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歸?不,你的名字叫楚扶憂。”


    “你是我的楚修宴的兒子,從今日起,你就是我南昭的十九皇子,記住了嗎?”


    男人清雋的聲音明明縈繞在耳畔,卻好像遙不可及,縹緲中又透著一絲空靈,仿佛從天邊傳來。


    他突然想看看說話人的模樣。


    這還是他第一次對一個人起了興趣,情不自禁地抬了頭。


    寢宮很大,大到一眼望不到頭,裏麵卻沒有多少陳設,顯得十分空曠。寢宮內掛了大片的紗幔,隔絕了視線。盡管是早春,還有些寒意,但門窗卻全部大開著,微風吹進來,紗幔飄飄,仙氣十足。一腳踏進去,仿佛誤入仙境。


    他盯著輕紗,眼睛一眨不眨。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隻男人的大腳,輕輕踩在了柔軟潔白的狐皮毯上,而後慵懶地盤踞在了上麵。雖然隔了一段距離,但他看得清楚,男人這雙腳保養得宜,就連指甲都修剪整齊。


    看上去,不僅養尊處優,還位高權重。


    是上位者。


    “怎敢逼視天顏?還不快向皇上行禮!”


    他還未反應過來,就被人強行按著跪在了地上。他不悅,直接從地上起了身,仍然未吭一聲。


    男人的身影隱在影影綽綽的紗幔中,他其實看不真切。


    又何來逼視天顏一說?


    “建成,你要慢慢教。”男人飄渺的聲音再次敲入耳畔。


    “是,陛下。”他身旁的男人頓時顫顫巍巍地朝遠處拱了手,看上去十分懼怕那個男人。


    “好了。朕看過了,也算是個好苗子,帶下去吧。”男人慵懶地擺擺手,那雙狹長的眼睛從頭到尾都沒有流露出半分感情。


    這就是他的生父,南昭邪帝。


    之所以稱之為邪帝,他好似不會老一般,四十多歲還看著像十幾歲的少年,就連聲音都是那樣年輕,絲毫看不出他是三十多個孩子的父親。


    他在東越的永定侯府養成了涼薄的性子,對永定侯夫婦二人都沒有多少感情,更別說這個半路認的爹了。而同樣,楚修宴也沒有給他半點親情,也更加不打算給。


    他於他而言,隻是棋子。


    “剛才我不是說了要表現得好一點?”男人對上他那張冷冰冰的小臉,無奈歎了口氣,“罷了,已經不重要了。”


    第二日,他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


    剛到南昭,甚至還未來得及喘上一口氣,他就被帶去種蠱了。23sk.


    那個過程,痛苦到他沒有再回憶一次的勇氣。


    可是,這卻不是他第一次種蠱,聽那男人說,他剛出生,體內就被種了十種不同的蠱。


    他活下來了,是個幸運兒。


    但他前麵的十個哥哥姐姐就沒那麽幸運了。


    他們剛出生便死了。


    他沒有資格憐憫他們,因為他未必真的幸運。在南昭中完蠱,他就被帶回了東越。日夜被體內蠱蟲折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此後,他每隔兩年便去南昭種蠱。


    他對那個人也越來越冷淡,但那人並不在意。


    棋子而已,不需要多乖巧。


    那人真正關心的,是他體內的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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