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補氣血的藥想必您已經喝了不少了,我這邊也不給您開藥了,主要以針灸和按摩為主。”


    陶綰綰起身從懷裏拿出一包銀針,將針包攤開放在旁邊的桌子上。銀針這東西一向是她貼身攜帶的,中醫治療最常用的便是用藥和針灸,若是遇見突發情況,銀針能幫她解決很多麻煩。


    知府夫人抬眸瞧了一眼,頷首,“我姓李,如今隨夫家姓趙,陶姑娘不必拘謹,放手一試。”


    不知道為什麽,她對眼前的姑娘很有好感,大約是她挺直的腰身以及自信的神色讓她有種莫名的安心。


    “趙夫人閉眼吧,我準備開始了。”陶綰綰上前先將銀針在蠟燭上過了一遍,做一個簡單的消毒,隨後一根根刺進她頭頂部的穴位。


    留針等待的時候,陶綰綰又將那個叫明兒的丫頭叫了過來,“光針灸是不夠的,我這裏還有一套按摩手法,我現在教給姑娘,姑娘每天回去給夫人按一按,既能放鬆又能舒緩。”


    “真有這麽大作用?”明兒情不自禁地張大嘴巴,見陶綰綰笑而不語,心裏越發好奇,躍躍欲試地讓她動手。


    陶綰綰便耐心地教明兒怎麽用梅花針個趙夫人叩刺頭皮、按摩可以按哪幾個穴位,最後補充道:


    “趙夫人若是沒事的時候也可以墊墊腳尖,踮腳尖能夠刺激身體氣血運行。”


    明兒聽得兩眼放光,心裏有些激動,天知道夫人為了這件事心煩意亂了多久,小少爺才剛出生沒多久,夫人竟然連抱都不肯抱一下。


    現在終於能有所好轉了!


    她又忍不住回頭看了看趙夫人,“那我們夫人每天都需要來針灸嗎?”


    陶綰綰笑了笑,攤攤手,“我不是回春堂的大夫,今日不過路過罷了。”


    明兒立刻就懂了,笑道:“這個簡單,陶姑娘要是不願意在回春堂,不妨去我們府上給夫人看診。診金隻多不少。”


    “成,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陶綰綰答應得痛快,眼底閃過狡黠的光。這正合她意,她本來就想著要在鹿城開藥堂,現在能和知府夫人打好關係,以後必定能順利不少。


    最起碼趙夫人認可她的醫術。


    城內藥堂這麽多,光看他們對葛老的爭搶就知道藥堂與藥堂之間的競爭力有多大,難免會有人用歪門邪道的法子。


    她不怕事,但也要準備後路,如今就很好,很合她心意。


    片刻後,趙夫人緩緩睜開眼,陶綰綰將銀針取下,用剛剛教給明兒的法子在她頭上按了按,輕聲道:“力度可還合適?”


    “此法是輔助治療,能否起作用還是在於夫人您自己,畢竟……”


    她笑了笑,“心病難醫。”


    趙夫人伸出手,明兒便立刻扶上去,又尋了個靠枕讓她靠得更舒服些。坐直後,趙夫人這才扶著額頭臉上露出個輕柔的笑容來,神色溫柔了許多。


    她輕聲說道:“頭發掉不掉我不清楚,但剛剛……我好像睡了很久一覺,很舒服,自從生了孩子以來我已經許久沒有睡得這麽舒服了。”


    哪怕隻有半個時辰,甚至躺著的還不是自家的高床軟枕,而是藥堂隻鋪了一層毯子的硬板床,房間裏也不是完全寧靜,更沒有她常用的熏香,可?她就是覺得無比舒適,從心底裏感到安心。


    說著,趙夫人無奈地笑了笑,主動握著陶綰綰的手吐露心聲,“其實我清楚我這是心病,生了孩子之後雖然有奶娘和丫頭們照顧,根本不需要我操心,可我聽見他哭就有種莫名的煩躁……那段日子我吃不下睡不著,整天一閉眼就是孩子哭鬧,厭惡極了,這些話我沒法和大夫說。後來我就整日整日睡不著,頭發也跟著脫落了不少。”


    趙夫人鬆開手捏起一縷長發,目露憐惜,“隻是可惜我這頭發,罷了……”她又抬眸,“陶姑娘的意思我明白了。”


    “夫人大可放輕鬆一些。”


    陶綰綰其實能理解,一開始還以為趙夫人是身體出什麽問題,畢竟脫發的原因有很多。


    趙夫人脫下紗笠後,她便順勢給趙夫人把了脈,發現她身體沒什麽大毛病,隻是心情不好導致鬱結,再加上聯係到她剛生了孩子……


    那不就是產後脫發嗎?


    看來不管到了哪個時代,女子要麵對的壓力都很大。


    陶綰綰頗為感慨。


    趙夫人已經整理好儀表起身了,她鄭重地給陶綰綰行了一禮,隨後讓明兒拿出二十兩銀子恭恭敬敬放在陶綰綰手上。


    “陶姑娘,這是診金。”


    陶綰綰低頭瞥了一眼,知府夫人果然出手大方,這可比尋常大夫看一次診掙的多多了。


    況且她也沒做什麽,就隻不過針灸和按摩了一番,根本不值一提。


    但趙夫人既然給了,那她就收下,左右她也缺銀子。


    見她不推脫,行事大方爽朗,趙夫人眸光越發欣賞,又拉著她的手說了會兒話,叮囑道:“明日再來幫我按按。”


    “恭敬不如從命。”陶綰綰笑著應下。


    天色不早了,趙夫人也要準備回家了,兩人並肩走出去,陳掌櫃早就在門口等了許久,見他們出來趕緊舔著臉迎了上去。


    “夫人,您……”


    趙夫人不欲與他多說話,拍了拍陶綰綰的手直接上了馬車。


    陳掌櫃一張老臉都憋紅了,最後一句話都沒說上,隻得等趙夫人的馬車走了之後才來巴巴地和陶綰綰套近乎。m.23sk.


    “陶姑娘,夫人的病……”


    “無妨,掌櫃的請回吧,天色不早了我也要帶著我弟弟回家了。”


    陶綰綰懶得和他多費口舌,徑直就要走。


    瞧她麵色冷淡,陳掌櫃這種老狐狸哪裏不知道是之前將人得罪了。


    他立刻咬牙大喊道:“陶姑娘請留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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