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藍色的星球看著總是那樣生機勃勃。星球中蘊藏著無數生命,每日每時每刻都在上演著生老病死。無論其他生物是否會有欣喜或是恐懼之類的情感。七十億人口卻切實地在體驗神經元傳來的感受。


    人,一個個體擁有一萬億數量級的細胞。七年可以完全更替一次。七年給人帶來煥然一新。但即便這樣,衰老和死亡依然來臨。


    佛語有言:一沙一世界,一花一天堂。


    每個人都是與眾不同的,哪怕再渺小。每個再渺小的個體也都代表了一個世界。


    ###


    在一片黑暗之中,渾身像是陷入泥沼,無法掙脫,越掙紮陷得越深,沒有依靠,沒有支撐。沒有過去,沒有未來,隻有無盡的現在。


    用力睜開眼睛,在黑暗中放大微弱的光芒,直到強烈的光線終於射入眼眸。鼻腔裏被灌滿消毒水的氣味。


    穿著白衣服的人來來回回走動著,他們像是實驗員在做什麽實驗,手裏是無數的瓶瓶罐罐和器械。他們又像是醫生似乎在搶救生命,可是臉上帶著冷漠,眼神的空洞給人帶來根深的恐懼感。


    被口罩遮住的嘴裏突然發出聲音:“沒希望了。”


    這話像是一擊重錘落在心髒上。


    “嘶?!哈……哈……哈……”葉謙粗喘著氣,像是剛從溺水缺氧的環境裏掙脫出來。


    睜著眼睛,直直盯著天花板,空白的天花板被無限放大,直到細小的黑色斑點清晰入眼才讓他慢慢緩過神來。


    用力撐起身體,伸手將一旁床頭櫃上的水杯端起來,猛灌了一口昨晚喝剩下的涼水。


    冰冷的觸覺刺激著食道,才讓他平緩呼吸慢慢冷靜下來。


    葉謙自覺隻是一個很普通的人,除了身體健康幾乎沒有生過病以外沒有什麽大的優點。


    父母也不過是空間站裏普通的技術員。


    畢竟現在是外星物種入侵已久,外星智能種族的飛船落在地球上的第162年。空間站技術員真的是一個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職業。


    但就是這樣普通的他,從高三——不記得具體是哪天起突然開始噩夢,讓他崩潰。夢裏的情形都很奇怪,全是沒有見過的畫麵,卻帶著深邃而深刻的痛楚。


    痛苦得就好像他從小到大的人生都是虛假的,那個身體備受病痛折磨的噩夢真實到經常將他痛醒。


    每次醒來他都需要緩好久,就好像自己是剛從另外一個星球穿越來的,又或者每天都在進行著來回穿越。莊公夢蝶,是夢還是現實,他分不清楚。


    “真是嗶了狗了……老子好不容易考入華軍大,才剛準備開始準備平凡人生逆襲,當上軍隊大佬,出任將軍之位,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巔峰啊!我是不是真的應該去看看醫生?”葉謙趁著能說話,發泄地罵了一句。


    做噩夢的事情剛開始他也沒放在心上,但後來次數多了他也跟不少人說過。所有人都說他是因為高考壓力導致。


    作為一個平凡的普通人,他的成績也是平平,高三發奮圖強讓他考上華夏地區能排上前五的華東軍事大學,除了是走狗屎運肯定也少不了他找屎的努力。


    起床將還沒到點的鬧鍾關掉,在智能廚房點完餐,便坐在餐廳,一邊等飯,一邊準備預約醫生。


    “這大概要看心理科吧?”葉謙自語著,伸手將手腕上的條形碼展露出來。


    百年前世界政府研究出與人體親和度很高的芯片便投入使用。每個世界公民出生便會在手腕植入芯片,並匹配相應的條形碼。條形碼取代了公民身份證,用以行使許多功能。


    調出芯片界麵,很快在葉謙的視野中出現許多數據,其中包括身體狀況。


    心率過快,其他一切正常。


    “嘟嘟嘟嘟嘟”。


    急促的提示音突然響起。


    本以為是早餐完成了,起身離開餐桌。但紅色的警示光出現在眼前,無論將視線往那邊移動都沒有改變它的存在。


    警示光是在視網膜上閃動的,那是芯片匹配的視覺界麵。


    “芯片中毒了?”


    葉謙的大腦一時短路。雖然芯片可以匹配到手機電腦等網絡設備上,可是從沒有聽說過芯片中毒的情況。


    無意義的字符在視網膜上快速閃過,直到有意義的四個字彈出。


    “使命植入”。


    嚇得葉謙猛地往後退兩步,但很快就連退卻都做不到,雙腳就如同被人注了鉛再用電焊焊住一般無法動彈。


    葉謙低頭,用力拉扯著自己的腳,那種像在夢境中不由自主的無助感浮了上來。救命什麽的話也沒有力氣喊叫。


    再抬頭的時候,一個三維立體的人影正站在桌子邊,身上時而強弱不明的光線讓葉謙更加確定這不是真人。


    “你是誰?”葉謙讓自己盡可能冷靜下來,問道。


    由電腦合成的聲音發出“嗬嗬”的笑聲,這人轉過頭來,臉卻是一片馬賽克。


    “我是來幫你成為救世主,而給你布置任務的人。”


    救世主?


    救世主?!


    沒開玩笑吧?


    葉謙聽到這三個字的瞬間,緊張感頓消,取而代之是滑稽感。看了看左右。


    “是哪個損友昨天夜裏潛入我家中安排的?整人遊戲嗎?攝像頭在哪?”葉謙心中嘀咕著。


    他本來已經不想理會那電腦合成音在說什麽。但最後那句不要臉的話真的讓葉謙有點聽不下去。


    “你可以叫我創世者。”


    “創世者?!哈哈哈哈,這也太中二了。你要說自己是聯合國派來考驗有誌青年的還好些。畢竟你應該知道我剛考上華軍大吧,我大概會相信的。”


    創世者卻沒有回答葉謙的話。


    臉上是雪花狀的馬賽克,不會有表情,但葉謙能感覺到周遭的空氣因為自己的話在變冷。


    而對方的沉默像是在給自己改過的機會。芯片的視覺界麵上紅光並沒有停止。背後泛起死一般的冰冷感。


    夢境中那些實驗者、醫生們麵無表情的臉所帶來的絕望感占據葉謙的內心。他咽了咽口水,決定無論這是不是惡作劇都先以認真的態度,聽聽對方到底準備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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