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床邊的過程中,周以沫的手裏冷汗直冒,靠近太陽穴附近的青筋突突的跳。


    該怎麽刺,她已經在腦海中模擬了不知道多少遍了,而江馳也正好擺出了側臥的姿勢。


    腰側應該不會致死,也能讓他暫時失去行動能力。


    還有三步就走到床邊了,周以沫緊張的連口水都不敢咽,她僵硬的的麵容被月色渲染成了一片灰白。


    還有兩步——隨著她的視線觸及到江馳毫無防備的側臉那一刻,兩個人第一次在臥室四目相對的記憶湧現,江馳那時眼睛通紅,呼吸急促,與現在日常和她相處時簡直是判若兩人,


    他死死的抱住她的腰不撒手,也不說話,但是周以沫可以感受到與他麵部相貼的衣物似乎有些潮。


    最後她聽見這人一直在重複:對不起。


    似乎是個可憐的的瘋子——


    但這和她沒關係,她發誓自己從來不認識這人,更別提讓別人對不起自己什麽了,周以沫咬了咬牙。


    她有自己正常的生活,她的家人父母和朋友肯定都焦頭爛額了,這人將她控製住,占她的便宜,抽離了她的自由。


    思及此,周以沫的目光越來越冷,她腦中閃過了很多思緒,步履卻絲毫不亂。


    等她走到床邊時,已經毫不猶豫掀開的搭在江馳腰間的薄被,舉起了手臂,將鋒利的陶片刀化作一抹白光向他的腰間刺了過去——


    按理來說一般人是反應不及的,但沒想到在她掀開被褥的瞬間,周以沫的手持陶片刀的手就被抓住了。


    江馳豹子般敏捷的從床鋪上彈跳了起來,迅速又狠戾的用雙腿將周以沫撂倒!


    待聽到身底下人傳來的痛呼聲,江馳瞬間就清醒了,罕見的露出了幾分慌亂的神色,他下意識的鬆了身體的力道。


    周以沫的手腕被桎梏,那陶瓷片因為反作用力陷入她的手心,紮得她的手心血肉模糊,但她仍是舍不得放開,仍在試圖扳動這個和自己力量差了不止一點的人。


    就像老鼠想和大象相撲一下,盡管大象有所顧忌不要踩傷它,卻仍是實力懸殊。


    周以沫當然清楚,作為女人的她和江馳的力量差距。


    但是在她的印象中,江馳並沒有健身的習慣,在家的時間多半都是辦公,而她自己在高中的時候就是學校遊泳隊的特長生,哪怕一年沒有訓練了,自己的身體素質也比一般女生強了不少。


    但她沒想到的是自己的力氣似乎……有些不夠用,根本無法撼動江馳分毫,而且怎麽會有人在睡覺時的警覺性也這麽好?


    江馳因為大幅度動作,使他的睡袍有些鬆散,周以沫的視線從他結實的肌肉掃過,露出了驚疑不定的神情。


    如果非要形容她的表情,大概就是:我去?!你這麽牛逼呢?


    而此刻察覺到周以沫手心流血的江馳,表情則是前所未有的惶恐,他大喝道,“鬆手!周以沫!”


    見周以沫根本不理會自己,還在使勁搬動身體,於是幹脆一把抓住那陶瓷刀的尖銳一端,將東西狠狠甩到一邊,不顧手上的刺痛,用他鐵鏈一般的四肢將她困在懷中。


    當周以沫把一口牙狠狠的咬上他的肩膀時,江馳眉頭都沒有皺一下,隻是悶悶的哼一聲,用手一遍遍的撫過她的後背,嘴裏不算重複道,“冷靜,冷靜,冷靜,是我,是我,是我……”


    周以沫很快就沒力氣了,她發酸的牙關中嚐到了些許的血腥氣,最終還是僵硬的鬆開了嘴。


    一時間,房間裏隻有粗重的喘息和江馳低沉的安撫聲。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自己犯病了,周以沫嘲諷的想,忽然有什麽冰涼的液體順著她領口的滑落進去,打斷了她的思緒,緊接著她很快的意識到那是江馳的血。


    這種感覺太陌生了,她第一次這麽傷害別人,周以沫說不清楚自己心裏是個什麽滋味。


    “我不會傷害你的,我們好好說行嗎?”江馳的懷抱鬆開了一些,意識到她似乎力竭不再反抗後,又補充道,“你有什麽問題我都會告訴你,好不好?”


    這一回江馳不再等待她的回應,而是緩緩起身鬆開了她,靜靜地看了周以沫一會,他說了句“等我”,就轉身出去了,步履飛快。


    周以沫聽到踩踏到樓梯的聲音,連忙直起身子跌跌撞撞的出門,拿起江馳放在他臥室茶幾上的智能手機,那款式很新,似乎是某個大牌手機的概念款。


    她用發抖的指尖滑動屏幕,手機屏幕瞬間變亮,黑夜中周以沫被照亮的沾染鮮血的臉卻不見欣喜——識別錯誤。


    屏幕上顯示著時間10月2日,02:24,周四。


    接著她又不顧身後的喊聲,衝到了樓下猛的轉動大門的把手,烤瓷的黑色門把上的光條紅光一閃,也是打不開。


    周以沫卸了勁般一下坐在沙發,緩緩地吐出一口濁氣,事情比她想的還嚴重,她是9月1日出事的,半個月待在這裏,那她剩下半個月在做什麽,昏迷嗎?


    唯一可以使用的智能設備無法使用,陌生的門把手也打不開,窗戶全都是加裝了鐵欄的加厚玻璃,外麵又是一片沒有人煙的荒郊野地。


    周以沫一把將手機摔到身旁的沙發墊上,身子向後仰,想用雙手掩麵,卻被撲麵的鐵鏽氣味刺的難受。


    聽到了身邊緩緩靠近的腳步聲,她不由罵了一句髒話,憤怒望向江馳。


    江馳被她眼中的情緒刺得難受,手指微微瑟縮了一下。


    但很快,他又仿佛不怕再被傷害一樣,走到周以沫的身邊,執起她的手,聲音低啞道,“我先給你處理傷口。”


    周以沫並沒有阻止江馳的動作,而目光從他被血染紅了不少的睡袍劃過,又看向他同樣受傷的手,說道,“我不認識你,我要出去。”


    江馳有一瞬間沉默,他抬頭盯了她大概有十秒,才說,“你還不能出去。”


    他相貌本就是不苟言笑的俊朗,這種話從他嘴裏吐出來,竟然還讓人感受到一份正氣淩然的架勢,周以沫簡直要懷疑自己的眼神出毛病了。


    手下包紮的差不多了,江馳忽然避開了她的視線,啞聲說道,“你是我的未婚妻,你……經曆過意外,不記得以前的事情了。”


    這人編的故事太狗血,周以沫氣的冷笑了一聲,肚子裏的怨氣一股腦兒的倒了出來,“你聽好了,第一點,假設我是你的未婚妻,那我也不叫你的那個什麽泡泡,你認錯人了。難不成是我和你的未婚妻剛好長得很像,於是把我綁到這裏來了,演什麽豪門狗血愛情劇?”


    江馳耐心聽著她說話,神情肅穆,周以沫則覺得這人裝模作樣的,又道,“第二點,你對待未婚妻的態度,就是把她關到這像監獄裏的房子一樣嗎?阻斷她的生活和自由,像對待智障一樣對待她嗎?”


    “哦對了,我看你年紀也不小了,你好意思娶比你年輕這麽多的妻子嗎?”補充完最後一句話,周以沫滿意的看到他的臉上露出了嚴肅以外的表情。


    嘲諷取得的成功,讓她覺得有出了氣一般的暢快,其實江馳並不老,隻不過他身上有一種過於成熟的氣質,讓人覺得他一定飽經滄桑。


    她沒想到自己隨口一句,就戳中了這人的痛楚。


    “第一點,‘泡泡’這個外號,是咱們倆人在一起之後有的,我沒有認錯人,我的未婚妻就是你——燕市人,天蠍座,o型血,小時候玩跳皮筋兒能把自己摔進河裏的周以沫。”


    “第二點,這間房子是我們的婚房,還是你自己瞞著我偷偷付的首付。我本身不打算做大改動的,但是這幾年用‘高科技’手段入室盜竊的人不少,這個地方又比較偏遠,所以才換了窗戶和門鎖。”


    “最後一點——”說道這裏,江馳停頓了下,反複觀察這周以沫的表情,問道,“以沫,今天是幾幾年幾月幾號?”


    “18年10月2日,問這個做什麽?”,周以沫皺眉,心中隱隱有些不太好的預感。


    江馳聽到了自己預料之中的答案,輕道,“你拿我的手機,展開折疊可以看見完整日曆。”


    周以沫自己原本的手機是小米機最新款,指紋解鎖,但她也知道某些高級手機有麵部識別功能。


    江馳這個手機的品牌她沒見過,機身超薄,科技感十足,如果不知江馳告訴她,她還真不知道這東西可以折疊。


    感受著與手機貼和的手掌間順滑的質感,她心中隱隱的不安,終於在展開手機觸及屏幕後成真了。


    10月2日是沒錯,隻不過年份顯示的是2025。


    周以沫的背後發涼,頭皮發麻,一瞬間覺得連呼吸都是困難的。


    白天她照鏡子時覺得自己有些陌生的臉,她從沒見過的門鎖方式,還有手中這款手機……


    種種畫麵重現,跟放進萬花筒裏一樣,變著花樣的在她眼前轉悠。


    忽然想到了什麽,周以沫手忙腳亂的從茶幾下找到了電視遙控器,打開了電視——


    裏麵沒有實時節目,裏麵都是早就下載好的綜藝。周以沫隻看到了三分之一左右,她挨個兒點開每一期節目的詳情介紹,眼睛一眨不眨的來回看著。


    直到查看完最後一期的時間,上麵的時間顯示為2020-10-26,周以沫點擊播放。


    “今天有幸我們請來的嘉賓是雙石夫婦和他們五歲大的小寶貝,ada——!大家掌聲歡迎!”


    這對夫妻很火,在她高三那會兒,兩人寶寶剛一歲多就差點鬧了離婚。一時間緋聞滿天飛,燕市五中高三生衝刺倒計時100天的時候,女生們都還在課間說的手舞足蹈。


    周以沫覺得自己整個人都不太好了,大腦幾乎要停止轉動,如果這是一個騙局,那該花了多少資本?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私定餘生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喜樂兒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喜樂兒並收藏私定餘生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