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誤入藕花深處,爭渡爭渡,驚起一灘鷗鷺。”


    藕花早已枯萎,隻剩下綠色的蓮蓬低垂著,以及成群結隊的水鴨子在湖裏大搖大擺地遊著。


    “好一副美麗的秋意畫卷,不過此人甚煞風景。”


    趙藝歡看著前麵拿著魚鉤的老爺子,嘴裏叼著一根牙簽,他悠哉悠哉地把在湖中央的小舟往邊上拉。


    本來挺和諧的一個畫麵,卻被一個不太正常的瘋子給搗亂了。


    張一航居然在池邊吐口水,然後拿著一大瓶橙汁在漱口。


    “哼,丟人。”


    趙藝歡很多時候,都是選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現在習慣性偶爾閉著眼睛,對於張一航的行為,是真的沒眼看呀?


    “還有水嗎?”張一航拿著一個空的飲料瓶走到趙藝歡麵前。


    “沒有。”趙藝歡看著張大嘴巴的張一航,表情超級嫌棄。


    讓你浪費,看不折騰死你。


    “裝什麽哈巴狗。難看死了。”


    張一航看著趙藝歡一直吐舌頭,過了很久,他還能感受到舌頭根部的苦澀味。


    “這大概是青春的味道吧!我好久沒有感受過了。”


    苦澀的味道大多來自沒有成熟的水果蔬菜,那股味道隻需輕輕嚐過一口,便永生難忘。


    或許來自對於青春的真實寫照,每一次成長都伴隨著苦澀的味道,有人說是學生時期愛情的味道,有人說那是成績單的味道,有人說那是愛你在心口難開的味道。


    在味蕾綻放出的味道,對於張一航而言,太難熬了。


    張一航隻好拿起早就喝完的飲料瓶,張大嘴巴在那裏甩瓶子,可是裏麵僅剩的幾滴橙汁,一直呆在裏麵,不肯出來。


    “好苦啊!嘴裏苦,心裏更苦。”張一航嘴裏不斷有唾液分泌出來,可是唾液也帶有一股苦澀的味道,含在嘴裏,超級難受。


    張一航五官已經完全扭曲了,擰成麻花似的。


    嘴裏像喝過中藥一樣,口腔裏僅剩的藥液真是不吐不快。


    他沒帶紙巾,隻好往湖裏吐啦。


    幸虧這裏不是什麽有名的觀光景點,不然張一航應該是要被拉去進行文明教育的。


    趙藝歡看他在自己身邊做這麽不雅的事情,當然是避開啦!


    看見趙藝歡前腳剛走,張一航後腳就馬不停蹄地跟上趙藝歡的腳步。


    “好苦啊!為什麽蓮子那麽苦啊。”張一航特地跟在趙藝歡身後問生蓮子為什麽這麽苦。


    “生蓮子苦?生蓮子怎麽會苦?它又脆又好吃才不苦了。”


    趙藝歡看著他跟過來,直接蹲下扔小石塊,不然大夥就可以看到一男追一女的經典橋段。


    趙藝歡隨手撿起地上的石頭,伸手便扔,不過她扔不遠,才三四米,石子就直接下水,“噗通”一下便沉入海底。


    “你不是說生蓮子很好吃嗎?”張一航蹲下來依舊追問道。


    張一航一靠近,趙藝歡就不自覺就想躲開。


    “誒,你又去哪啊?你怎麽這麽沒禮貌,我向你請教問題,有你這樣教人的嗎?”


    張一航伸手捉著趙藝歡的背帶,往後一扯,趙藝歡走在湖邊,湖邊的泥土本身就是爛泥巴,滑溜溜的,特別不好踩,忽高忽低的湖邊小徑,一不小心就會踩進陷阱。


    好吧,也不知誰這麽閑,在湖邊挖這麽大一個坑。


    上麵也沒鋪上草的,看著是一坨爛泥巴,趙藝歡怎麽都想不到這下麵居然是這麽大一個坑。


    一個“隻能進,不能出”的坑,裝人的坑。一個專門挖來捕捉這些喜歡在湖邊嬉戲的小情侶的大水坑。


    明明有大大的標識就在他們掉進去的小坑後麵寫著,“切勿嬉戲,此後有坑。”


    而趙藝歡卻因為走錯方向而誤入水坑,其實他們所走的方向也有標識的,隻不過被人踢倒了,所以沒被看到而已。


    趙藝歡像是穿上了滑板鞋一樣,走路帶風,一下子就滑到了坑底。


    趙藝歡坐在坑底下,上麵軟軟爛爛的泥巴和山體滑坡時的泥石流差不多,速度十分迅速,一下子就落在了趙藝歡的頭頂上。


    幸虧量不多,不然就要把趙藝歡給蓋住了。


    趙藝歡全身基本上被泥巴裹了一層,張一航忍不住大笑起來,黃褐色的泥巴軟軟的,滑滑的,一溜一溜在趙藝歡的身上流動。


    “一個看著不錯的泥娃娃。”


    “你笑什麽?再笑就把你眼睛挖了。”


    張一航為了笑得不那麽明顯,隻好捂著嘴巴,可是捂不住他的笑聲。


    水不知從何處漫出來的。趙藝歡坐著的坑底,慢慢湧出了越來越多的水。她站著時,水快要漲到她的膝蓋上。


    湖邊水道相接,泥土的儲水能力有限,再加上水流那無可阻擋的衝撞力,一下子就衝破了薄弱的泥縫。水往低處流,所以水很直接就流到這個大坑裏麵。


    才不過是張一航去找一根棍子的時間,期間水不斷上漲,張一航回來的時候,水已經漲到趙藝歡的脖子下了。


    趙藝歡看著急匆匆趕回來的張一航,失望地搖了搖頭。


    趙藝歡臨危不亂地等著一根棍子,可實際上是旁邊龍眼樹的枯枝。


    救人和殺人就在他的一念之間,趙藝歡自知他是靠不住的,一早就放棄了通過得到張一航的幫助而獲救的想法了。


    或許,他已經想好了一個殺人於無形的方法了。


    趙藝歡正在思考著,那些不能算得上意外的意外。


    張一航才剛在稍微實一點的地方蹲下,一下子他那個位置就塌了。


    千裏之行,毀於蟻穴。


    或許地下有不明寄生物,不小心就把他張一航所站之位搞塌了。


    張一航身體在抖動,手中的樹枝顫顫巍巍的抖動,他覺得很不穩當,想往隔壁去的,沒有把握好,就直接就往水裏跳。


    他“噗通”一下,就下水了。


    可是才到趙藝歡肩膀深的水,自從到了肩膀後,水位就沒漲過了,居然把他給淹了,淹沒了。


    張一航一下子就沉了個沒底。


    趙藝歡在水下捉住了他的衣服,很想把他拉出水麵,可是他一直努力抗爭,一直躲在水中。


    那天,趙藝歡算是見識到了,終於見了一個救人還把自己拖下水的人了。


    見多了,見怪不怪。


    可奇就奇在是他想著救人在先,現在卻等著被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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