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鎮地處人界偏裨之所,方圓三十裏罕有人煙。


    四周環山皆是些古樹深溪,唯獨鎮前一條三米寬的碎石路連通外界。


    山林之中野獸諸多,就連凶煞的荒獸也不是什麽稀有罕見之物,偶爾虎嘯聲震天,時而扭打聲駭人。


    沿著敞亮的大道走了一裏,一行人扭頭鑽進林子中。


    野獸可不會閑著沒事跑到路中間逮著人咬,還是需要深入林中才能見到它們的真容。


    獵戶梁耀東每過十米就要在顯眼的樹幹上劈上一刀,留下顯眼的印記,用他的話說就是:“狗撒尿認路,人做標辟邪!”


    對於這些話,黃煉向來嗤之以鼻,都什麽年代了,還信這玩意?在他原來的世界那可是要河蟹大法的啊~二十一世紀沒有鬼怪!隻有科學!


    他搖了搖頭,漫不經心的欣賞著四周的風景,這次狩獵若不出意外,不過是場遊山玩水罷了,比起他在大陣之外看到的十萬大山,這些都是小兒科。


    吼!


    震天的虎嘯聲刺痛著耳膜,枝葉沙沙作響,似乎也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嚇得不清。


    阿牛躲在黃煉身後,略微探出腦袋,恐懼驚顫充斥著他的雙眼,連身子也是害怕的顫了起來。


    相比於阿牛的表現,獵戶倒是好了不知多少,幾乎虎嘯聲響起的同一時間,他瞬間下沉身子,眼睛警惕的觀察著四周,腰間斜掛的大弓,不知何時拉成滿月,鋒利的箭矛架在弓弦上時刻待命。


    他斜著身子腦袋輕微晃動,似乎是在分辨聲響的來源和四周的動靜。


    茂密的雜草樹枝遮蓋了大半個身子,他緊皺眉頭,輕嗅幾下,隨後腦袋向著西麵轉去。


    阿牛扯了扯黃煉衣角,輕聲說道:“黃哥,你快鑽進草裏,別被老虎發現了~!”


    黃煉轉頭,有氣沒力的笑道:“沒事~!就算十隻猛虎也不夠我一人捶的。”


    看著蹲在雜草堆裏,小心翼翼探頭的阿牛,黃煉不禁有些惆悵,無論哪個世界都是兩極分化的。


    有人畏懼山中猛虎躲於草中,伺機探望,卻不知山中猛虎也畏懼人中強者,嘯天而逃。


    足足過了好一會,這片林子裏,獨有黃煉一人所立,笑看兩人所為。


    獵戶收起長弓,將箭羽丟入後背竹籠,揮揮手示意大家繼續前行。


    “其實你不用這麽緊張的,有我在,野獸傷不了你們。”黃煉跟在獵戶身後,淡然道。


    “你一時打獵,而我卻靠打獵為生,他日,你若不在,山中猛虎,亦可傷我!”獵戶頭也不轉,說出來的話卻讓黃煉心神猛地一震。


    黃煉突然意識到了什麽,轉身看向身後顫栗著低著眼眉左右環顧的阿牛,他歎了口氣,知道自己說錯了,也做錯了。


    你不是他,又怎能明白他的感受,又怎能經曆他的人生。


    這獵戶確實是大智慧之人!


    “先生何不去成那讓百獸畏懼之人,卻甘願隱於山野做了個靠打獵為生的獵戶。”


    黃煉略微彎腰欠身,算是還了唐突的過錯。


    “哈哈哈~!你以為我不想嗎?!不是誰都能做那高高在上,與天而鬥的修者。”


    獵戶陡然停了下來,仰天長笑,轉頭看向身後的黃煉,那雙曆經風雨的眼睛,滿是瘡痍,有羨慕,有苦澀,更多的則是不甘!


    “哎呦!”身後的阿牛,低著腦袋猛地撞在黃煉後背,修者健碩的體魄,成人難以匹敵,更何況是阿牛這種本就瘦小的男人所能衝撞的,一個踉蹌,一屁股坐在地上。


    “找不到修煉的法子嗎?或許我可以幫你。”黃煉打量著前麵的男人,一份善緣所能造成的影響他不知道會有什麽,但勝在雪中送炭來的珍貴。


    “幫我?!哈哈哈哈~~幫我!”他笑了,他笑得很大聲與他小心謹慎的態度判若兩人,或許山中猛虎再狠,也不及他心中隻之恨。


    他眼角裏有晶瑩落下,他笑得捧腹彎腰。


    阿牛坐在地上一頭霧水,不知這好端端的人,怎麽像中邪般又笑又哭。


    “我先天無靈根......能修煉的人,生來就高人一等。”


    好一會過去,他不哭了也不笑了,似乎很早以前就認清了殘酷的現實,他呼了口氣,一把抹掉臉上的淚痕,向著林中深處走去。


    “我不知道我有沒有靈根,但是我可以修煉。”黃煉立在原地,等著眼前的男人做出反應。


    獵戶沒有回頭,但是他的虎軀卻顫動了起來,無靈根也能修煉?他不知道身後的修士是不是在耍他,但是至少在黑暗中湧進了一絲光明。


    一道不確定是不是真的光。


    他慕然轉身,猛地跪倒在地,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一個無修為卻擊殺過荒獸的猛人,他雙膝跪倒在地,額頭死死的抵著濕潤的土壤:“若先生願把秘訣傳授給鄙人,若鄙人真能無靈根修煉,我!梁耀東生生世世願在先生身邊鞍前馬後!奉先生為主!”


    質地鏗鏘,帶著萬分迫切和希冀,僅僅為了那一絲若有若無的光芒,願把一生賭上去,願拋下一切尊嚴的人,或許真的可以收入座下。


    “若你在狩獵中足夠勇猛,我黃煉的不傳秘法可以給你一試。”


    黃煉俯視著身前跪倒的壯漢,又招了招栽倒在地雙眼迷茫的阿牛,向著前方走去。


    待到黃煉從他身邊走過,獵戶才緩緩起身道:“多謝大人。”


    “黃哥!黃哥!我也是無靈根!我能學嗎?”阿牛低頭猶豫了好久,鼓足了勇氣才放聲問道。


    “你能為我衝鋒陷陣嗎?你能為我效犬馬之勞嗎?”黃煉笑了笑,沒有立刻回答他,而是反問了兩個問題。


    阿牛有些猶豫,低著腦袋,不停的揉捏著雙手,似乎有些躊躇不定。


    見他一副不敢武斷的模樣,黃煉搖了搖頭,有些為他惋惜。


    他本不過後天之境,說什麽帶你稱王稱霸不過空口胡說,若連這點決心都做不到,那還修什麽仙,煉什麽法。


    這大道三千,條條屍骨殘骸,放眼望去,哪個大能不是心狠手辣之輩,婆婆媽媽、猶豫不決豈能成事。


    黃煉修煉七載也不過後天大圓滿之境,結界之外的凶獸萬般姿態,以阿牛這種膽小怕事的性格,遇到野獸寒蟬若驚,遇到凶獸不得嚇得尿褲子?!


    雖說阿牛與他關係不錯,但也到不了讓他帶個拖油瓶的地步,最多三年過後,離開青石鎮之時給他一些金銀罷了。


    ps:少了一章,明天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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