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代完的宋柱子已經失去了價值,陶綰綰對他沒多大興趣,安頓了一聲就走了出去。


    秋風瑟瑟,入眼處皆是幹裂的黃土,看著叫人心裏不舒服。


    這就是她如今所處的時代,荒年,亂世,如何求生?


    陶綰綰歎口氣,身後傳來葛老的聲音。


    “小小年紀歎什麽氣?”


    陶綰綰轉頭,突然問,“您說,有沒有可能,鹿城有一天會城破?”


    葛老被她噎住了,麵上一片認真,盯著她打量,“綰丫頭,你是不是知道什麽?”


    陶綰綰笑著聳肩,“我什麽都不知道,我就是個普通人。”


    葛老卻不這麽覺得,到現在為止,陶綰綰身上所展現出來的能力都不是普通農家能培養出來的,她身上有一種獨特的氣質,與世俗格格不入。


    葛老走上前與她並肩站在一起,眯著眼說,“這是亂世,你這話問誰都沒個答案,就是陳知府也沒法保證,不過亂軍當道,萬一哪天真打起來,鹿城城破也是在所難免。”


    陶綰綰沒說話,閉著眼想了許久。


    她現在已經不是剛穿越時的心情了,那時候她連自己和弟弟的安全都保證不了,哪有時間憂國憂民。


    而現在,經曆的越多,她與這個時代就越發難以割舍。


    尤其是秦肅蕭,那個人還是這樣的身份,這是他在意的土地,也是她在意的。


    陶綰綰想,唇角微揚。


    “笑什麽,你這丫頭,神神叨叨的。”葛老沒好氣的罵她。


    “如果有一天城破,您可得保護好我,不然您後繼無人。”陶綰綰開玩笑的說。


    葛老表情僵硬了一瞬間,立刻恢複原狀,罵罵咧咧的說,“倒黴丫頭,八字還沒一撇的事兒,你都開始琢磨了。成,到時候你去哪我去哪,我老頭子給你保駕護航。”


    葛老這也是一句玩笑話,可他沒想這一天真的來臨時,陶綰綰竟然…


    師徒兩在外麵站了一會兒就回去了,回去後陶綰綰又給村裏人說了下一個計劃和安排。


    如果村裏有人來打聽別人的下落,不管是誰,一律讓他們上山,隻說人被山上的山賊捉走了,上山就能找到。


    葛老明白她的意思,她是想借瑞王的手除掉山賊,可瑞王呢?


    葛老急急忙忙的將人扯出來問她,“你這丫頭瘋了不成,瑞王哪裏好騙,他手底下的人也不是傻子,山上那群人有個屁用!“


    山上的山賊們甚至做不到和瑞王的人打個平手。


    陶綰綰了然的笑,“我當然知道山賊們很弱,不過沒關係,我就是要借瑞王的手除掉他們。”


    葛老瞪她,“你這丫頭說的簡單,那瑞王的人下來怎麽辦?”


    “不還有您嗎?”


    葛老呼吸一滯,險些伸手晃醒這個逆徒,“原來你個倒黴孩子早就把我老頭子給算計上了?你算好了我不會走?故意的?”


    “師傅別這麽說,我又不是先知。”陶綰綰笑得很沒有誠意。


    她篤定了葛老既然能帶她來這裏,就必定有保住她的手段。


    葛老深吸一口氣,指著自己問她,“你知道我的法子是什麽嗎?”


    沒等陶綰綰說話,他就自問自答道,“是太子信物!你知道這東西拿出來本身就是在賭,我讓你躲起來就是不想拿你賭,結果你個倒黴丫頭倒好,你還上趕著給人家送人頭,你到底怎麽想的呀!”


    “.......”陶綰綰美眸圓睜,“您有什麽?”


    “太子信物,難道您是太子黨?那為什麽要幫瑞王治腿?而且您這樣的話,身份不就暴露了嗎?”


    瑞王恐怕會連葛老一起盯上吧。


    葛老瞪了她一眼,咬牙切齒道,“還不是為了你個死丫頭,不聽話,真是氣死我了,氣死我算了,我老頭子治瑞王當時是有原因的,隻不過和你沒關係,你個傻丫頭不許給我摻和進來。”


    這番話說的怒氣衝衝,可傻子都能聽出來,葛老隻是擔心陶綰綰被牽連。


    陶綰綰驀地笑了,眼眶濕潤,真心實意的喊了一聲,“師傅。”


    “幹啥?現在知道老頭子的好了?回去還不把你那些寶貝法子都教給我?”


    這說的是上次陶綰綰治瑞王的時候所用的方法,她的醫術遠在葛老之上。


    煽情的氣氛突然被打斷,陶綰綰破涕為笑,“老天爺真是會安排,咱們有緣。”


    她和葛老的底牌一樣,都是秦肅蕭。


    瑞王不在意,但瑞王底下的人絕對會拿不定主意。


    她半開玩笑地說,“師傅,要是我現在和你說我有太子令牌,你會不會覺得我瘋了?”


    葛老誠懇的點頭,“不會,老夫會覺得你這丫頭今天還沒睡醒。回去睡吧,給孩子都累迷糊了。”


    陶綰綰;“......”


    不至於,真的不至於。


    葛老轉身要走,陶綰綰趕忙攔住,訕笑道,“我開個玩笑而已,師傅別當真,要不...”


    她認真的提出建議,“要不咱們現在跑吧,讓他們村自己解決?”


    “......”


    葛老臉上的皺紋越來越深,他深深凝視著陶綰綰,硬生生忍下了換徒弟的欲望,對她說,“少說幾句吧,沒一句我愛聽的。”


    說完,葛老便走了,隻剩下陶綰綰一個人呆在原地揚起唇角。


    不會出事的,他們都不會出事的。


    ...


    傍晚,村子裏終於出現異動了。


    來了一波外鄉人。


    裏正當時還在張家和陶綰綰說話,聽到這兒,渾身一顫,哆哆嗦嗦的問,“人呢?”


    王娘子小聲回答,“還在外頭呢,說是要打聽一個姑娘的消息,我不敢說,就先來找您了。”


    “陶姑娘...”裏正轉頭求助陶綰綰,“這怎麽辦?”


    他們村現在都牢牢拿捏在陶綰綰手裏,陶綰綰要是沒了,山上的山賊下來報複絕對會屠村,若是想活命的話,他們就必須逃荒。


    可村子裏這麽多人在這兒生活了一輩子,逃荒能逃去哪呢?


    裏正現在完全把陶綰綰當成主心骨。


    她說什麽就是什麽。


    “您不是還記得今個我說的話,就按照那個意思去說就行了,不管他說的是誰,您隻要告訴他們,人被帶上山了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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