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傾芸冷笑了聲,幹脆就著一旁的小凳子坐了下來。


    她倒要看看,到底是誰耗得起。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餘悠看著兒子的傷口越變越黑,身子不停的抽搐著,嘴角還一直喃喃著:“娘,難受,我好難受……”


    看的餘悠的臉色越發的白了起來。


    坐的久了,歐陽傾芸受不了屋內的悶氣,便起身走了出去。本想一走了之,可想了想那個無辜的孩子,還是在院子裏駐足了腳步。


    眼前是一片湖,常年不結冰,湖麵藍澈的如同琉璃般通透,倒映出連綿的山脈,恍若山水相連。


    天色即將黑暗,溫炎卻還沒回來。餘悠看著孩子的症狀越來越嚴重,出來看了幾回,卻還是不見人影。算了,死馬當活馬醫,看著這個女人一副自信滿滿的樣子,姑且信她一回,就算兒子真的不好了,她也離死期不遠了。


    最後,餘悠吼住了那個來回踱步的身影,那個被夕陽勾勒出一道好看的餘影的女子,回眸衝著餘悠輕笑了下。


    “我憑什麽相信你?”


    “我覺得你現在沒有跟我談這個問題的資本。”歐陽傾芸鳳眸微微勾起,冷聲道,語氣中滿是篤定。


    “你……”


    歐陽傾芸來回走了幾步,緩聲道:“看來掌事倒是挺有自信,相信那個小廝能找到解此毒的大夫,掌事可別忘了,剛剛那位被你趕走的大夫,可算是城內數一數二的。”


    餘悠仍舊沒好臉色,算了,隻能死馬當活馬醫了,“一百兩,若是治不好我兒子,那就等著給我兒子陪葬。”


    歐陽傾芸抬了抬眸子:“我說了,我要的是五十兩跟連雲院。”


    看著眼前女人一副氣定神閑的模樣,餘悠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卻始終不肯屈服。


    歐陽傾芸眸光深邃,緩步走到餘悠麵前,“你兒子是被白蟒咬傷了,這種毒不常見,中此毒者不會很快死去,但是卻很痛苦,毒素會緩緩流入五髒六腑,最後七竅流血而亡。”


    “你……”


    “我什麽我?”歐陽傾芸麵色不悅,喝聲道。


    “一百兩,加上鬆苑。”餘悠始終不肯讓步,最後想出了這個中庸之法。連雲院,無論如何,她都不會讓出去,畢竟,那是莊子曆年掌事居住的地方,可是地位的象征。


    “空口無憑,還請掌事立個字據。”歐陽傾芸鳳眸一眯,內心早已樂透了,本就不在乎那麽急要回連雲院,反正時間有的是,而且也不虧,鬆苑根本不差,算了算自己的身家,除了有個院子,還有一千一百兩。


    “哼……”餘悠立馬跑進屋內,提筆揮下,眼中閃過一抹狠戾,她就不信,她會整不死這個死丫頭。


    郝鈺的唇色已接近黑色,餘悠不知道歐陽傾芸從哪掏出來的奇怪東西,白色的管狀,裏麵還有水。


    歐陽傾芸將針頭用帕子擦了擦,然後就著傷口處把血清注射了進去。而孩子仿佛感覺到疼痛,身子有些微的掙紮,歐陽傾芸眼疾手快,立馬拔出了銀針,刺入孩子的穴位,這才不再動彈。


    這一切在餘悠眼裏看來都莫名其妙,她沒見過這種東西,更沒見過如此奇怪的療法。所以並不知道,這是來自現代的東西,叫針筒。


    很快,毒素散發出來,郝鈺的身子顫了顫,不住的抖著,口中直喊冷,但是聲音已經比之前有氣力了許多。餘悠給孩子蓋上了幾床被子,孩子才好了點。


    “孩子中的是,但是你兒子中了風寒,須得再找大夫開一帖去風寒的藥才行。”歐陽傾芸始終從容不迫。


    哪怕感覺到餘悠那雙眸中帶著殺意,她都毫無畏懼。


    “你剛剛那是什麽東西?”


    歐陽傾芸甜甜一笑,“掌事這麽聰明,不如餘掌事猜一猜。”說著還掏出了剛剛拿到的字據擺在餘悠麵前,“還請餘掌事兌現。”


    餘悠眼中閃過一抹精銳,“怎麽?大小姐還怕我不給?”


    “自然是相信掌事,不過……”歐陽傾芸眼珠子轉了下,“我剛剛隻說了,隻負責解毒,如今毒素已排出你兒子的體內,掌事沒理由不付診金吧。”


    餘悠卻輕聲一笑,尖著嗓子:“大小姐這是多急著要銀子花呢,竟連這一時半刻都等不了。”


    歐陽傾芸神色一冷,她實在是不想跟這個人在說下去了,感覺說多了都會影響她的智商。“掌事說話何必如此繞著彎,若是不信任本小姐,請個大夫來瞧瞧不就完事了。”


    結果,真的是說曹操曹操到,話剛說完,便看到溫炎帶著一個年紀輕輕的男子進來。


    那人長得倒是挺眉清目秀的,一看就是個儒雅之人。果不其然,男子給孩子診完脈後,剛一出口,便讓人覺得似是竹林之風緩緩拂過麵頰。


    “孩子中的是白蟒毒,毒性已經散開,目前已無大礙,隻不過受了點風寒,開幾副湯藥喝過就沒事了。還有,這孩子身子骨有點虛,還請夫人要多加注意孩子的飲食方麵,切忌讓孩子挑著吃。”


    這話說的餘悠麵色一陣紅一陣白,歐陽傾芸瞧在眼裏,神色卻一如既往的淡定。


    男子這才瞧見身旁原來還有一個女子,亭亭玉立的高挑身段,麵色沉靜如晚間的芙蓉,自帶一股清淨之氣。


    歐陽傾芸回望了他一眼,這才發現男子的膚色極其的白皙,一雙眸子深邃的如漆黑的夜色。


    “餘掌事,這下你該相信本小姐了吧,我說過,你兒子的毒我能解就是能解。”


    餘悠憤憤的瞪了歐陽傾芸一眼,“等著。”


    說完便走了出去。


    一時間,屋內隻剩下沉睡的孩子,歐陽傾芸,陌生男子,溫炎幾個人。


    很快,餘悠便回來了,手裏拿著一些銀票,還有一串鑰匙。


    “這下可滿意了。”


    連一聲尊稱都沒有,歐陽傾芸也不在乎,銀子跟鬆苑的鑰匙到手才能真真的踏實,想著,一手拿過餘悠手裏的東西,並將餘悠立得字據還了回去。


    “你叫溫炎是吧。”


    “嗯。”


    走到溫炎麵前,歐陽傾芸再度囑咐了一下,“夜裏孩子可能會醒過來,你記著,若是喊著要吃什麽東西,一律不給吃,隻能喝點熱水,若是要喝粥,粥也不能濃稠。”


    “是。”溫炎沉聲回了一句。


    歐陽傾芸出來之際,看著一旁溫文儒雅的男子,一時竟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麽話來彌補此刻的尷尬。


    剛說了要離開,沒想到那個男子也說了,還說要先送她回去。


    “你懂醫理?”卻是男子先開了口。


    “算是吧。”歐陽傾芸含糊的回應著,眼神似有若無的望著身邊的景色。


    “真沒想到,這世間,還有女子懂得治病救人的。”男子感慨了句。


    歐陽傾芸卻有點不滿,什麽叫這世間,還有女子懂得治病救人的,她生活的二十一世紀,有那麽多知識女性,大把女醫生,一點都不像這個鬼地方,男尊女卑,想著,便冷冷出了口:“醫者,不分男女之輩。”


    男子稍稍愣了愣,頓了一會,才道:“哈哈,姑娘說的是,是在下見識淺薄了。”


    歐陽傾芸卻隻是睨了他一眼,許久又補充了一句:“明有醫女談允賢,唐有醫女胡愔,皆為女流之輩。”


    “姑娘說的是。”男子溫聲說道。


    之後兩人便再無說話。


    回到莊子已經很晚,歐陽傾芸累的提不上精神,便直接睡下了。


    冬夜漫長,仿佛沉睡的夜獸即將醒來,整個大洲朝都陷入了死一般的寧靜。


    而宰相府的人卻忙得進進出出的,侍女的手上端著熱水盆子,來回於鳳葭閣之間。


    年少的女子正坐在床前,精致的麵容此刻全是驚慌,一向不曾失態的她,此刻卻顧不上發髻些微淩亂,剛聽到下人說娘親的病又加重了,急的趕緊跑了過來。


    歐陽傾玥看的焦急,娘親自從昨晚從莊子裏回來後,便一直臥床不起,夜裏高熱不斷,湯藥一帖一帖的下去,卻還是無濟於事。


    “小姐,小姐,奴婢剛在路上請到了陸大夫。”冰兒趕著走了進來,朝著歐陽傾玥行了個禮。


    “陸大夫?”歐陽傾玥疑惑。可不過一會兒,便出聲,語氣中滿是急促:“還不快點讓人進來。”


    “是。”


    人上前來,先給歐陽傾玥行了個禮,這才抬起了眸,男子年齡不過二十左右,一雙眸子深邃通透,行立間帶著一股子儒雅風氣,正是剛剛跟歐陽傾芸分開的陸建安。


    陸建安是一名遊醫,師從名醫嚴紹,前些年跟隨嚴紹行醫天下,可嚴紹卻在一年前歸隱了,寄情於山水之間,隻留下了陸建安還在四處行醫。


    隔著一頂屏風,陸建安給淩若孀把了把脈,神色反複無常,眉頭皺了又舒開來。


    看著陸建安神色凝重,歐陽傾玥以為娘親是得了什麽重病,不由得有些急躁,“大夫,我娘到底是得什麽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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