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因是陶夫人家的兆哥兒身上起了紅疙瘩,鬧得人仰馬翻。


    陶綰綰過去的時候,陶夫人正在院子裏來回踱步,滿頭大汗,一邊走一邊恨恨道:“老李他們都是幹什麽吃的?怎麽還不帶著大夫回來?”


    有下人來報,說陶姑娘來了,陶夫人愣了一下,浮現喜色,拍了拍腦袋,懊惱道:“瞧我這記性,快去,快去把人請進來。”


    她可真是光著急了,居然都忘了還有陶綰綰這號人物。


    上次她一頓藥膳就能治好兆兒的厭食,調理得明明白白,現在身上起紅疙瘩應該也沒問題吧?


    陶綰綰被陶夫人的貼身丫鬟帶進院內,沒來得及打招呼就被陶夫人握起雙手,隻聽她期期艾艾道:“妹子,你快來看看兆兒,我的兆兒他又不好了!”


    陶夫人簡直欲哭無淚,她本來就老來得子不怎麽會照顧孩子,結果兒子還三天兩頭出事兒。


    “好好好,夫人您不要急,咱們邊走邊說。”


    陶夫人趕緊道:“這幾天天氣涼,你也知道這麽大的孩子,若是得了風寒那可就是死路一條,我怕他生病給他每天都穿得多多的,誰成想……”


    麻煩居然還是來了。


    “今個我早上起來,兆兒的後背居然全是紅疙瘩,他還一個勁地哭,不停地伸手去抓。”陶夫人抹了把淚,“我擔心他抓破,就叫人壓著,可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啊,這可怎麽辦呀?”


    說話的功夫,陶夫人捏緊陶綰綰的手,眼底含淚,盼著她能想出個什麽辦法,趕緊救救她的兆兒。


    陶綰綰見她心急如焚,便寬慰了兩句,對陶夫人說道:“不急,若是小公子還有力氣哭便說明他尚且扛得住。我先看看是怎麽回事兒。小公子吉人自有天相,定會平平安安的。”


    陶夫人含著淚連連點頭,帶著陶綰綰快步走進兒子的房裏。


    陶兆兒的屋子在這宅子采光最好的地方,若是陽光好,前後兩盞窗子都能透進光來,亮堂堂的待著就舒服,一旁的桌上還擺了新鮮小花,應該是陶夫人親手打理出來的,可見其用心。


    陶兆兒正在房裏嚎啕大哭,婢女抱著他焦急地哄,不停地壓下他掙紮不休的胳膊。


    陶綰綰看見他便愣了,“怎麽給他穿這麽多?先給他把衣服脫兩件。”


    婢女猶豫地看向陶夫人,見陶夫人點了頭,才趕緊把陶兆兒身上的棉襖給脫了。m.23sk.


    陶綰綰上前幫著一起脫,順勢掀開他的衣服,觀察他身上疹子的顏色、大小和範圍,又趁著他哇哇大哭時捏住他的小下巴,看他的舌苔,快速檢查一遍,才鬆了口氣。


    不是大事,單純是長了痱子而已。


    陶綰綰看向一旁擔驚受怕的陶夫人,說道:“小公子沒事兒,這紅疹是熱痱,小孩子火力壯,如今又尚未入冬,本不需要裹得那麽厚,您給他裹得裏三層外三次,痱子便給熱出來了。”


    “什麽?熱出來的?”


    看著一驚一乍的陶夫人,陶綰綰好心累,怎麽這些古代的貴夫人都不懂得怎麽養孩子嗎?


    一個是環境太冷得了風寒,一個是穿得太厚得了熱疹。


    她由衷地覺得陶夫人應該和夏夫人交流一下感情,明明在外風風火火,結果在養孩子上頭卻是個新手。


    陶綰綰耐著性子給她解釋了一遍,又把一些她所知道的照顧年幼孩童的方法簡單說了一遍。


    陶夫人聽得一愣一愣的,眼睛都顧不上眨,恨不得立刻就叫人拿紙筆來抄下。


    她現在越發覺得當初同陶綰綰交好是她這輩子幹過最有價值的事兒了!


    待講完後,陶夫人又問,“那兆兒身上的疹子怎麽辦?”


    陶綰綰便叫下人去端了盆溫水來,輕輕地擦拭著孩子的後背。


    果不其然,在陶綰綰輕柔的手法之下,兆兒趴在婢女懷裏舒服地打起了小呼嚕。


    她放下手帕轉頭去看陶夫人,輕聲道:“小孩子說脆弱也脆弱,說厲害也很厲害,沒那麽容易就受傷的,夫人既然不懂,為什麽不請個婆子來?”


    這話問完,陶夫人身子僵住了,臉色也微微沉了下來。


    她當然知道自己在這方麵沒經驗,可她實在是怕了那些老婆子。


    當年她招婿找到了現在的男人,以前也生過一個小女兒,冰雪可愛,奶萌奶萌的,簡直就是她的心頭肉。


    坐月子的時候剛巧遇上她男人家裏出事,就把爹娘一起接了過來,她家是半路發家的,她爹當年就是個暴發戶,自然沒有那麽多大戶人家的規矩。


    他們家伺候的也都是在外頭人牙子手裏買的。


    彼時她爹已經走了,偌大個家隻有她做主。


    婆母來了勸她,買什麽婆子,她自己就能伺候她這個兒媳婦坐月子。


    那時候的陶夫人還單純,被已故的陶老爺養得不諳世事,居然就信了。


    結果老虔婆不是個好東西,瞧她沒了爹便欺負她,硬生生掐死了她的小女兒,還說讓她別養賠錢貨,往後好好生個兒子跟著他們家姓。


    開什麽玩笑!


    陶夫人想起那段往事便恨得牙癢癢,嘴角勾出一抹冷笑。不過好在她女兒沒了,那個老東西也被她活活磋磨死了,外頭還說不了一句閑話,到現在她那個傻子男人還不知道他娘究竟是怎麽死的?


    陶夫人心裏閃過一絲快意,冷笑道:“誰知道那些老東西存的是什麽心思,我的兆兒我必須親自照看,誰也別想插手!”


    陶綰綰挑挑眉,感受到陶夫人身上驟變的氣息,輕聲安慰道:“您受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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