:“咱們定親了,應該算是一條船上的人了吧?”


    “自然。”趙晢眸底閃過一絲笑意。


    趙澤昱。


    他長這樣大,還是頭一回有人這樣稱呼他。


    “那你給我幾個人吧。”李璨開門見山。


    趙晢抬眸望她:“你要什麽人?”


    “會功夫的就行。”李璨坦然道:“我如今身份不同了,一個糖球實在不夠用。


    你給我幾個人,歸糖球管著,有事我會讓糖球吩咐他們去做的。”


    她這話的意思是,男子也可。


    趙晢頷首:“晚些時候,我派幾個人過去。”


    李璨驚訝,他竟不曾追問她要人做什麽。


    或許,他壓根就不關心吧。


    罷了,她不要細思量。


    她晃了晃腦袋,將不該想的東西甩出腦外,看向趙晢:“你方才要說什麽,現下可以說了。”


    趙晢道:“母妃想你了,你預備一下,明日隨我進宮去。”


    “知道了。”


    李璨應了。


    二人再沒有說什麽,趙晢靜靜陪著她到靖安侯府門口。


    李璨隻當不曾見過他,轉身便進大門去了,頭也不回。


    *


    翌日,天氣晴好,春色明媚。


    趙晢一早來接李璨,給她帶了八珍齋的點心。


    李璨才起身穿戴好,兩人相對而坐,一道用了早飯。


    趙晢一如從前,給她倒牛乳,盛粥,但是卻不會再逼她吃那些不愛吃的那些東西了。


    李璨覺得這樣也挺好,至少比從前自由多了。


    兩人同乘馬車,去了宮中。


    途中,李璨一直看著窗外,不曾察覺趙晢的目光全程落在她的臉上。


    “心兒!”


    凝和宮,宸妃陡然見了李璨,歡喜不已,忙迎出廊下去。


    隻一眼,她便瞧出不對勁了。


    這兩個不省心的,是一前一後進門的,手都不牽著,這還不如定親之前呢!


    一定是趙晢這個臭小子,為著什麽江山社稷、朝堂之事,又惹她的心兒生氣了,今兒個非得好好訓斥訓斥他不可。


    她心裏盤算著,麵上卻依舊笑著。


    “姨母。”李璨甜甜地喚她。


    “叫什麽姨母?你那日都叫陛下‘父皇’了,自然該叫我‘母妃’。”宸妃當即糾正她。


    “母妃。”李璨笑著喚了一聲。


    她能察覺,宸妃是發自心底的疼她,不想叫她失望。


    宸妃拉著她往正殿走:“我今兒個可預備了許多你愛吃的,還準備了不少有趣的小玩意兒,你快隨我來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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