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抹了把眼淚,目露絕望的緊緊抱住長安:“若全都搭進去,能救活他便也罷了。可他後麵還要吃幾年,甚至十幾二十年的藥!我拿什麽供他吃藥!”


    “倒不如……倒不如……”


    她咬破了嘴唇,殷/紅的血滲出來卻無知無覺,張著嘴,後半句話怎麽都說不出口。


    一個母親,多麽無助絕望的境界,才能有勇氣麵對孩子既定的死亡。


    “誰收你們藥費了?”阮靈兒麵色冷凝。


    她偏頭看向趙明和白若:“這是怎麽回事?”


    二人也是一臉茫然:“屬下不知。”


    白若說道:“按照少穀主的吩咐,義診是為著行善積德,也為咱們的藥鋪做鋪墊,屬下不曾叫人收過銀錢!”


    “無論怎麽說,你們都救了長安的命,是我們家的恩人。”


    李氏更惱了:“若你們大大方方承認,我倒也佩服你們敢作敢當!可你們明著行善,暗中收錢,人前人後兩幅麵孔,把我們當傻子糊弄,實在卑/鄙!”


    “你這夫人怎的空口白牙汙蔑人呢!我們什麽時候收過銀錢!”


    趙明脾氣急,頓時就火了:“義診這些天,施粥散藥,成千上萬兩的銀子撒出去,哪裏就卑/鄙了!”


    “別急。”阮靈兒掃了他一眼:“此事其中有鬼。”


    她看向李氏,低聲道:“夫人,我以神醫穀穀主繼承人身份發誓,絕對沒有做背地裏收銀錢的事,你可會信我?”


    李氏狐疑的盯著阮靈兒,好半晌才問道:“女先生此話可當真?”


    “當真!”阮靈兒點頭:“若我義診收了銀錢,叫我此生諸事不順,惡疾纏身!”


    對於一個大夫而言,惡疾纏身,是很嚴重的天譴了。


    李氏心裏也信了幾分,語氣軟和了些:“婦人就再信女先生一次,若此事查明,不是女先生而為,婦人願為先前的言語冒犯道歉,終生為神醫穀為奴為婢,馬首是瞻!”


    “夫人嚴重了,不過是個誤會,解開就是了。”阮靈兒搖搖頭:“此事若想查明,還需夫人幫忙。”


    李氏:“女先生有用得著婦人的地方,小婦人義不容辭。”


    “借一步說話。”阮靈兒側身:“外麵人多眼雜,請夫人隨我進去說話。”


    李氏也是聰慧,有模有樣的擺出一副求醫的樣子,在趙明處做了登記,才拉著長安走進棚子。


    “義診南邊街尾巷子,有幾個人把守著,凡是在女先生這看診的,拿不拿藥,都會被攔下索要藥錢。”


    也不等阮靈兒發問,李氏便竹筒倒豆子:“藥錢比別家藥鋪貴出許多,若是不給的,就會把藥材扣下。幾人都是壯漢,被他們攔下的即便是心有不滿,卻也不敢反抗。”


    “混賬!”阮靈兒冷著臉罵道:“這分明就是幾個地/痞/流/氓,借此生財呢!”


    “主子,叫奴婢去!奴婢定將那些混賬抓過來!”吉祥抱著劍請命。


    阮靈兒看了她一眼,想了想:“你自己去不成。”


    “去叫香芋帶幾個人過來,東南西北四個方位定然都有人守著,一並給我抓過來!”她目光冷戾。


    敢在她頭上打主意,她要不讓這些人將吃進去的,連本帶息吐出來,算她兩世白活!


    “其他路竟然也有?”李氏驚詫的問道。


    阮靈兒:“我猜測的,但那些人既然打起這個主意,定然不可能隻守著南邊一條路。”


    香芋是個機靈的,聽了吉祥的話,找了幾個人同時去往東南西北四個方向。


    不肖片刻,就將那些‘守株待財’的人抓了回來。


    “放開我!你們憑什麽抓我!”


    “就是!還有王法嗎!快放開我們!”


    “憑什麽抓人!我們好端端的,你們就給我們抓……”


    阮靈兒眉頭一挑,打斷他的話:“好端端?”


    “主子,這是從他們休息的地方取出來的藥包。”香芋將藥包遞過去:“他們做戲挺全套,還拿著之前搶下來的藥包摸黑我們!”


    路過那些人時,抬腳踹了最近一人:“黑心肝的東西!別人治病的藥,你們也搶!家裏揭不開鍋了,拿藥回去當飯煮來吃是嗎?”


    “誰!誰搶了,這是我們買的!”那人哎呦一聲,不滿的反駁道。


    香芋原本已經過去了,聽到這話又折返回去踹了一腳:“買的?哪裏買的!這藥包分明是我們神醫穀的標誌,近些時候隻義診,不出售!”


    “你是什麽時候來求的醫?來,說出名字。姑奶奶我去翻翻冊子,若是沒你的名字,姑奶奶定要把你這嘴不把門的牙拔了!”


    那人被唬的趕忙捂住嘴:“你!你這女人,怎這般彪悍!”


    “姑奶奶我還就彪悍了,怎麽著吧!”香芋冷哼道:“告訴你,姑奶奶我最討厭你這號人,少在這兒給我嘰歪,再廢話我把用你自己襪子把你嘴堵上!”


    那人:“……”


    阮靈兒習以為常,到不覺得有什麽。


    反倒是吉祥和紅袖她們,目瞪口呆的看著香芋。


    原本以為是個溫溫/軟軟的妹妹,不成想是個張口拔牙,閉口塞襪子的狠人姐姐!


    趙明和白若對視一眼,默契的避開視線。


    瞅著那人乖乖閉嘴,香芋才來到阮靈兒麵前:“主子,此事可要報官?”


    “先問出口證,在送去見官。”


    阮靈兒擺擺手:“此事交給你處理,隻一條,他們都是索要了誰的藥,誰的錢,要押送到那些人家裏還藥!還錢!謝罪!”


    “好,奴婢保證完成任務!”香芋拍了拍胸/口。


    轉身跟那幾個抓人的壯士嘀咕了幾句,一人拎著一個進了藥鋪。


    阮靈兒看了眼白若,白若了然上前:“諸位,攔路要錢的人已經抓住了,諸位大可放心前來求醫。”


    “為避免節外生枝,稍後我們會派人將求醫之人安全護送回家!”


    一言至此,觀望許久的人,也猶猶豫豫的推搡著上前排隊就診了。


    阮靈兒這才回到義診棚子,待病人進來,挨個診脈斷病,開方。


    耽擱了許久,忙到下午才結束義診。


    出了棚子,長安母子還沒離開。


    李氏帶著長安跪在阮靈兒麵前:“婦人小人之心,冤枉女先生,還請女先生責罰!”


    “呦,怎麽了這是?”劉芳菲的聲音突兀的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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