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姐,你們說完話了嗎?”白佩玉見糖果離去了,抱著網兜便跑回來了。


    此時已然是春深夏初,天逐漸熱起來了。


    她跑了一會兒,已經是滿頭大汗了。


    “你慢著些。”李璨取過帕子,遞給她:“擦擦汗,可撲著蝴蝶了?”


    這表妹,想是外祖全家捧在手心裏養大的。


    當真是絲毫不諳世事。


    這樣其實也好,也不好。


    現在的白佩玉自然是快樂的,她什麽憂心事都沒有,每日都無憂無慮的。


    可以後呢?


    找個夫家,若是好的話,那還算運氣好。


    若是不好,這樣了無心機的性子,可要怎麽過下去?


    不過也沒關係,白家有銀子,到時候直接叫表妹分家另過,應當也是可以的。


    “當然了,我出馬還能撲不著嗎?”白佩玉接過帕子,在臉上胡亂擦了擦,就丟給了婢女,得意洋洋得給李璨看網兜裏。


    網兜裏頭,兩隻色彩斑斕的大蝴蝶正撲騰著翅膀,想要逃出來呢。


    李璨笑了:“表妹真厲害,這一會兒就抓了兩隻。”


    “還有一隻大的呢,我想拿出來給表姐看,結果飛了。”白佩玉嘟了嘟嘴。


    “飛了便飛了。”李璨不在意,牽著她:“來坐。”


    她看了一眼郭錦棠:“你也坐下吧。”


    郭錦棠低著頭:“不……不敢。”


    李璨不曾言語,郭錦棠這是已經拿她自己當成趙晢的妾室了,所以才稱不敢。


    “坐個位置而已,郭表姐有什麽不敢的?”白佩玉不解。


    “你先別管。”李璨分了茶給她:“不是要吃茶麽?


    不燙了,吃吧。”


    白佩玉見有茶吃,也不追著問了,端起茶盞吃起來。


    她吃了不過半盞茶,趙晢便來了。


    “太子表姐夫。”白佩玉一見趙晢,忙起身行禮。


    太子表姐夫總是端肅著一張臉,她不敢不敬。


    “見過太子殿下。”郭錦棠屈膝行禮,聲音小小的。


    趙晢不曾看她,隻望向李璨。


    李璨朝他點了點頭,笑著招呼:“殿下來了。


    我點了茶,殿下來吃一盞吧。”


    趙晢走上前來,在李璨對過坐下。


    白佩玉轉了轉眼珠子,拿過桌上她吃過得那隻茶盞:“太子表姐夫,表姐,我還去撲蝴蝶了。”


    她說著,便拖著網兜出亭子去了。


    太子表姐夫眼睛裏好像有冰一樣,叫他看一眼,她都能從頭冷到腳。


    她可不想在這裏找不自在。


    回頭看看,郭錦棠還在亭子裏。


    她有心想叫郭錦棠一起走,但見郭錦棠似乎已經在與李璨二人說話了,便又將喊郭錦棠的話咽了回去。


    李璨將郭錦棠所說的話,大致與趙晢說了一遍。


    趙晢一直不曾言語。


    郭錦棠忐忑的站在一旁,幾乎要將自個兒的衣角給扯破了。


    “殿下。”李璨含笑道:“我思量著,郭姑娘也不容易,總不能真叫她去跟著那年過半百的知府大人吧?


    咱們就當是發發善心,收下她吧。”


    趙晢淡淡道:“你是東宮未來的女主人,這樣的事情,你來定便可。”


    “我知道。”李璨笑著道:“我這不是怕殿下有異議嗎?


    既然殿下這樣說,那我就定下了。


    位分的話,就從最低等的昭訓做起吧?”


    “嗯。”趙晢點頭:“你做主。”


    李璨看向郭錦棠:“郭姑娘,你都聽到了。


    你可願意?”


    “回太子妃娘娘,我願意的。”郭錦棠低著頭,露出幾分羞澀。


    她心裏喜出望外。


    如此,趙晢親自點了頭,那就是任誰都更改不了了。


    她起先還怕李璨反悔,這會兒倒是全然沒了後顧之憂。


    “嗯。”李璨點頭,看向郭錦棠:“那就說定了,到時候就讓郭姑娘隨我們回帝京。???.23sk.


    等我和太子殿下大婚之後,便封你為郭昭訓,留在東宮,為殿下開枝散葉。”


    她說著,扭頭盯著趙晢,“開枝散葉”這四個字,不免說出了幾分咬牙切齒的意味。


    趙晢垂眸,起身淡淡道:“這些事情,都由你說了算,往後不必問過我。


    我還有公務在身,就先去了。”


    “恭送太子殿下。”李璨起身,行了一禮。


    趙晢頭也不回的快步走了。


    郭錦棠看在眼裏,心中有了幾許思量。


    太子殿下對李璨,似乎也沒有多少男女之情,方才都沒怎麽看著李璨,話還沒說完呢,便急匆匆的走了。


    “那,這件事情就這麽定下了。”李璨扭頭,看了一眼郭錦棠:“往後,郭姑娘就是被東宮定下的人。


    一言一行,都要有度,不要墮了東宮和太子殿下的臉麵。


    倘若與旁人有私,又或是行為不軌,那便不隻是不能去東宮那麽簡單了。”


    她說到後來,神色肅然起來。


    “是。”郭錦棠低頭應了。


    她心裏既緊張,又十分期待,她已經有半隻腳踏入東宮了。


    以後,她再也不用小心翼翼的籌謀盤算了。


    申州知府此番是肯定保不住烏紗帽的。


    她之所以不說出揚州知府來,是給自己的父親留一條後路。


    她父親和揚州知府之間是有往來的。


    以後,申州知府倒了,家裏隻能依靠揚州知府了。


    這樣,郭家就能屹立不倒,也能源源不斷的給她提供財物,讓她在東宮慢慢往上爬。


    郭家這樣的母家,雖然在官場上起不了多大的作用,但有財有物,還是實用的。


    “沒有旁的事,你就先去吧。”李璨說著,提著裙擺出亭子去了。


    看情形,像是去找白佩玉了。


    她留意到,李璨同她說話,用得是命令的口吻。


    她不僅沒有不高興,反而有些喜出望外,這說明李璨已經把她當做東宮的人來看了。


    一眾婢女都跟著李璨去了。


    隻有糖果和糖糕留在亭子裏,收拾著桌上的茶盞一類的東西。


    “我幫你們。”郭錦棠見狀,便要上去幫忙。


    她認出來了,這兩個方才一直在亭子裏,李璨說話做事對她們沒有絲毫的回避,說明她們就是李璨的心腹之人。


    “可不敢……”糖果連忙攔著。


    糖糕低頭客氣道:“郭姑娘身份不同了,不要折煞了奴婢們。”


    郭錦棠聞言,心裏美滋滋的,便不再上前了,笑著開口的:“你們兩人,是常年在太子妃娘娘跟前伺候的嗎?”


    “我們從小伺候姑娘長大。”糖果心直口快,徑直說了。


    郭錦棠聞言,心道找對人了。


    “那我向二位打聽打聽。”郭錦棠往前兩步道:“方才,承蒙太子妃娘娘賞識,將我收為東宮之人。


    我無以為報,想問問二位,太子妃娘娘可有什麽喜好,我想預備件太子妃娘娘喜愛的東西,給她送過去。


    算是聊表謝意。”


    “我們姑娘,要什麽沒有啊?”糖果笑了一聲。


    “別這麽說。”糖糕阻止了她,朝著郭錦棠道:“郭姑娘,我們姑娘平日裏是什麽都不缺的。


    但上一回,在揚州城裏轉了一圈,她倒是喜愛上了百花樓對麵那家酒樓的瓊玉醉。


    但那家瓊玉醉,每日隻賣一壇三斤,我們姑娘就愛吃那開壇的第一勺酒。


    郭姑娘若是有心,每日親自去買來了,我們姑娘定然歡喜,也肯定能有感於郭姑娘的苦心。”


    “原是如此。”郭錦棠連連點頭,忙謝過她:“多謝你。”


    “不客氣。”糖糕道:“我與郭姑娘說這個,也不過是盼著郭姑娘以後能對我們姑娘多加敬重。


    不要因為太子殿下的恩寵,便不將我們姑娘放在眼裏。”


    “這個,絕對不會,太子妃娘娘對我有知遇之恩,我絕不是忘恩負義之人。”郭錦棠連忙笑著表態。


    她就說,這個婢女怎麽會這麽好心,告訴她這件事。


    原來,是料定了她以後會得太子殿下寵愛。


    她心中又燃起了希望。


    她看戲文裏,有的婢女最後能坐上夫人之位,將來的事情,誰又能說得清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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