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隊出了郊外,行了半日,便抵寧安縣。


    趙晢吩咐,尋一處用午飯。


    縣城不比帝京,沒有會仙酒樓那樣的大酒樓。


    不過因為臨近帝京的緣故,寧安縣還算繁華,臨街的各色鋪子都有,酒館瞧著也尚可。


    無怠帶著人,將飯菜一樣一樣端著上桌。


    趙晢身份貴重,李璨口味又挑剔,所以這一回,他們隨行帶了兩個廚子。


    到了酒館,便賞賜些銀子,借個鍋灶由廚子們做飯來吃。


    李璨始終在馬車上,不曾下來。


    趙晢預備妥當一切,便去喚她。


    李瑾見狀,也就不曾跟上去,坐在酒館內往外看。


    “璨璨。”趙晢修長的手指輕叩馬車窗口處。


    李璨挑了簾子,探頭看他,小臉有些泛白:“怎麽了?”


    “你不舒服?”趙晢微微擰眉,一眼就看出她不對來。


    “沒事。”李璨搖頭:“我隻是太久沒坐這麽久的馬車,有點不適應。


    估計明日就好了。”


    “下來用些東西。”趙晢招呼她。


    李璨又搖頭:“我沒胃口,要睡一會兒。


    等餓了,吃點茶水點心就行。


    你去吃吧。”


    她說罷了,便放下了簾子。


    趙晢在馬車邊立了片刻,回身到後頭去查看那些裝著東西的馬車。


    無怠跟了上去。


    無荒也跟著去看。


    趙晢望了幾眼,回頭看了看無怠,便進酒館去了。


    無荒撓了撓頭,小聲問無怠:“師傅,這馬車才出來半日,不會有什麽的。


    殿下看什麽呢?”


    他不明白。


    “蠢東西。”無怠罵了他一句:“指望你伺候殿下,隻怕日頭要從西邊出來。”


    “師傅怎麽又罵我?”無荒無辜又不解。


    無怠不看他,徑直走過去,招呼風清同月明:“二位大人。”


    此番,去申州事關重大,趙晢帶了東宮三路人馬。


    有一路已經提前往申州去查看情形了。


    餘下風清、月明這兩路,跟隨護送。


    “可是殿下有什麽吩咐?”


    風清方才瞧見無怠跟著趙晢,去安置馬車的地方了。


    無怠走近了才笑著道:“姑娘身子不適。”


    月明聞言道:“姑娘身子不適,殿下該去照顧啊,他們倆都定親了,沒什麽好防的了吧?


    再說,他們以前不都是……”


    “別話多。”風清推了他一下。


    月明捂嘴笑起來:“是我失言。”


    “殿下臉皮薄。”無怠頓了頓,看向風清。


    在他看來,風清才是明白人。


    風清愣了一下。


    月明卻笑道:“行了,我知道了,這件事情交給我就行。”


    無怠笑著作揖:“如此,我便先過去伺候了。”


    “去吧去吧。”月明擺手。


    午飯過後,小小的休息了片刻,馬車隊便又要動身了。


    臨動身前,趙晢正欲上馬車。


    後頭有侍衛跑來稟報:“殿下,有一輛裝著瓷器的馬車,車軲轆壞了,走不了了。


    殿下快去看看吧。”


    趙晢回身,隨著他走過去瞧。


    無怠笑著跟了上去。


    無荒也跟著跑,跑了幾步,忽然明白過來:“師傅,是不是……”


    “閉嘴!”無怠回頭嗬斥他。


    無荒忙捂著嘴不敢再說下去,他總算明白過來了,原來殿下是這個意思啊?


    馬車壞了一輛,那麽殿下就可以和姑娘同乘了。


    嘖,殿下又不明說,這除了師傅,誰能猜到啊?


    風清在馬車邊站著。


    月明抱臂,站在他身旁,看著李振費力的拆車軲轆,都沒有上去搭把手的意思。


    趙晢走到那處,李振恰好將車軲轆拆了下來,擺在了地上。


    “殿下。”他擺弄著車軲轆,一臉的緊張:“您看這個,切口整整齊齊的,這是有人有意切斷的,咱們是不是被誰盯上了?”


    不應該啊。


    就算是被盯上了,對方也不至於這麽早就動手吧?


    而且這還是在縣城裏,隻破壞一輛馬車,有什麽意義?


    “不用管。”趙晢淡淡吩咐:“將瓷器搬到我馬車上去。”


    “那殿下坐哪?”李振不解。


    “李叔。”月明笑起來:“你怎麽不開竅呢?


    出發的時候你還說,叫我們殿下和姑娘同乘呢,這不是正好嗎?”


    李振愣了一下,又看了看地上的車軲轆,好像想到了什麽。


    他抬頭去看趙晢時,趙晢已經轉身走了。


    “將瓷器都搬下來,放到殿下的馬車上去。”無怠笑著吩咐,又道:“瓷器是嬌貴物,顛簸不得,隻能如此了。”


    侍衛們自然沒有異議,很快便將瓷器箱子往那處搬。


    李瑾過來詢問情形,看著那個切口整齊的車軲轆,立在那處無言了片刻,最後道:“那就叫殿下和妹妹同乘吧。”


    妹妹身子不適,也確實需要殿下照顧。


    他雖是哥哥,可若貼身照顧妹妹,還是有許多不便。


    他們都定親了,而且看情形,妹妹對殿下不大親近。


    到底什麽情形,妹妹也不曾對他說實話,兩人還是要多處處,要不然以後怎麽過一輩子?


    趙晢上了李璨的馬車。


    李璨窩在馬車角落處,闔著眸子,披散的鴉青發絲更顯得小臉蒼白。


    趙晢取了薄毯,給她蓋上。


    在馬車上,李璨本也不會深眠,馬車一走動起來,她便睜開了眸子。


    瞧見趙晢在跟前,她怔了一下:“你怎麽在這裏?”


    “後頭壞了一輛馬車,我將馬車讓出去了。”趙晢淡淡解釋。


    “哦。”李璨應了一聲,倚在馬車壁上,一時倦怠得很。


    “很難受麽?”趙晢伸手,探她額頭。


    他手掌大且溫暖,李璨覺得舒服,小貓兒似的,下意識便闔上了眸子。


    趙晢瞧她可愛,唇角不由翹了翹。


    “就是墊子鋪得還太少了,搖來搖去硌得我骨頭疼。”李璨拍了拍坐處。


    趙晢頓了片刻,伸手將她抱入懷中。


    李璨僵著身子,倒也不曾反抗。


    趙晢攬緊了她,見她沒有抗拒,心裏頭鬆了一下,下巴枕著她頭頂道:“外頭的道路不比帝京城裏,坑窪不平,難免硌著。”


    “嗯。”李璨點頭:“我知道。”


    她靜靜偎在他胸膛處,聽著他的心跳,身上舒坦多了。


    兩人不曾再說話。


    也不知過了多久,李璨慢慢地又睡了過去。


    趙晢低頭,望著她嬌軟乖恬的睡顏,不禁笑了笑,低頭在她額頭上輕輕吻了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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