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死寂。


    場麵一度混亂,眾人感覺自己的眼睛…瞎了。


    尤其是剛才那些懷疑陶綰綰是妖怪的人,瞬間就蔫了。


    到底誰才是妖怪?


    這神婆確實是鹿城遠近聞名的人,因為她原先幫過一戶人家除煞。聽說那還是個大戶人家,裏麵的女兒突然變了個人似的,就是眼前的神婆將她體內的妖魔捉拿歸案,至此之後,那家的小姐就恢複了正常,不過為了祈福,被家人送去了附近的廟裏。


    再也沒了消息。


    這件事還是陶夫人告訴她的。陶夫人性子爽利,對城裏人家的事情都頗為清楚,前段日子和陶綰綰聊天之際告訴她的。


    沒想到,這麽快就見麵了。


    陶綰綰麵上沒什麽表情,冷冷清清的,一雙漆黑的眸子未曾從許二爺和神婆身上離開,她問,“許二爺,怎麽不說話?”


    許二嚇得腿都軟了,連帶著身子也軟趴趴的靠背後兩個小廝撐著,這才勉強沒跌倒,見陶綰綰看他,他咬牙狡辯,“那你怎麽解釋你以前不會醫術現在會了?”


    對呀,怎麽解釋?


    眾人又將疑惑的目光重新移到陶綰綰身上。


    人群中,小陶琛驀地捏緊拳頭,眼眸晦暗。


    他和自家姐姐相處這麽多年,比李翠蓮那個舅娘清楚多了,以前的姐姐從來沒展示過自己會醫術。變故就是從那一次姐姐尋死後開始的。


    可那又怎樣?


    姐姐就是姐姐,是他唯一的姐姐。


    小陶琛剛打算開口,卻看見周圍的人熙熙攘攘的挪動起來,原本擠的水泄不通的街道很快就讓出一條道來。


    一個腳踩長靴,著綠袍,頭戴官帽的中年男人緩緩走了過來,腰間還別著一塊以明身份的玉佩。男人緩緩站定,剛好擋在小陶琛麵前,將他瘦弱的身軀遮擋的嚴嚴實實。耳邊響起一道雄渾的聲音,“知府大人到。”


    整條街肅然,再無一人敢議論。


    知府先將周圍掃視了一圈,目光從躺在地上的神婆和臉色煞白的許二身上劃過,最後落定在了陶綰綰身上,眼裏並無陌生。


    他緩緩道,“本官聽聞這裏發生一樁奇事,特來看看,你們誰來分說一二?”


    “大人,小女有話要說。”沒等許二開口,陶綰綰就搶先一步站出來。


    知府點點頭,臉上並沒有什麽多餘的表情。


    “小女和弟弟陶琛乃是從外逃進鹿城的,當初村裏遭了難,我們一家出來逃荒。到了現在,家裏隻剩下我和弟弟。小女借著一手醫術,想要在這裏開個醫館,不曾想,許二爺竟屢次幹擾!”


    陶綰綰目光冷冽,盯著許二細數他的罪過,“第一次是義診,第二次是挑唆我那好賭的舅舅,第三次…他竟帶了神婆來,說我是妖物!”


    撲通一聲,塵土飛揚。


    陶綰綰跪在地上,咬緊牙關,“小女子身家清白,絕對不是什麽妖物!就算是家裏窮,也是清清白白人家出來的,還請大人為小女做主!”


    她這個架勢一擺出來,局勢瞬間朝著陶綰綰一邊倒。


    陶夫人帶頭怒罵,“大人,許二是個什麽人,敢比誰都清楚。不就是眼紅我家妹子有本事嗎?為了陷害一個女人,居然胡編亂造出這種話來,我看你才是叫妖怪上了身,鬼迷心竅了吧!”


    “是啊,是啊!陶大夫咋說也就是個小姑娘,這說的,人家以後咋做人?”


    “就是,剛才陶大夫也摸那桃木劍了,還不是啥事兒沒有,說明就是他們故意陷害!”


    “醒了,醒了!”


    就在此時,原本昏迷不醒的神婆突然睜開眼,蹭的從地上跳起來,就像詐屍的僵屍一樣,把周圍人嚇的抱團,好幾個小孩都叫她嚇哭了。


    隻見,神婆沒了桃木劍,又不知道從哪摸出來一個鈴鐺,嘴裏念叨著聽不懂的咒語。


    身形一跳,跳到陶綰綰身前。


    “不好!這妖孽道行太深,老身險些著了她的道!待老身重振古鈴,妖孽,還不快從這姑娘的身體裏滾出去!”


    說完,她用上全身力氣,當著陶綰綰的麵開始跳大神,沒了劍,就拿個鈴鐺使勁晃,晃的人心煩。


    陶綰綰不耐煩的扯了扯嘴角,虧她還以為這神婆有真本事呢,結果就這個?


    沒了破劍,就晃鈴?


    人群中,小陶琛像頭暴躁的小獅子,衝出來高高一躍,打掉她手裏的鈴鐺。


    神婆懵了。


    眾人也被這一幕搞得一驚一乍的。


    陶綰綰怕小陶琛再一激動摔著,單手把人撈到自己身邊說風涼話,“喲,這劍也沒了,鈴鐺也沒了,您還能啥本事把我收了呀?”


    “……”


    神婆老臉一僵,半扭著臉瘋狂的給許二爺使眼色。


    不是搞配合嗎?上啊!


    許二也懵了,他忍不住懷疑起了這神婆的真實性。要說她沒用吧,那以前那戶人家的妖,她是咋抓的?


    可要說她有用,這又是舞劍又是跳大神的,玄乎了半天,那陶綰綰是一點事兒沒有,站在那兒還能抱胸看他們笑話。


    光打雷不下雨,有屁用?


    許二也怒了,他扶著小廝的手站穩腳跟,滿臉幽怨衝到神婆跟前,劈頭蓋臉就是一頓質問。


    “你到底能不能行?”


    “老子花錢請你來不是看你瞎晃鈴,你不是能嗎?能嗎?”


    許二憋的臉通紅,感受著周圍人熾熱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他這輩子都沒這麽丟人過。


    哪怕是之前義診出了事,他也是掏了銀子就把事情解決了,現在在人前丟了這麽大的人,簡直就像是把他放在火上烤一樣。


    許二忍不了,揪起神婆的衣領,眼睛瞪的又大又圓,像個要吃人的妖怪,“你到底會不會?她到底是不是妖怪!”23sk.


    “啊—”


    神婆叫他嚇得說不上話,臉煞白煞白的,磕磕絆絆地說,“我…我不會啊。你找我不就是演戲嗎?那…那以前都是人家提前做好準備,再叫我去捉妖,哪像你這樣。”


    說著,神婆也來了怨氣,另一半錢也不要了,破口大罵,“老娘就沒見過你這麽蠢出天的貨,老娘眼睛都抽爛了,你的安排在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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