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大連池的冬天,下午三點半天就已經漸漸黑了,不到四點路燈就亮起來,等到五點的下班高峰期一過,街上就沒什麽人影了。


    隻有街邊店鋪的霓虹招牌還亮著,在冬天的夜裏給人一種十分溫暖的感覺。


    這個城市並不大,節奏慢悠悠的,所有樓宇都像是野蠻生長般的佇立在大地之上,到處都洋溢著一種隻有東北才有的粗糲感。


    車裏,方宏根還在抓緊時間給李睿介紹。


    “根據國家礦產協會的規定,五大連池南北飲泉允許的采礦量是每天80噸,按照80%的利用率來計算,每天可以生產350毫升瓶裝含氣礦泉水18萬瓶。按照每瓶2元的出廠價來計算,每天的銷售額就是36萬元。以每年350天的生產計算,一年的銷售收入就是一億兩千多萬。就算利潤率隻有30%,年利潤也能超過3000萬。在海州來說,這個利潤率不高,可在龍江省算是個很不錯的收益率了。”方宏根道。


    李睿點點頭道:“很多上市公司一年的利潤也就3000萬吧。”


    方宏根繼續道:“除了南北飲泉之外,五大連池還有一個泉眼叫二龍眼,每天泉水湧出量有幾萬噸。礦產協會專家來檢測過,認為水質和琺國依雲礦泉水相當,唯一的不同是二龍眼湧出的是不含氣的偏矽酸礦泉,和南北飲泉的天然含氣重矽酸礦泉水不太一樣。我覺得,二龍眼泉水以後也是個發展方向。”


    “由於開采量的限製,基本不存在擴大生產的可能性,要想做大做強,必須開發高端產品。以提質提價來增加收入。我對市場上類似的產品做了研究,認為接下來應該開發兩條生產線,用南北飲泉的含氣重矽酸礦泉水製造500毫升高端鋁罐裝產品,從一二線城市的高端商場、酒店,餐廳和高鐵站機場進行營銷,主要的競爭對手是琺國依雲巴黎水和國內的昆侖山等高端產品。”


    “二龍眼的偏矽酸礦泉可以製造中檔產品,競爭對手是農夫和百歲山。”


    李睿聽的頻頻點頭。


    看得出來方宏根做了很多功課,這個人真是選對了。


    車子到了“喜事匯酒店”,這裏是五大連池市區最大也最豪華的酒店,一共有四層,下麵三層主要用來“辦席”也就是紅白喜事,頂層則是高端私人和商務宴請的所在。


    走進一層,先映入眼中的是一整排的“水族箱”,各種生猛海鮮應有盡有,十分鮮活。


    方宏根說這些海鮮都是從南方空運到冰城,再驅車飛馳運到五大連池,光是路上運輸的費用就不菲,價格遠遠高於南方,但依然有非常大的市場。


    “別看城市小,這裏的有錢人可不少。”方宏根道,“咱們今天見的這些水廠老板,個個也都是身家千萬。”


    進了包廂,已經坐滿了一屋子人,正在情緒激動的說著什麽,看到兩人進來瞬間鴉雀無聲,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李睿臉上。


    方宏根道:“諸位老板,給你們介紹一下,這就是我們星睿食品的幕後投資人,星瑞資本的創始人李睿先生!”


    包廂裏微微有些騷動,然後紛紛起身向李睿打招呼。


    方宏根一一為李睿介紹:“這位是永強水廠的蘇永強經理,這位是新力水廠的郗鎮海廠長,這位是周廠長,這位是胡廠長……”


    來的水廠老板一共八人,再加上作陪的兩位商會幹事,李睿方宏根魯勇白蘭,把偌大一張桌子坐的滿滿的。


    一番寒暄之後,酒菜也送了上來。


    菜就不提了,就是些普通的山珍海味,比較特殊的隻有燉野雞燒鹿筋和孜然麅子肉。


    酒是飛天茅台,一共十二瓶,擺在圓桌上,蔚為壯觀。


    就這十二瓶酒,再過幾年甚至可以在東北小城買一間樓房。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無論是千年前,還是現如今,都是一樣。


    李睿其實很熟悉東北談事的套路,別管談什麽,必須先把酒喝好。


    酒喝到位,滿桌就開始吹牛承諾,恨不得一個頭磕在地上歃血結拜。


    第二天再問的時候,前一晚差點把胸骨拍碎的承諾已經忘到腦後,基本隻能換來一句:改天,改天找你吃飯!


    至於這個改天是改到哪天,那就隻有天知道了!


    所以李睿根本也沒指望今天能聊出什麽真正的東西來,他隻有一個目的,把這幫人先來個下馬威,讓你們這些地頭蛇知道,過江龍不是好惹的!


    服務員拿來小酒盅,能裝大概三錢酒。


    李睿一擺手道:“太小了,換大杯!”


    滿桌皆驚。


    東北的水廠老板們都是肉山酒海裏打滾過來的,論財富可能比不過李睿,論酒量可真沒把南方來的李睿放在眼裏。


    平時他們基本不怎麽喝茅台五糧液,嫌度數太低,當然也不喝二鍋頭之類的高度白酒,而是喜歡喝當地純糧釀造的“小燒”酒。


    所謂小燒,都是家庭作坊釀造出來的,沒什麽生產標準,口味各不相同,唯一的共同點就是度數高,優點則是喝醉了隔天也不難受。


    如今李睿不要小盅要大杯,簡直是在挑釁東北老板們的酒量,眾人臉上都泛起了說不清道不明的笑容。


    這可是你自己選的,等會兒抱著馬桶哇哇吐的時候,千萬別怪我們東北人欺負你!


    三錢小盅換成三兩杯,一瓶茅台隻能倒三杯,滿桌人都倒滿,李睿舉杯道:“小弟初來乍到,以後要在五大連池發展水業,還請各位老哥多多關照!這杯酒小弟敬大家!”


    說完一飲而盡。


    老板們嘖嘖:“夠豪爽!”


    遠方來客都幹了,他們也不能愣著,紛紛酒到杯幹。


    服務員立刻倒滿第二輪酒。


    李睿望向白蘭,那意思是:我的任務完成了,接下來看你了。


    白蘭微微一笑,衝李睿點點頭。


    李睿覺得自己運氣不錯,需要有人幫忙打理財務,老天送來個陳青蓮,需要有人幫忙打開手機銷路,就認識了鄢秀芝,需要在娛樂業大展拳腳,就勾搭上了陶園園,而當他需要一個酒桌上的強力助手時,命運讓他遇到了白蘭。


    白蘭出馬,一個頂八。


    十二瓶茅台根本沒夠喝,又開了八瓶,整整二十瓶茅台擺滿了一桌子,而桌子下麵癱了五個老板。


    剩下三個雖然還能坐在椅子上,舌頭和眼睛也全都直了。


    “白秘書,你厲害,我服了!”號稱從來沒在酒桌上服過任何人的蘇永強衝白蘭豎起大拇指,然後一腦門磕在桌子上,呼呼大睡起來。


    小白蘭,大獲全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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