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靈兒倒是無所謂服用那個。


    等待碗裏的湯藥不在冒熱氣了,她將蘆葦聽子放進去,對求德做了個請的姿勢。


    二人一同喝完,將碗拿起來朝地麵倒扣下來。


    確定沒有湯水灑落後,林貴點燃了計時香。


    阮靈兒看向林貴:“林大哥可識字?”


    林貴點頭:“認得一些。”


    “那稍後有勞林大哥幫我們取藥材吧。”


    阮靈兒說道:“裏麵有秤,林大哥若是不懂,就再找個會用的陪林大哥一同進去。”


    林貴挑眉,眼裏一片興致:“我會用,女先生思慮周全。”


    一旁的求德暗暗咬牙,他提前準備好的解藥,雖說不一定對症,但總能將毒性解個三分拖延時間。


    如今看來,他是沒法子偷偷服用解藥了。


    陰測測的瞥了眼阮靈兒。


    這個賤/人!


    且等著吧!


    阮靈兒察覺到目光,偏頭看過去眼角含笑。


    看似溫和,實則挑釁。


    求德:“……”


    阮靈兒像是沒看到他難看的神色一般。


    忍著胃裏翻江倒海的難受,寫下解毒的藥材遞到林貴麵前:“勞煩林大哥將藥材替我取藥。”


    求德眼睛一亮。


    先讓這女人去取藥,過會他聞一聞藥香,也能分辨出其中幾種來!


    這樣雖不能贏,但總不至於輸的那般難看。


    林貴無師自通:“這位公子寫下藥方後,我一起拿著進去抓藥。”


    求德:“……”


    我真的謝謝你!


    阮靈兒笑著點頭:“如此也好。”


    “旁的藥草都沒什麽,唯獨這斷魂草極其傷身,可是拖不得的。”


    她看向求德:“公子,請吧。”


    求德:“……”


    沉默了片刻,他將自己記憶裏解毒的草藥,寫了十餘樣上去,每一樣都寫了十足的分量。


    林貴拿到方子取藥,將藥包遞給二人。


    阮靈兒接過藥包,此刻臉色已經有些泛白,眼前發虛。


    她緊抿著唇瓣,將湧上來的血腥氣壓下去,動作熟練的熬藥。


    不肖片刻,二人將熬煮好的湯藥喝下。


    阮靈兒用銀針將毒逼到指尖,劃破指腹,隨著血液顏色變化,臉色也好了許多。


    待她指腹的血液呈現出正常顏色後,長出一口氣。


    衝求德伸出手腕:“公子,我的毒已解,可需探脈?”


    求德麵色慘白,隻是單純的站立都有些困難。


    眼前陣陣發黑,卻還堅持著伸出手想去探脈。


    然而未等到他搭上脈搏,率先吐出一口黑血,栽倒在地。


    阮靈兒似笑非笑的看著他:“公子,瞧著你的毒並未解啊。”


    方才求德對她的輕視,她看的真切。


    那並不是單純瞧不起她的醫術,而是瞧不起她的性別。


    麵對這樣的人,何須心慈手軟?


    求德開口先嘔出一口血,才道:“你!你害我!”


    用盡力氣撕心裂肺的吼道:“賤/人!分明是你害我!”


    阮靈兒:“……”


    黔驢技窮,什麽話都好意思說。


    她後退一步,避開求德伸來的手。


    居高臨下的看著他:“公子慎言,全程我都未曾插手,如何害的公子?”


    求德雙目猩紅,扯著嗓子叫嚷:“就是你害我!若不是你暗中動了手腳,我的毒該解了才是!”


    他死死盯著阮靈兒。


    今天便是拚著臉麵不要了,也不能就這麽回去。


    否則師父斷斷容不得他!


    他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兒,若是被師父逐出門去,哪裏還有活路?


    林貴皺眉:“你的意思,是我串通女先生害你?”


    “我與女先生不過兩麵之緣,我實在不知,我為何要為她所用?”


    求德一噎,麵前這人是官差,惹不得。


    隻能說道:“差爺光明磊落,自是不會做這種事。隻是這賤/人詭計多端,瞞過了差爺的慧眼!”


    縱然是林貴,也沒忍住翻了個白眼:“真是可笑。”


    “從頭至尾,女先生並不曾有插手的機會,是如何害的你?”


    他質問道:“我林貴跟著老爺查案,也有十餘年,不敢稱火眼金睛,卻也自問不是個蠢的。女先生何德何能,在不曾有插手機會的情況下,設計害你?”


    原本這事他是不想多說的,畢竟誰都有生病的那一天,都不願意得罪大夫。


    可麵前這位公子,實在可笑。


    若是任由他這麽栽贓陷害,指不定要鬧出什麽風波來。


    阮靈兒氣都懶得生了:“既然公子覺著是我害你,那你去京兆尹處告我吧。”


    “隻是告我之前,還得先將你身上的毒解了才是,否則怕是公子還沒走到京兆尹處,就已經毒發身亡了。”


    求德咬著牙:“賤/人!是你設計害我,你必須得給我解毒。”


    阮靈兒輕嗤一聲:“公子這麽說,該不會是自己解不了毒吧?”


    此話一出,圍觀之人也活絡了起來。


    “簡直是胡謅,女先生從頭到尾未曾碰過藥材,如何設計害人?別不是自己學藝不精,解不了毒,故意這麽說吧?”


    “我瞧著像。”


    “好嗎,還真是林子大了什麽鳥都有。自己解不了毒,偏要怪女先生害她。”


    “可不是嘛,知道自己學藝不精,便不該冒冒失失前來踢館子。”


    “學藝不精不可怕,怕的是心術不正啊!”


    心術不正……


    求德像是被踩到痛腳似的,聞聲看過去,麵目猙獰的罵道:“你們都瞎了她!”


    “分明是這賤/人害我!你們如此助紂為虐!你們都是殺人凶手!你們……”


    “夠了!”一道略顯威嚴的聲音響起。


    董太醫從人群中走了出來,目光冷戾的瞪了眼求德。


    溫和的看向阮靈兒:“勞煩姑娘先給我這不爭氣的徒兒解毒。”


    來人態度這般好,阮靈兒態度也溫和了許多:“我若出手,他可就輸了。”


    董太醫歎了口氣:“孽徒學藝不精,自是勝不了姑娘的。”


    阮靈兒點頭:“我那份湯藥,本就煮的是二人份,隻管給他服下便是了。”


    董太醫眸光閃了閃,看向阮靈兒的目光更加溫和。


    此女,當真是……不凡。


    心思縝密,最重要的是,醫者仁心!


    隻是可惜了,既然是神醫穀繼承人,斷然不能入他門下了。


    他朝身後小廝擺擺手:“喂他服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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