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僵持著,誰也沒先開口。


    陶綰綰始終屹立不動,那雙冷淡的眸中掀不起一絲波瀾,自有桀驁不馴的氣勢。


    瑞王頓了頓,猛地甩手,紙片輕飄飄的落在地上。


    很快就有人將其撿起,遞給陶綰綰。


    陶綰綰垂眸看過去,上次寫著王月妮三個字,下麵是一個手印,應該是她娘留的,沒什麽問題。


    她將紙收攏,疊好,重新放置於一個安全的位置。


    “陶綰綰。”瑞王突然喊她的名字。


    陶綰綰不動聲色抬眸,隻見男人已經恢複了剛才的玩世不恭,隻是眼底的陰霾還沒散去,就像一層薄冰,一捅就碎。


    “這東西本王給你了。以後...本王的腿你來負責。”


    陶綰綰:?


    看著她眼底露出的驚詫,瑞王突然緩緩笑了起來,慢條斯理的問,“怎麽?不願意?”


    陶綰綰冷笑,“恭敬不如從命。”


    罷了,她不和這個傻比計較。


    “告辭。”陶綰綰轉身離去。


    這一次,她直接找到了七月,將那張賣身契甩她,冷聲道,“現在可以了嗎?”


    七月瞳孔放大,像是沒想到她居然真的進去了,還能完好無損的從瑞王手裏拿到這張賣身契。她收起眼底詫異,笑得格外恭敬,“自然。”


    說完便當著陶綰綰的麵直接撕碎了那張紙,這就代表著寧大妮以後和夏府沒有任何關係了。


    “您可滿意?”七月討好的問。


    陶綰綰轉身就走,隻留下衣角劃過的一片清風。


    ...


    這件事很快就傳到了葛老耳朵裏。


    老爺子是個急性子,二話沒說直接去了醫館找她。


    彼時,陶綰綰正在給人看診,才把完脈,她在紙上三下兩下便將需要的藥材寫了下來,哢嚓一聲遞給病人。


    “去拿藥吧,先吃一個療程,吃完再來。”


    “哎!謝謝大夫,謝謝大夫。”


    那人連連道謝,捏著藥方就往旁邊走去。


    驀地,又一片陰影籠罩了下來,陶綰綰微微抬眸,卻見一個白胡子老頭正吹胡子瞪眼的看她,那表情,陶綰綰這輩子都忘不了。


    堪稱又愛又恨。


    “......”,陶綰綰問,“您怎麽來了?”


    老爺子氣的翻白眼,叫人門關嚴實了,這才橫眉豎眼的罵她,“你這丫頭,你真是...你真是膽大包天!”


    “你讓我老頭子怎麽說?啊?你讓我老頭子怎麽說!”


    葛老將案台拍的啪啪作響,陶綰綰擔心再這麽拍下去,她的案台和葛老的手總得先壞一個。


    “你這是什麽眼神?”葛老氣的橘皮臉皺成一團,每一根皺紋都加深了許多。


    陶綰綰無辜的眨眼,指指葛老的手,如實回答,“我擔心您的手。”


    “算你有良心!”葛老臉色好看了幾分。


    誰知,陶綰綰話還沒說完,“和我的案台。”


    “......”


    醫館內是死一般的寂靜。


    葛老臉色已經不能用難看來形容了,他破罐子破摔的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我不管你了,你這丫頭,自己主意可大著呢!”


    陶綰綰撲哧笑了出來,走出來給老爺子順氣,輕聲道,“我知道您是為了什麽,可我沒法子,他拿我娘的賣身契來威脅我。”


    葛老豎起背,瞪她,“那隻是賣身契!”


    陶綰綰眸光平靜,“這次是賣身契,下次就可以是我娘的命。”


    人的底線都是一次比一次低的。


    這一次她低頭了,瑞王就會覺得她好拿捏,到時候他會更加肆無忌憚。


    “這一次,他拿我娘的賣身契威脅我不過因為忌憚著您,若是沒有您,他決計不會如此,恐怕我哪天走在路上就被他綁走了。


    我勢單力薄,比不得他一個王爺。可...”


    陶綰綰眸光冷冽,厲聲道,“我陶綰綰也絕對不是好拿捏的!”


    “投鼠忌器,你這丫頭...心性絕非常人能及,罷了,我老頭子為你操心才是多管閑事!”


    葛老歎了口氣,想到這幾天他著急上火的模樣,又忍不住幽怨地瞪了陶綰綰一眼。


    陶綰綰覺得好笑,按著肩膀的手更加賣力,“您這話可不能這麽說,若是沒有您,哪有今天的我,您對我有知遇之恩!”


    “哼,話說的好聽。”葛老傲嬌的翻個白眼,不過嘴角還是咧開了。


    “罷了,說是我是你師傅,你這丫頭其實深藏不露,會的恐怕比我老頭子還多。往後我還要跟你學習,快別說了,瑞王那邊你打算怎麽辦?他點名要你來看。”


    說到瑞王,葛老臉上的皺紋又深了幾道。


    陶綰綰沉吟片刻,回答道,“無所謂。投鼠忌器,我會想辦法讓他的腿好的慢一些。朝中如今應該還是一片混亂吧?他著急忙慌找您,就說明他急切想要回京城,既然這樣的話,那咱們就用拖字訣!”23sk.


    “拖?”葛老眯了眯眼,心思百轉千回,瞬間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都是千年的老狐狸,說話不必在意那麽多。


    “好法子,等到他受不了,自然會回京,到時候就沒空管你了。不過...”葛老皺眉,眼眸凝重,“這雖然是個好法子,但卻有風險,萬一瑞王最後回京之際要將你斬草除根怎麽辦?”


    陶綰綰滿不在乎,“那就不讓他好的徹底。隻要他用的到我,他就必須留著我。”


    這樣的事情很簡單。


    陶綰綰自信自己有這樣的實力。


    葛老心肝一顫,被她這漫不經心的態度嚇了一跳。


    半晌後,他突然朗聲大笑起來,給陶綰綰豎起一個大拇指,眼神讚歎,“一個字,牛!”


    這天底下,若說誰還有這樣的自信,恐怕也就是一個陶綰綰了。


    哦不對,他師傅活著的時候也這麽囂張。


    畢竟,誰能保證自己一輩子沒病沒災,想好好過日子就得供著這尊大佛!


    “此子可成大器!”葛老在心底連連點頭。


    往後,瑞王怕是有苦日子過了。


    他那雙腿就算是好了,也不可能好的利索了,等到他最後好了,太子一定已經回宮。


    葛老越想越高興,猛地一拍案台,“正合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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