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兒,趙屠夫被人發現死在自家院子裏,死狀淒慘。有人向媳婦舉報,說案發之日看見雲棠從屠夫家裏出來。也是巧,那邊剛出事,別院就走水了。”


    老太太看向阮雲棠。“棠兒,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你怎麽……會和命案扯上關係?”


    阮雲棠沒想到屠夫的死會這麽早爆發出來。


    她很快就意識到,這是一個局。


    她剛進阮府,就有人把屠夫之死捅到阮覃氏跟前,來得如此之快,阮府肯定有內應。就算她說不知情,保不齊內應手上會有其他證據。


    意識到這一點,阮雲棠反倒有幾分小興奮。


    這至少證明,她的方向對了!


    想到這一點,阮雲棠多了幾分信心,她從容應對:“我不認識什麽屠夫。”


    “那為何會有人看到你從趙屠夫家裏跑出來?”阮覃氏咄咄逼人。


    “定是那人汙蔑我。”


    “好端端的,偏要栽贓你?”阮覃氏嗤笑。


    阮雲棠挺著背,不卑不亢:“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我沒什麽好解釋的,也不知該如何解釋。別院走水,我和惜遇好不容易撿回一條命,還以為回來能得到家人的保護,沒想到我的血脈親人寧願信旁人挑唆,也不信我。既然這裏沒有我的容身之地,我走便是。”


    阮雲棠作勢拜別,老太太看著心疼不已,杵著拐杖,親自走下座位來扶她。


    “我的小心肝兒,你是我的親孫女,是阮家三姑娘,這就是你自己的家,再不許說沒有容身之地這樣的胡話了。”


    老太太拉著她在自己的身邊落座,心疼地將她抱在懷裏。說著,還白了阮覃氏一眼:“你也是,孩子剛回來,你就說這些。”


    阮覃氏看著阮雲棠,眼神裏滿是驚訝。


    印象中這孩子就是個任人拿捏的草包,怎的才幾年沒見,就變得這般伶牙俐齒了。


    不過,她堂堂阮家二夫人,還不至於被一個未及笄的孩子唬住。


    阮覃氏振振有詞:“治家需嚴,才能立威服人,正是因為你是我侄女,我才更要嚴加管教。更何況是殺人這樣的大事,鬧得不好,整個阮家都會受牽連,我自然慎之又慎。”


    阮雲棠從老太太的懷裏退出來,這不到一分鍾的時間,她的腦子已經預想了無數種方案,在這些方案中,她選了最有勝算的一種。


    “你想求個明白,我也想要個清白,不如讓那個舉報我的人來和我當麵對峙。是非曲直,一辯便知。”


    阮覃氏一聽,幹勁十足,趕緊說道:“這可是你自己說的,若證實確有其事,該當如何。”


    “我自己去派出所……官府投案,絕對不牽連阮家。”


    阮覃氏這才滿意,退下去張羅,經過阮雲棠身邊時,她還給阮雲棠丟下了個譏諷的笑容。???.23sk.


    阮雲棠冷臉以對,她知道阮覃氏不會待見她,巴不得她早點走。


    她是阮家唯一的嫡女,隻要她在阮家一天,覃氏的三個女兒都隻能做庶女。


    阮覃氏走後,房間裏,隻剩下老太太和阮雲棠。


    老太太握著阮雲棠的手,十分心疼。“棠兒……委屈你了,你要是有什麽難處,別憋著,跟祖母說。”


    “我如今還真有一事,想求您幫忙。”


    ……


    阮覃氏很快就帶著證人——一位穿著褐色布衣的婆子回來了。


    阮雲棠和惜遇並肩而出,和婆子當麵對峙。


    看著她們的裝扮,阮覃氏“呀”了一聲,不過很快被老太太的眼神給止住了。


    老太太開口,問向廳下跪著的婆子。


    “你是趙屠夫的鄰居?”


    “是,奴才家離趙屠夫家不遠,奴才前幾日看見一個姑娘從趙屠夫的院子裏跑出來,不久就發現趙屠夫死了……”


    “此事,你可有和其他人說過?”


    “關係重大,未曾說過。”


    “那你仔細看看,是我身邊這位姑娘嗎?”


    那婆子抬眼,在阮雲棠和惜遇身上逡巡一圈,點點頭。


    被婆子打量的時候,阮雲棠的心一直在撲通撲通劇烈跳動。


    這時候,她聽到那個婆子回老太太話:“是。”


    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阮雲棠將目光投向老太太,這是此時此刻,她唯一的希望和依靠。


    老太太把穿著華貴衣裙的惜遇,拉到自己身邊,指著惜遇問道:


    “你確定你看清楚了?”


    “對,就是她,奴才不會認錯的。”


    聽到這句話,阮雲棠才長舒一口氣。


    她和惜遇換了衣服,從穿著打扮來看,惜遇才像是千金小姐。


    所以,在證人剛露麵的時候,阮雲棠就在等,等這婆子露出馬腳,讓她那蹩腳的謊言不攻自破。


    阮覃氏當家多年,她的這點小把戲,阮覃氏在一開始就看破了。


    阮雲棠做了一場自證清白的局,還真讓她成功了。


    阮覃氏的臉色頓時就不好看了,她撲上去,一腳踹進婆子的心窩。


    “好你個醃臢貨,竟然連我都敢騙!”


    阮覃氏教訓完婆子,抬眼瞥向阮雲棠,輕描淡寫地道歉。“嬸嬸一時失察,被奸人蒙蔽,別怪嬸嬸,嬸嬸也是為阮家好。”


    一時失察就可以信口雌黃,草草定罪?!


    阮雲棠心裏憋著一肚子的火,但她沒辦法發作。


    這裏是阮家,她麵對的是當家主母阮覃氏,她必須忍。


    她隻能大度。“既然是誤會,說清楚就好了。”


    “對,都怪這黑心窩害的,我這就把她送去官府,讓律法好好治她!”阮覃氏喊來奴仆,讓她們用繩子把婆子捆起來,送去衙門。


    “且慢。”阮雲棠叫停阮覃氏,麵向老太太,請示:“我們不能把她送官。”


    老太太是個明白人,剛才阮覃氏要把人送出去,她也覺得不妥。


    她點點頭,應允阮雲棠的要求。


    “老太太……”阮覃氏以為老太太是想包庇阮雲棠,出聲阻攔,但是老太太沒有理她,吩咐人把婆子押下去,稍後處置。


    瞧著奴仆捆著婆子出了門,老太太才對阮覃氏解釋道:“棠兒的決定沒錯,不能送官,此事要是傳出去,阮家聲譽就完了!”


    畢竟阮家聲譽也關係她的幾個女兒,阮覃氏的臉頓時就黑下來,不再辯駁:“是媳婦思慮不周。”


    不過,她心裏當然是不服氣的。


    她當了這麽多年的當家主母,如今竟輸給一個她壓根就看不上眼的孩子?!


    阮覃氏抱怨道:“如今不能送官,也不能把人一直關著,倒成了個大麻煩!”


    阮雲棠假裝聽不出阮覃氏話裏的一語雙關,接過話來:“依我看,不如立刻誅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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